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接下来几天，祁颂来学校的次数屈指可数。
两人Q.Q聊天倒是比以往更为频繁。
迟莹也不是第一次知道祁颂话多，但在下课之后看到99+的消息时还是愣了下。
一溜滑下来，大部分都是表情包，譬如什么小猫敬礼啦，小熊送花啦，狗头叼玫瑰等等。
好半天迟莹才看到最上面的消息。
[新时代的活雷锋：我下午回学校呢]
[新时代的活雷锋：好想念我的篮球]
[新时代的活雷锋：喜不喜欢吃香蕉？]
[新时代的活雷锋：欢迎我回去吗？]
[新时代的活雷锋：迟莹，下午是不是有节体育课呢？搓手/搓手/期待]
一条条回复完消息，迟莹顺手把祁颂发的表情包一一存了下来，在自己的表情包库里挑挑拣拣选了个小猫的表情包发过去。
这是之前她从陈舒然那里存的。
退出来才发现，这个表情包的含义是[乖巧等待]。
“……”
火速点进去准备撤回时，祁颂的消息弹出来：
[哇迟莹，这表情包和你适配度好高。]
[可爱的猫猫，让哥哥挼一挼毛]
“……”
把手机扔一边，迟莹脸颊两侧迅速升温，心跳也跟着乱了节奏。
总是说这些扰乱她心神的话。
迟莹决定今天上午再也不碰手机一下。
-
课间，任楠过来问迟莹要不要一起去小超市买点零食，迟莹正埋头做笔记，拒绝了。
“你先去吧，我把笔记做完再去。”
“好吧，那我先走一步啦。”
“嗯嗯。”
迟莹看着手里那份满身鲜红的试卷，努力让自己情绪平静下来，然而，在看到一些基础小错误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
在上面用铅笔不很明显地写了句：“祁颂，你好笨哦，这个题都能错。”
“……”
一上午迟莹就没出过教室，连水都没空喝，脖子低得快要断掉，终于在午休前她把那手边这沓厚厚的卷纸整理完，上课老师讲过的重点也全部归纳总结在里面。
这会儿教室已经没了人，迟莹起身走到教室后面，把笔记本放到了祁颂的桌角上。
正准备离开，余光忽地瞥见什么。
迟莹弯腰去看，祁颂的桌兜里有封粉色信封。
被他侧放着，封皮上有两个看起来不明显的，几乎与背景色即将融为一体的大写字母——YS。
她不由自主地，全身仿若不受控制般，手伸过去就要抽出信封看，指尖即将碰到时，迟莹忽地惊醒过来。
自己这是在干嘛！
窥探别人隐私吗？
迟莹猛然直起身，而后同手同脚地走回座位，背上书包出了教室。
“YS，”一路上她嘀嘀咕咕，猜测那封情书的主人是谁：“杨……”
脑子里装着事情，迟莹也没留神看路，下楼梯时一脚踩空，整个人瞬间往前扑，脸差点就要着地。
得亏被人扶住。
心脏跳到嗓子眼，迟莹右手颤颤巍巍地搭着楼梯扶手，另只手拍拍胸口处，试图让自己平缓过来，她撩起眼皮正要道谢，在看清那人的脸时愣住了。
是个女生。
双眼皮，瓜子脸，冷白皮，齐耳短发。
以及那双看着她时眸子里隐约透露出来的些许敌意。
？
敌意？
迟莹怀疑自己看错了，她和这个女生好像都不认识，平白无故的哪来的敌意。
等等——
一道灵光乍现，迟莹忽然想起来。
这不是……之前在楼梯间表白祁颂的那个女生吗？
叫什么来着？
嘶——
迟莹有些记不清了，正要努力捡起回忆，倏然被人抓着小臂带进杂货间，她后背猝不及防磕在墙上，只听见闷声咚响。
“我正打算去找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女生看着瘦弱，没想到手劲儿还挺大，迟莹揉了揉被她攥得隐隐发痛的手腕，饶是脾气再好此刻也忍不了半点，她恼火地盯着面前的女生：“你干嘛？”
“你叫迟莹，对吧？”女生摆的架子挺足，盛气凌人地叫她名字，命令的口吻：“我现在说的每个字，你都必须牢牢记住，记死。”
迟莹觉得莫名其妙：“凭什么？”
不想在这儿浪费半点时间，她抬腿就要走。
“你只要答应我离祁颂远一点，你想要什么，随便提。”女生撩起头发，上下扫了眼迟莹，从头发丝到脚后跟，目光不屑，颇有些瞧不起人的架势，“我都可以满足你。”
和楼梯间红着眼楚楚可怜问祁颂可不可以给她一次机会的模样截然相反。
迟莹都惊呆了。
一个人怎么可以反差这么大。
“周思怡，对吧？”迟莹拍拍肩膀上落的灰，慢慢挺直身，比面前的女生稍稍高一点，她抬起脚步步紧逼，垂着眼，没什么表情却莫名让人怵得慌。
“首先，我很感谢你刚才扶了我一把，如果不是你，我现在的大概瘸着腿往医务室走。”
迟莹朝她微微鞠了个躬。
“其次，你凭什么干涉我的交友。”迟莹直起身，声音淡淡的，字字句句却咬得很重：“你喜欢祁颂？”
根本没给周思怡留回话的空隙，迟莹继续道：“你喜欢他，你大可以去找他表白，为什么要来找我的麻烦？”
“你不知道原因吗？”周思怡怀疑她是在故意装傻，“我懒得跟你废话，你只要答应我离他远点——”
“如果我不答应呢？”迟莹直接打断她的话，目光冷静：“周思怡，我想请问一下，你是以什么立场来要求我这么做的？”
周思怡也没想到，外表看起来软软糯糯的女生气场居然这么强大，她往后踉跄了半步，虚张声势：“如果不是你出现，祁颂现在已经是我男朋友了。”
倘若没偶然撞见她失败的表白，迟莹或许还会被这些话唬住，但她当时听到祁颂说的明明白白，从始至终他只拿周思怡当朋友而已。
“哦，所以只是追求者的身份。”迟莹嗤笑了声，圆眼弯弯，眸子里看不出半点笑意：“歪，周思怡，你说的这些话骗骗别人就算了，别真把你自己也骗到了。”
她低头看了眼表，笑着：“你刚耽误了我两道题的时间，不过，我大人不计小人过，这件事我可以当没发生过。”
说完后迟莹拍拍周思怡肩膀，把她推到一边，“麻烦让条路。”
“你不怕我去告你吗？”周思怡声音极大，转过身盯着迟莹的背影，声音有些尖细：“举报你和祁颂早恋。”
迟莹停住脚步，唇角绷得很直，感觉心口有簇火在往上烧，她脑袋稍稍侧过去，丢下两个字：“随便。”
反正是假的。
身后传来砸东西的声响，迟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她是喜欢祁颂，可这不能成为她被人欺负的理由。
特别是找上门来欺负她的情敌。
-
下午的体育课，迟莹坐在观众席，手里握着两瓶水，一瓶是她的另一瓶是给祁颂的。
但好巧不巧，旁边坐着周思怡。
她脚底下踩着一箱水。
跟前整整齐齐摆了一排。
很夸张很高调，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来干嘛的。
也是恰好，她们班地理老师临时有事，调了课，刚好和五班体育课撞上，俩班体育是同一个老师带的，干脆就合并在一起上课。
热身操结束后老师提议两班来个篮球友谊赛，大家欣然同意。
这会儿比赛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
明明空间很大很宽阔，周思怡偏偏挤着迟莹，双手作喇叭状给祁颂加油。
还故意搞出很大动静。
迟莹懒得跟她计较，挪了挪屁股离她远点。
毕竟神经病会传染的。
旁边的任楠也跟着一并遭罪，快被她吵死，她伸手堵住耳朵，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周思怡，你们班都被我们班摁地上摩擦了，你不担心你们班主力反倒惦记我们班祁颂，干嘛，你想在祁颂面前刷好感度吗？”
“关你屁事。”被人戳中心事，周思怡脸蹭一下红了，气急败坏道：“要你管！”
“我才懒得管你。”任楠去攀迟莹肩膀，瞬间变了语气：“迟莹，祁颂刚才是不是在看你，不过说实话，你今天这个丸子头扎得，简直是太完美了。”
故意在周思怡面前大声讲，就怕她听不见。
“比某人的蘑菇头好多了。”任楠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才是蘑菇头。”周思怡想骂她但在祁颂面前她又怕有损自己形象，导致跟祁颂连朋友都没得做，于是很克制地怼道：“你全家都是蘑菇头。”
“你全家都是蘑菇头~”任楠阴阳怪气地学着周思怡的话，还带着动作。
“你！”周思怡气到极点，把瓶装水直接砸任楠身上，“你滚……”
“我就不。”任楠把水拧开喝了，撇过头不再看她，点评起两班主力的球技。
“……”
中场休息时，祁颂撩起衣服擦汗，底下腹肌隐隐若现，男生腰腹劲瘦，纹理线条流畅，没有丝毫赘余。
场下瞬间发出爆鸣般的尖叫声，更有甚者拿出手机对着他一顿狂拍。
视线落在祁颂身上不超过两秒，迟莹蓦地低下头没再敢继续看下去。
耳边是咔嚓咔嚓的拍照声。
“卧槽，虽然早就知道祁颂有腹肌但还没亲眼见过，迟莹你快看啊，看我拍的是不是很清楚！”任楠激动得把手机怼迟莹脸上，生怕她看不到。
“你手机是不是放教室了，没关系我待会儿发给你。”
“好……呃不用。”迟莹把她手推掉，心不在焉答着她的话。
她脑子里忽然闪过个念头，想把全场人的手机都收了。
但是意识到自己这样和周思怡的行为别无二致，于是摇摇头把这个想法打散。
只是——
扫了一圈，迟莹耷拉着眼，脸色很差。
喜欢他的人，真的好多好多。
她只是其中的一个。
“……”
注意到祁颂朝她的方向走过来，迟莹看着他嘴角扬起的笑，又想到他刚才毫不吝啬全方位展示自己的腹肌。
迟莹觉得自己的心脏很不舒服，特别不舒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好像被人攥在手心里狠狠捏了把。
尤其现在他很无所谓，跟没事人一样。
自己倒是想东想西，心里乱糟糟一团。
这么想着，迟莹腾地站起身，定定看祁颂几秒，而后转身利落干脆地离开篮球场，想找个地方静静。
那两瓶水被她留在原地。
祁颂嘴角的笑僵住：“？”
“祁颂，你要喝水吗？”他正要追过去，刚走两步就层层人群围住，水泄不通。毛巾水纸巾一股脑涌到他面前，把他的路挡得死死的。
“让一下可以吗？”祁颂试图走出一条道，但奈何人太多他根本推不开，周边都是女生，手连放的地儿都没有。
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迟莹走了，直至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心里着急得不行，他找纪睢眼神求助。
纪睢当没看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带着球回了场地。
“……”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那些女生，祁颂循着迟莹的路线去找她，走到半路衣服被人扯住，他还以为是迟莹。
“跑这么快，还以为你——周思怡？”
“是我啊，祁颂。”周思怡柔声喊他名字，露出小女生般羞涩的表情，把水塞他怀里：“你能留几分钟给我吗？”
祁颂把水还给她，语气生硬：“不好意思啊，我现在有事要忙。”
说着就要离开，周思怡慌乱地扯住他衣角。
“祁颂，其实那天之后我想了很多，如果你现在对我没意思，那我就在毕业前在你面前刷好感，总有一天你会喜欢上我的，对吧。”
“你想多了。”祁颂这会儿耐心都被喂了狗，他低头看着周思怡，手用力一抬，甩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