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夜晚,室外反而是最舒适惬意的地方,晚风拂过,吹动一树绿叶发出簌簌的声响,那是大自然最温柔的摇篮曲。
黑泽漫不经心地游荡在城市街头,快斗离开后,他就回到营地骑上自己的摩托离开了,口袋里还未完全熄灭的屏幕上显示着他即将到达的目的地,一阵悦耳的风铃声传到他耳边,他抬头看了看,寂寂夜色中蓝鹦鹉几个字格外醒目。
酒吧内,寺井低着头忐忑的一遍又一遍地擦拭手里的玻璃杯,他之所以鼓起勇气单独约见那个少年,是因为他实在是看不下去这阵子少爷的颓废模样,正好少爷今天要去找吉右卫门的宝石,不会来酒吧,索性就把地点定在这里。
“一杯美式,谢谢。”清澈而干净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寺井急忙抬起头,才发现今晚的主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了。
这时店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寺井很快就把咖啡端了上来,黑泽拿起杯子抿了一口,醇香的气息显然让他十分满意,这才抬眼打量起眼前的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寺井想起今晚会谈的目的,拿出了一本相册,里面的大都是幼时的快斗和盗一在一起的场景,那时的他,脸上的笑容天真烂漫,看上去就是一个被呵护备至的孩子,虽然现在快斗也经常笑,可是跟相册上的比起来,还是少了几分真正的快乐。
“自从盗一老爷走了以后,少爷他就逼着自己坚强起来,夫人也没有陪在他身边,我也是去年假扮老爷的时候才碰巧遇到了少爷,不然少爷他还是孤零零的。少爷平日里看上去好像总是笑的没心没肺的,可是我知道,他其实一直很寂寞。”说到这,寺井顿了顿,“虽然有时候青子小姐会邀请少爷去家里做客,但他们之间现在隔着怪盗基德这个身份的秘密,人之间一旦有了隐瞒对方的事情,总会不经意生出隔阂。”
黑泽有些意外地看向对方,他大概猜到寺井找自己来是做什么的了,他本以为这个人是来请求自己远离快斗不要给他带来麻烦,可是现在恰恰相反。
看到黑泽脸上没有什么不耐烦的表现,寺井硬着头皮把话一口气说了出来,“黑泽少爷,我知道你的身份很特殊,可能不想和同样麻烦缠身的少爷有太多交集,可是就算不能陪在少爷身边,您能不能.......不要再对少爷避而不见呢?”
黑泽安静地听寺井说完,眼里闪过一丝无奈,“我知道了。不过你似乎太低估你家少爷,他可不是会坐以待毙的类型。谢谢你的咖啡~”说罢,黑泽站起身,把准备好的钱放到台子上,推开门走出了店铺。
屋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之前趴在草地上被枯枝划破的地方淋到雨之后又痒又疼,没想到被一只任性的小猫挠完了还要被它的监护人数落,这就是招惹了又不负责的报应吗,来得还真快啊。
之后的几天,黑泽只要有空就会到隔壁学校等某个孩子气的家伙放学,陪对方吃完晚饭后才会离开。只是这天,又有债主找上门了。
“我说黑羽同学怎么这一阵心情突然变好了,原来是因为你啊。这么偏心,你良心不会痛吗?”
听到那带着些骄矜的熟悉腔调,黑泽木着脸转过身,就是怕遇到他才会在这种不怎么有人经过的小花园中等的,怎么还是被发现了,“还没到放学的时候吧,好学生也会逃课?”
“那要看逃课的对象值不值得了。”白马微笑着拉起黑泽的手,空无一人的花园此刻显得幽静而暧昧,只有偶尔吹过的一阵风,带来淡淡的花香。“今天该轮到我了吧,走吧,趁现在好的餐厅都有位子,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半小时后,车子在一处静谧街区停下,告别了白马家那位看起来很是严肃拘谨的女管家,白马探拉着黑泽走进一家看着不怎么起眼的店铺,大概是因为没有到饭点,偌大的厅内只三三两两坐着几桌客人。
看到来人,老板娘的眼睛笑得弯了起来,热情的招呼了两人。
合上菜单,黑泽瞥了眼那个笑得愈发灿烂的女人,询问对面的白马,“看到我,她似乎很意外,你不经常带人来吗?”
白马饶有兴趣地看着老板娘的表情和黑泽的反应,笑容满满的自得,“除了我的家人,你是第一个,她大概是猜到我们的关系了。”
黑泽有些无语,一般人在熟人面前不都是要遮掩这种事情的吗,“......你不怕她告诉你家里人?”
“说来得谢谢你特意【死】在我面前,我家人看到我那几天的惨样,巴不得有人能尽快让我走出阴影呢,她要是真的说了,那对他们而言可真是个喜讯。”
“........”被白马的话堵得不知道怎么回应,黑泽只得改变战术,“同样躲了你大半个月,你看起来倒完全没受到影响的样子。嘴上说得好听,感情可不是说说就能当真的。”
白马没有反驳,只是突然站起来,俯下身靠近某个表面看似稳如泰山,实则内心已经慌乱无比的少年,手指轻轻拿掉了不知何时落在对方发间的花瓣。
“因为我猜到你为什么突然逃避,所以我不像那个笨贼一样瞎着急。”白马凑在黑泽耳边轻声说道。“你不是对我没有好感,反而是因为有才会想逃。”
侦探都这么恐怖吗,黑泽头一次在心理博弈上完全输给对方,不知所措地扭过脸,只觉得心跳地砰砰响。
正巧两人点的餐也做好了,白马熟练地拿过碗,替他舀好了汤,就像之前两人同住的那一年一样。
白马把碗推到黑泽面前,碗里是细密的红豆沙和软糯的年糕,“尝尝,这家的红豆汤不错。”
唔,好吃。吃到美食的黑泽不自主把眯起了眼睛,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年糕夹杂着红豆的香气,软软的又有些弹牙,豆沙凉丝丝地,在炎热的夏季来上一碗也太幸福了吧。
白马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少年,目光逐渐认真起来。“你的目标,大都不是什么好人吧,你完全没必要那样嫌恶自己。”
“.......”黑泽放下手里的碗勺,不懂白马是怎么知道的。
“你身后的那个组织,能费工夫培养你这样的杀手,不可能连狙击手都没有,你现在之所以清闲,是因为你长大了,不能符合你特定的目标的喜好了吧。那么,既有着正常人一般不会有的特殊爱好,又因仇家众多所以行事异常谨慎,让狙击手无从下手的,想也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人。”白马静静地说出自己的推断。
黑泽不禁回想起自己执行过的每一项任务,确实,那些狙击手就能解决的目标也轮不到他出手,只是他又想起了工藤经常挂在嘴边的理论,“可是,不管是多么罪大恶极的人,也没有人有权利夺走他们的生命,我明白这个道理,却还是一直做了下去。”
白马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愣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怎么劝慰少年,他一向只负责揭开真相找到真凶,从来没有站在犯人的角度去思考过。
“别想了,你的年糕都要化了。你说的对,我确实不该这样看轻自己,再怎么说,有些案子我也算是惩凶除恶了,只是方法太过激进。”黑泽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假装有被对方安慰到。
闻言,白马久久地注视着黑泽,脸上的温柔仿佛要溢出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