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晚上回家，迟乔锦和陈禾木两人已经和好如初了，恩恩爱爱得好像早上那顿吵架是迟莹睡懵了之后胡乱的臆想。

吃完饭回到卧室准备做作业，屁股刚沾着椅子迟莹就接到了一通视频电话，来自祁颂。

犹豫片刻，迟莹还是点了拒绝，随后把书和本子从书包里拿出来一一摆放在桌子上，翻开要写的那一面。

[祁颂：？]

[祁颂：怎么不接？]

[祁颂：TˇT]

迟莹敲着键盘：[怎么了？]

那边秒回：[有要紧的事情。]

迟莹：[什么要紧的事情？]

打出来的字一一删掉，迟莹最后发了条：[语音说吧。]

她本来的意思是发语音条说就好，没想到对方直接拨过来个语音电话，手忙脚乱找到耳机，迟莹点了接通。

“晚上好啊，小迟同学。”少年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她耳边，也不知手机的音量什么时候调到了最大，震得她骨膜都快碎了，她急忙减小音量。

“晚上好。”迟莹直入主题：“你说的要紧的事情，是什么？”

“咳咳，我先问你一个问题。”祁颂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没头没尾地丢出这么一句话，迟莹感觉莫名其妙的，但还是接了这个话茬：“什么问题？”

祁颂：“你现在，幸福吗？”

迟莹：“？”

迟莹感觉更莫名其妙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祁颂：“回答一下嘛。”

直觉告诉她祁颂这问题问得绝对不会这么简单，绞尽脑汁想半天都想不出他要给自己挖什么坑，迟莹只好抿了抿唇，试探的口吻回道：“……幸福？”

果不其然，下一秒，少年哈哈大笑起来，迟莹懵懵的，刚想问他你笑什么，祁颂比她更快：“迟莹迟莹，你不是姓迟吗？”

迟莹：“……”

迟莹：“？？？”

“是不是很好笑。”从电话里听出来祁颂在那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重复了最少三遍，最后问她：“很好笑对吧？”

鸦雀无声。

“好吧看来这个不好笑。”电话的背景音里似有纸张翻动带起的声响，几秒后，迟莹听见祁颂又问：“一山不容二虎，二山会怎么样？”

“……”迟莹攥着拳头问：“会怎么样？”

祁颂：“二山得六！”

那边又是一阵笑。

迟莹：“……”

迟莹皮笑肉不笑：“祁颂，你的笑点好低。”

补刀：“比马里亚纳海沟的最低点还低。”

祁颂：“……”

祁颂：“歪，迟莹同学，不要人身攻击啊。”

“这就是你说的，特别要紧的事情？”迟莹有些无语，她瞥了眼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要写作业了，拜拜。”

“哎等等。”祁颂忽然清了清嗓子，他似乎贴着手机听筒在说话：“我再讲最后一个。”

“狗会汪汪汪，鸭会嘎嘎嘎，鸟会啾啾啾，鸡会什么？”

迟莹：“会什么？”

“鸡会留给有准备的人。”祁颂忽然问：“迟莹，你去看一下你书包夹层里有什么？”

“？”

书包。

迟莹念叨着这两个字，起身走到床边，拉开书包拉链，迟莹伸手去摸夹层里的东西。

硬硬的。

像是纸板一类的东西。

全部抽出来之后，迟莹愣住了。

这是她之前在书店看了好久，因为价格太贵而没舍得买的一本画册。

手上这个甚至还是珍藏版的。

“祁、祁颂……”迟莹的声音微不可查地颤抖，异样的情绪在心底蔓延：“你怎么……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私密马赛迟莹酱，在你晚自习去厕所那会儿。”祁颂又说：“你不用有太大的心理负担，这本画册是买资料的时候店主送我的，女孩子喜欢的东西我留着也没用，送你了。”

“可是这本，很贵的。”迟莹还是有些不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咯，我骗你干嘛。”祁颂在那边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你现在要作业吗？”

攥着手机的力度不自觉地加大，迟莹看着手里那本画册，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拂过，她“嗯”了声。

祁颂语气懒洋洋的：“那明天见，乖乖写作业去吧，好学生。”

“好学生”三个字，尾调拖的很长。

“……”

迟莹点点头：“好。”

又说：“拜拜。”

然而僵持了五六秒，都没有人主动挂电话。

“你先挂吧。”祁颂的气息很稳，嗓音带笑，虽然看不到他，但迟莹能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女士优先。”

“……”

-

洗完澡出来，迟莹拆了包裹着画册的塑料膜，双手捧着它坐在床边。

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发着呆。

良久后，迟莹起身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

这边，祁颂从便利店出来后拿着手机刷视频，屏幕顶端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Q.Q空间动态]

【特别关心】AAAAA小迟同学刚刚发了1张照片。

祁颂看都没看直接点进去，看清楚迟莹发的内容后，一时松了口，嘴里叼着的冰棒瞬间落地，发出“啪”的一声。

他猛地抬手捂住自己的嘴。

绕着原地转了三圈，照片反反复复点开看了三次，故意退出去等了差不多五分钟，又迅速戳进去，这会儿迟莹的评论区已经很热闹了。

他佯装姗姗来迟，戳着键盘打字，评论混在里面：

[当事人来了 得意/得意/害羞]

……

-

第一节课下了之后，迟莹起身出去接热水，恰好碰上刚打篮球回来的祁颂，他把球扔给后面的人，轻车熟路地从迟莹手里抽走水杯，拿在手里把玩。

“迟莹，你的水杯怎么这么小。”他边跟在迟莹身边走，边伸出食指和拇指比划着杯子的高度，“哇，差不多长。”

本来还不觉得什么，被他这么一比划，迟莹莫名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羞恼：“祁颂，你还我。”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祁颂嬉皮笑脸地：“我错了。”

“……”

却没半点道歉的姿态，甚至把杯子往高举了举，迟莹伸手去够，奈何两人身高相差很大，拿不到杯子反被男生揉了揉前面的头发，他倒着向前走：“走吧，打水去。”

踮着的脚慢慢放下，迟莹有一瞬间的怔愣。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闷闷地“嗯”了声。

-

月考成绩出来了。

成绩单被贴在黑板上，迟莹一眼就望见了自己的名字，稳稳居于顶端，但总分相比在之前的学校所考的分数而言还是有所下降。

她叹了声气，旁边的任楠丝毫没察觉到她的细微情绪，兴奋地拍了拍迟莹的肩膀，向她道贺：“我天，迟莹你好厉害！实不相瞒看你第一眼我就觉得你是个学霸，没想到还真是。”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名字，“哇，我班级排名17，年级排名101诶，进步了十名呢！”

迟莹笑笑：“也祝贺你，你也很厉害。”

这会儿讲台乌泱泱一群人，围着成绩单叽叽喳喳地讨论打趣，大半的同学看完自己成绩后要么心满意足蹦哒着回了座位，要么垂头丧气地说下次一定好好考。

迟莹站在最跟前，数不清多少人在她耳边夸她很厉害，就连一向傲人的学委也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她很牛。

还问她有没有空一起讨论学习。

身边人都稀稀疏疏走了，迟莹仍然站在原地，目光一点点扫过去，半分没离开那张成绩单。

一直往下游走，直到停留在那个熟悉的名字上。

“祁颂……”

“看什么呢？”

说曹操曹操到，祁颂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教室的，这会儿正站在迟莹身边，手里把玩着篮球，在左手右手间抛来抛去，一脸的玩世不恭。

他没进教室前从窗户外就看到迟莹站在黑板前，神色专注认真地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这会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月考成绩出来了。

难怪。

毕竟迟莹除了对小猫上心之外，唯二上心的就是学习成绩了。

迟莹的名字在最上面，很显眼，分数也很漂亮。

“呦，小迟同学，蛮厉害的嘛，刚转来没多久就打败了咱班学委，拿了个第一？”

语气里藏不住地调侃和戏谑。

少年此时半伏着身子，让自己看起来和迟莹差不多高，边说话边用自己的肩膀撞了撞她的，脸上止不住地骄傲和开心，搞得好像他拿了第一似的。

迟莹没说话，伸出指尖点了点祁颂的名字，没怎么用力，但祁颂还是听到了女生指甲与黑板碰撞的轻微声响。

她没意识到自己正微微蹙起眉头，似乎不理解祁颂成绩为什么会低成这个样子。

他明明看起来就是那种长相成绩体育各方面都很顶级的男生。

“你，四十一。”迟莹转头看看他，又转过去，毫不留情地读出他的总分数。

“歪，好学生，不要以分数取人嘛。”祁颂看起来好像根本不在乎他考了多少分，他趁迟莹不注意抬手揽着她肩膀，把人带着转过身。

“下午有时间吗？”他边走边问她，眼里藏着细碎的笑，说话间热气氤氲，全落在了迟莹耳朵上，“有时间的话，去看我打球，给我喊加油呗。”

迟莹莫名感觉有些不自在，她把祁颂的手臂从自己肩膀上推开，眼神飘忽不定，“你……手拿开，脏死了。”

祁颂低眸看着自己的掌心，又瞥迟莹一眼：“迟莹，你嫌弃我啊。”

话是这么说，但倒是利落地把手背到了身后。

一颗心脏跳得乱七八糟，迟莹都没意识到自己走得同手同脚，她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斜他一眼：“不行吗？”

“行。”祁颂笑了下，把球扔进教室门后专门放球的框里，朝后面那人招呼了声：“走，洗手去了。”

然后从后门出去了。

迟莹坐在座位上，感受着心脏异常跳动的频率，她抬手碰了碰耳垂，烫得她指尖都跟着很轻地蜷缩了下。

好奇怪。

迟莹抿了抿唇。

试图把刚才的场景从脑子里面甩出去。

然而，根本无济于事。

好奇怪好奇怪好奇怪。

自己这是怎么了？

迟莹手摁着胸口，试图制止狂跳一通的心脏。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祁颂从后门跑进来，额前的刘海被水打湿，脸上跟敷过面膜一样湿哒哒的，水珠顺着脸部滑落下去汇聚在下颚处。

“迟莹。”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跳再次乱成一团。

她没敢转身，祁颂见她没反应，兀自走到迟莹面前朝她甩了甩手，水珠砸到她脸上，琥珀色眸子弯着，注视着她，眼底尽是笑，“怎么样，凉快吗？”

迟莹：“……”

迟莹面无表情地抬起袖子擦掉，“你真的好幼稚，祁颂。”

这次她觉得自己心脏跳得快，是被气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