“这是？”越明疑惑地拾起树枝。
苑耳看了看：“似是楹觚枝。此物神秘，未曾一见。”
越明想了想，既然阵是栗国所设，又是闻人雅取血破阵，东西该给他才是。
他转向那边，递出树枝：“喏，给你。”
“你收着。”闻人雅声气虚浮，推回他的手，自己却身子一摇，向下栽去。
越明眼疾手快抓住了他，半扶半抱将他撑住。
“心神受创尚未恢复，又，失了血。”苑耳沉吟片刻，“不如徒儿你背着他吧。离出口也不远了，我们要尽快离开这儿。”
……
“……不用，我自己，可以。”闻人雅咬了咬牙，就要推开越明挣扎着站起。
一个踉跄，又跌入越明怀中。
“……我背。”越明认命地转过了身。
“我刚刚，做得好吗？”低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上一丝迫切，像等待夸奖的孩子。
“嗯，我觉得你做得对。”
“不想再有人被虚幻的幸福欺骗。”他喃喃道。
抿了抿嘴，越明将他向上托了一托。
闻人雅轻了许多，像一块软咚咚的云，越明走得并不吃力。
如果背上这个人不是一直在他颈间蹭来蹭去的话。
“你、你乱动什么啊！”又一次偏了偏脖子，越明不耐道。
“喜欢……想要……”闻人雅含含糊糊道。
“什么？”越明偏了偏头，“不舒服吗？你是不是发烧了，嘴唇这么烫。”
“渴……”
这下越明听清了：“那喝点水吧。”
“不要……”
“为什么不要？”越明转过头耐心哄劝，“你刚刚流了血，好像还在发烧，需要补充水分。”
“要你喂……”
“好吧，我去给你拿……”
“用嘴……”
“咔哒”，越明猛地转过头，发出清脆的骨骼扭动声。
这、这家伙，在说什么啊！
闻人雅还在低低絮语：“就像……那天……你喂我喝药……”
热息轻轻喷洒在他颈侧，干燥的嘴唇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耳廓，激起一阵麻痒。
血气直冲脑门，越明的脸“腾”地红了个彻底。
“你、你做梦！”
“那我……不喝了……”闻人雅喃喃道。
“爱、爱喝不喝！”
背上却没了声音。
越明托了托他，闻人雅却像昏了过去，失去了声息。
“喂，你说话啊！”有些紧张，越明又托了托他，“到底，要不要喝啊！”
还是没有声音。
闻人雅的头软软垂在他的颈侧，他急急转头去看，不妨嘴唇擦过他的嘴角，他的心陡然急跳。
一定、一定是被他吓到了！
越明稳下心神，忙将背上的人放下。
拍拍他的脸颊，还是没有反应。
他连忙喊过师父。苑耳看了一眼，责怪道：“怎么没给他喝水？都晕过去了。”
抿了抿嘴，越明似是下定了决心。
抓过水囊猛喝一口，他对着闻人雅的嘴便送了过去！
旁边两人均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苑耳：好、好主动的徒儿。
黎佑惊呼出声：“哥哥——”
第三口水哺进，闻人雅终于抖了抖睫毛，缓缓睁开了眼睛。
越明迅速退开，擦了擦嘴，面无表情道：“醒了。”
只是被脸上的红晕出卖。
闻人雅定定看着他，抿了抿唇，伸出舌头缓缓舔舐一圈，哑声道：“嗯，很甜。”
*
原地休息了一会，四人再次动身。越明却说什么也不肯再背闻人雅，直躲得远远的。
黎佑悄悄凑到越明身边，好奇道：“哥哥，你们……为什么一直这样呀。”
他撅了撅嘴示意：“这样这样，好玩吗？”
越明脸红得像要冒烟，他拿手呼呼地扇风，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黎佑眼巴巴地看着他：“好想知道是什么感觉呀，可不可以跟哥哥……”
话没说完，被闻人雅一把扯开。
“滚去找你暗恋的人。”他面无表情道。
*
出口已经在望，似有一队人马正在等候。
“咦，好像是太子哥哥。”黎佑面露惊喜，“太子哥哥来找我了！”
“栗国太子？”苑耳大吃一惊，看向黎佑，“你你你，难道你说的人，是……”
黎佑已经无暇理会，欢呼一声径直扑向那人怀里。
“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让你好好待在家里，乱跑什么！”
“你不让我进宫。”黎佑撅起了嘴。
“我说了近来宫中危险。”
“可是我喜欢你。你不让我见你，我心里难过。”
那人额上青筋跳了一跳：“成天喜欢喜欢，你懂什么是喜欢！”
“怎么不懂……”
“没错”，那人气急一笑，“跟小猫小狗、羊儿马驹一样的喜欢！”
“可是我喜欢的‘人’只有你一个啊……”黎佑委屈地眨了眨眼睛。
对面一怔。
“哦不过”，他又拉过越明，兴高采烈道，“现在还有这个哥哥，他特别爱听我说话！”
面上瞬间失去神采，那人无力地闭了闭眼，挥挥手道：“好了，上车吧。”
三人缓步上前，闻人雅拱了拱手：“……太子。”
“嗯”，游颂安恢复了沉稳面貌，“是你们破了阵？”
“是。”
“阵中险象环生，恰巧遇见黎小公子，便带了他一同出阵。”闻人雅不动声色，向游颂安讨了个人情。
“……佑儿已不是第一次来此阵中。”
“哦”，闻人雅镇定自若，“但他沉迷其中，毕竟不妥。我们极力相劝，才说动他趁早离开。”
“……多谢。”游颂安不情不愿道，“既然在此遇见，你便，随我一起进宫吧。”
“好，容我安顿下这两位朋友。”
游颂安目光在苑耳和越明间来回转了转，勉为其难地锁住了越明：“这就是……你说的人？”
闻人雅脉脉看来一眼，点了点头。
“也太普通了吧。”上下打量一番，闻颂安不屑地丢下一句，大步转身走开。
马车边，黎佑已在翘首等待。
见他走来，蹦跳着上前，笑嘻嘻道：“对了，刚刚我还学了一个新鲜玩意儿，他们让我跟你玩……”
“又是什么莫名其妙的玩意儿……”
“就是……”
不知道黎佑做了什么，只听闻颂安发出一声闷哼，短促的惊呼，继而是咬牙切齿的质问：“黎、佑，你这是跟谁学的！”
……
越明目瞪口呆看着他们远去。
“别理会他”，闻人雅埋在他颈间轻轻蹭了一蹭，“夫人在我眼中，天下第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