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上下,十分热闹,若是顾如歌没有记错,今日被邀请来的全是那日贵妃让她看的人选。
她们每一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很是高兴,顾如歌左看右看都没有看见姜令宜,正在诧异之际,贵妃出现了。
“太子妃在找什么?若是一双眼睛不够,本宫愿意帮帮你。”
依旧是那副和蔼可亲的笑,顾如歌看得恶心。
“不必了,多谢贵妃娘娘美意。”
顾如歌转身正欲离去,却被贵妃的人拦住了,她便停下看贵妃到底要做什么。
“太子妃可要记住了,今日是我儿重要的日子,千万不能出差错的。”
原来只是为了警告她,顾如歌不屑的挥开那只手走了出去。
“秋稚,你也确定今日没有看见令宜?”
“是的,奴婢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都没有看见令宜娘子。”
既然打算让令宜做王妃,又怎么会不让她参加今日的择选宴席呢?顾如歌低头思索着,不慎走进了一处亭台,她察觉后想要退返,却听见石山后面有两人在说话,提到了姜令宜。
“今日怎么不见姜令宜?”
“你傻啊,她那么反抗,怎么可能放她出来,一旦她跑了,殿下手中就少了一份筹码。”
“所以今日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我说殿下怎么自传出要纳妃的消息后就对她百般好,亏得我们还去看她,既然殿下对她无情,那我们日后下手也方便些,不必顾及这么多。”
“不不不,正是要留她一命,慢慢折磨才好玩。”
……
所以今日只是一个幌子,令宜已经无路可退了,顾如歌后知后觉,那石山后的二人越说越难听,她示意秋稚上前阻拦。
“那背后是何人在嚼舌根?扰了太子妃的清净,和还不速速出来!”
那二人现身,正是孟若棠与沈嘉南,见着顾如歌,一张脸吓得煞白。
“太子妃恕罪,臣女知罪!”
顾如歌冷眼扫过去,她现在只担心姜令宜如何,根本不在乎这二人。
“既然她们喜欢在背后嚼舌根,那就让她们在这里多聊一聊吧。”
顾如歌说完便离去了,走得极快,到了东宫便让人准备马车,一刻也不停的就往姜府赶去。
“尔等何人,竟敢擅闯兵部侍郎府邸!还不速速退下!”
“太子妃驾到,竞敢阻拦!”
秋稚出声何止,那些府兵纷纷后退。
“参见太子妃——”
顾如歌充耳不闻,一路去到后院,只需打眼一看就知道到防守最重的地方就是令宜在的地方。
推开门,顾如歌看见姜令宜小小一个缩在被褥间,听见了声音也不回头。
“出去,我不想见到你们,去告诉睿王,我死也而不会嫁。”
顾如歌听着姜令宜虚弱的声音,红了眼眶。
“……令宜……”
姜令宜霎时睁开双眼,她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向门口的顾如歌,她还以为方才是自己听错了。
“如歌你怎么来了?”
二人拥抱在一起,顾如歌这才看清姜令宜憔悴的容颜。
“对不起,令宜,贵妃用你与元嘉做要挟,我谁也帮不了……”
姜令宜拍着顾如歌的背,将眼泪憋了回去,这样高兴的时刻,不该哭的。
“没事,我都猜到了,所以我没顺从睿王,可是我也找不到机会给你们递消息,我恨我自己这么无用。”
“你可有受伤?这么瘦,可是没有好好吃饭?”
姜令宜摇了摇头。
“既然要反抗,那就总要有个样子,我不过是饿了几顿,没胃口,吃不下罢了。”
“那就好,周澈可曾来过?”
姜令宜敏锐的看了看周遭,顾如歌示意秋稚出去守着。
“他来过几回,我昨日听下人们说他与爹爹在商议禁军换防的事,而且爹爹也不许我出门,我猜他们在密谋逼宫之事,就计划在和我大婚的日子,三日后。”
顾如歌面色一沉,竟然这样的快。
“我知道了,我会把这个消息告诉太子殿下的,如今你要修养,照顾好自己,今日我没办法带你走,你放心,我会找到时机救你的。”
“嗯,你也要小心,我……如歌……”
“别怕,别怕……”
顾如歌将姜令宜安慰好,离去之时就遇到了周澈与令宜的爹爹。
“皇嫂怎么来了?可是听说了令宜即将与我成婚的消息?既然来了,怎么不多聊聊?”
顾如歌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余光瞥见周遭越来越多的府兵。
“本宫今日出来看看母亲身体如何,顺便来看看令宜,既然殿下即将和令宜成婚,那本宫就恭喜殿下了。”
“太子妃真是有未来国母的风范啊,只是不知道,有没有那个命了?”
话音刚落,秋稚就看见对面房顶上出现了弓箭手,蓄势待发的箭矢正是瞄准了顾如歌。
“娘娘!”
“不用担心,睿王殿下才不会那么小气。”
“哈哈哈哈哈,太子妃还真是大度,要是旁人肯定会生气本王这样开玩笑。”
“殿下谬赞,东宫还有事物要本宫处理,便不与殿下闲聊了。”
“臣弟恭送皇嫂!”
姜侍郎见顾如歌上了马车,怯懦的靠近周澈。
“殿下,想必令宜已经将事情告诉太子妃了,这可如何是好?”
“岳丈放心,王妃不说,本王还不放心呢,如今这样是最省心的,本王最喜欢的就是看见我那个皇兄明明做足了准备,却又出乎意料的样,记得不要弄丢了本王的王妃。”
周澈意味深长的笑着离去。
一直到马车远离了姜府,秋稚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娘娘,睿王殿下怎么敢这……”
“这么明目张胆是吗?他如今手里的筹码已经足够了,方才是警告,也是戏弄。”
“那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在出姜府前她也许还不知道同时通知兄长与周洵,现下她便有了主意。
“鸣珂,你稍后就去城外军营通知兄长,让他做好准备,随后就回去守好府上。”
“是。”
秋稚不明白鸣珂怎么忽然出现的,困惑得很。
“我之前让鸣珂守在令宜身边,是为了防止令宜发生意外,一直忘了召他回来,想必令宜被困,他也难脱身,今日趁着我去就出来了。”
秋稚点点,顿悟。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呢?”
“立即把这件事告知殿下,做好万全的准备。”
马车驶入皇宫,暗处的面具人立即闪身出宫,随后一只红眼的信鸽飞入天空。
距京都不远处一座小城的别苑里,沈和将一只麻雀射落枝头,得意的将弓箭一抛转身坐下,美人将美酒递他到嘴边。
底下不少人在起哄欢呼,沈和眉梢扬起,笑得更恣意了。
“老大,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地方啊,舒服归舒服,但兄弟们不自在啊!”
沈和睨了他一眼,脸上的笑意一扫而散。
“怎么?一个个都是刀尖舔血惯了,让你们享受享受这温柔乡都不愿意?”
“不是不是,这不是跟着老大您过上了好日子,有些不太习惯,哈哈哈。”
沈和不耐烦的挠了挠后脖子,将美人推开。
“京城好吧,等京城里的信鸽来消息了,我们就回去京城里头玩一玩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京城那可是好地方啊,没人不想去京城享受享受达官贵人们的好生活。
“好!听老大的,去京城!”
“去京城,去京城,去京城!”
满院子的人高呼着,实在吵闹,沈和起身进屋去休息。
忽然他察觉到屋里还人,立即改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眉眼里都透出几分正经。
“主上。”
“你小子倒是挺警觉的,看来当初让你来管这群人倒是没错的。”
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年岁不大的男子,看着也比沈和大不了多少,长相温和,看着就百无一害的样子。
“我让你送去京中的消息都送到了?”
“回主上,已经送到了,就看他什么时候传给周澈。”
“他做事,我一向放心”,那男子朝沈和走了两步,腰间绣着栀子的香囊漏了出来,“当然,你做事也是很妥贴的。”
男人伸手抚在沈和的脸侧,那副笑容令人如沐春风。
“‘我’可是安全回到范阳了?若是没有,我定要拿你们是问,毕竟戏还没演完,周澈又那般心狠手辣,我好不容易千挑万选才挑中的傀儡可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这男子正是真正的彭奉之,除了他信任的左膀右臂,无人见过他真正的模样。
“主上放心,皮囊安全送到了。”
“那就好,哦,对了,让他不用急着找那本账册了,我下了这么大一盘棋,如今不用在乎那些东西了,让他也不用急着回来,我还没看够这出好戏呢。”
“是。”
沈和转身出去,将门合上,门后传来彭奉之低声哼唱的小调。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夫妇同罗帐?几家飘散在他州?……”
一遍又一遍的哼唱声淹没在屋外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
彭奉之眯着眼很是享受,这场陪着他们演了许久的游戏就快要到高潮了,即将收尾,他的真实身份也要暴露了,真是没意思,而且也没有一个人猜出他的身份,真真是无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