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齐坐在招待室里,玻璃门上的帘子拉下来,张颂给刘小天开门让他进去后就离开了。
谢谨和打眼一瞧,对刘小天的第一印象就是个轻浮的人,模样很平常但看起来很会打扮,能够算上个小帅。
走进来的时候,走一步颠两下跟走不稳一样,小眼儿不停地打量着在坐的人,先是落在谢谨和那张冰冷但俊俏的脸上,眉毛一挑,嘴巴呈O形刚想吹口哨,但想到这么多人就又硬生生把嘴掰正常,最终视线落在盛司韶身上,屁股坐上沙发的时候道了句不太恭敬的问好:“盛总早上好啊。”
盛司韶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不过从现在盛司韶紧皱的眉头以及弥漫着厌恶的眼神中可以猜出来,盛司韶现在可能对这个人颇有印象了。
刘小天抓起面前的纸杯喝了口茶,扫视着这一圈人,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秦尤咳嗽两声,清清嗓子,拿出记录的小本子道:“我们是公安总局刑侦大队的,我是秦尤。”
随后又从内兜里掏出证件给刘小天看:“这是我的证件。”
刘小天一听是警察,这胆和心立马被提起来了,连续着哦哦了好几声,双手微微出汗,不停在自己的大腿上摩擦,小声问道:“警察叔叔,我也没犯事儿啊,你来找我干啥啊?我可是守法好公民!这点我是可以保证的!”
秦尤摆摆手让他先别着急,说道:“安梦可是不是你女朋友?”
“是啊。”听到安梦可这三个字,刘小天瞪大的眼睛明显更大了些,“她……她咋了?出啥事儿了吗?”
秦尤把安梦可的事情和他说了之后,刘小天那双眼睛感觉像是要快掉下来似的,嘴一时半会儿看样子是合不上了,刘小天舌头捋不直,心跳紊乱,急得差点儿从椅子上蹦起来,慌张中把自己的大腿拍的啪啪作响,脸上的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似的。
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语言系统找回来了,刘小天带着哭腔道:“哎呦喂!我……我……这件事儿真跟我没关系!我敢保证!虽然我之前放过狠话说她如果不跟我复合我就杀了她,可……可再怎么着我也是有贼心没贼胆儿啊我!警察叔叔!你可一定要还我个公道啊!!”
谢谨和头一次对一个有嫌疑的人说出来的话如此信任,瞧瞧刘小天那快吓尿了的模样,谢谨和主观上认定他也干不出来杀人那档子事儿,不过从实际上来说,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谢谨和听不下去了,看着这男的的窝囊样子心里直来气,谢谨和哐哐排了三下桌子,威严之大,吓得刘小天的嘴立马紧紧闭上,呆愣愣地看着谢谨和。
谢谨和提高声音道:“叫什么啊?现在在这里找你了解情况呢!没给你定罪!”
蒋何行此时开口道:“行了行了,喝口水缓一缓昂,小伙子,别激动。”
两人一唱一和,多年的默契让两人在审讯场上总是扮演着“慈父严母”的形象。
刘小天还是处在一个木讷的状态,蒋何行让他喝水,他就像是个输入程序的机器人一样,抿了口水又把水放下。
秦尤道:“人家都跟你分手了为啥还要去找人家?一个大男人,能不能畅快点儿?”
刘小天扣着手解释道:“可我……可我也是真喜欢她啊!”
盛司韶盯着刘小天道:“喜欢为什么当初要分手?”
刘小天又支支吾吾起来,毕竟是自家老板问的,这要是警察问还好,这上司一问……谁知道自己升官发财的梦能不能实现了?
秦尤在旁边催促让他快说,刘小天拗不过他们,只得羞得把头快埋进腿上道:“我……我没定性……喜欢玩儿,爱去酒吧啥的,跟别的女人上床的时候让她看着了……可…可我那也是真的喜欢她啊!我敢发誓!我对安梦可绝对真心实意的!”
在场的几个男人出奇一致地冷哼,刘小天感觉开了点儿暖气的招待室里瞬间变得冷嗖嗖的。
听到酒吧两个字,蒋何行突然想到了第一次见盛司韶的场景,看向盛司韶开口道:“你们盛总也挺爱去的。”
正在心里默默鄙视刘小天的盛司韶突然被点名,猛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看到谢谨和那双眼睛切过来,立马炸了毛,竖起三根手指,拿出赴死的气势对着谢谨和郑重说道:“我就去过那一次!我保证!”
蒋何行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笑点太低还是因为盛司韶那双入党般的坚定眼神把自己逗笑的,反正现在憋笑憋的想死,一旁的秦尤正拼命用手指甲掐自己的指肚,头一次觉得指甲太短了也是个问题。
谢谨和嫌弃地移开眼神:“你随意。”
秦尤的说话声中还带着难以掩饰的笑意:“你这个,咳咳。”
清了清嗓子,秦尤差不多也从刚刚的气氛中抽离出来,秦尤训斥道:“你这个得改,你这是不拿自己的感情当回事儿!迟早有一天你会为你口中所谓的玩儿而付出代价!”
刘小天嘴里不停地答应说是,看起来是副知道错了的样子,可能不能改……这还真不好说。
秦尤又道:“那你知不知道她人际关系方面有什么问题之类的啊?比如说和谁结怨之类的。”
刘小天嗯着半天吐不出来一个字,整个招待室都是刘小天普通蚊子一张的嗡嗡声,刘小天最后挠挠头道:“这……警察叔叔,我还……我还真不太知道这事儿,我感觉安梦可她人挺好的,性格温柔大方,应该不能和谁结怨吧?”
盛司韶无情吐槽:“这就是你口中的真心喜欢啊?”
刘小天又不好意思地梗着脖子低头。
秦尤头一次觉得跟一个人说话是这么的累,以为能有进展结果这小兄弟都说不出来个有用的字。
谢谨和在秦尤在本子上落下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道:“她的大学室友,你有联系方式吗?”
安梦可的手机并没有她大学室友的联系方式,这让谢谨和觉得挺奇怪的,并且秦尤那边的人又去安梦可家里翻了一通也没有发现备用机之类的。
难道是因为和大学室友之间有什么问题所以才删除联系方式的吗?
这也终于算是问了个刘小天知道的事儿,刘小天把头抬起来看向谢谨和,还没开口的时候,心里就又默默感叹了句这兄弟美得太牛逼了。
刘小天道:“这个有,安梦可大学就是在本地上的,只是大一住校一年而已,等到了大二就搬出去了,具体原因不知道为啥,听小莹说是安梦可她妈让她搬出去的,而且听安梦可大学室友的说法安梦可和她们感情一般,所以删掉或者没有联系方式也挺正常的吧?”
“是挺正常的。”谢谨和拿起纸杯,纸杯里温水的热度温暖了谢谨和有些凉的手,谢谢谨喝了口水,随后把杯子放回原处,“安梦可和人家住了一年都没有联系方式,你倒是有,还一口一个小莹的,人际关系处理的不错啊。”
刘小天被自己面前这冰山美人怼的说不出话来,打着哈哈又低下头去了。
秦尤道:“你把她们电话给我,我们警方有话要问她们。”
“不用找她们。”刘小天道。
秦尤疑惑:“为什么?”
刘小天反手竖了个大拇指指向门口:“她们就在万青上班儿啊。”
几人齐齐看向盛司韶,盛司韶也懵逼,你说这这么赶巧的事儿怎么就发生在自己头上了么?
盛司韶招呼张颂按照刘小天给的部门和名字去找人,张颂效率高,也就五六分钟的时间就把人带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两个女人身材高挑,都是卷起发尾的长头发,脸上化着恰到好处的淡妆,末尾的小姑娘是个普通的短头发,身高比为首的两人看起来要矮小一些,长相清秀。
秦尤让她们先找个地方坐下,不明状况的三人随便拖过来个凳子凑近了些还算是熟人的刘小天,坐直身子,朝着盛司韶点头问好。
盛司韶同样点头,让秦尤尽管问。
秦尤先展示了警官证,然后将本子翻过去一页:“先介绍一下自己吧,我记个名字。”
从左到右三个人依次开口,为首染着浅棕色头发的长发女人说道:“我叫庄洁莹,现在在宣传部工作。”
第二个女人头发五黑,下巴上有颗小痣:“我是姜涵,现在在人事部工作。”
最后的短头发女人道:“我……我是李文雨,现……现在……在万青干策划……”
李文雨的手指快打成死结儿,谢谨和主动给小姑娘倒了杯水,柔声说了句小心烫后又道:“不用那么紧张,只是有些事情想要问你们而已。”
旁边的庄洁莹略过姜涵拍了拍李文雨的手,安慰了几句,看李文雨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儿,对谢谨和解释道:“小雨她天生说话磕巴,可能现在陌生人多的原因,说话可能就更结巴了。”
秦尤说了两句客套话安慰李文雨让她别紧张,笔尖轻触在本子上准备就绪,问道:“从最基础的开始,你们认为安梦可是个怎么样的人?”
李文雨率先开口:“我……我觉得她挺好的,说话……说话很客气,然后也很有礼貌、敢作敢当,我……我挺喜欢和她一起玩儿的。”
其他两位不说话,只是点头表示赞同。
秦尤低头写字:“那你们觉得,安梦可这个性格可能会和谁结怨?”
“结怨?”三人齐声道,很明显三人都对秦尤说出来的这两个字感到难以置信。
秦尤写字时抽空抬眼给她们一个眼神,并肯定地嗯了一下,听到警察的肯定,三人又很有默契地齐刷刷看向一旁闲的快昏昏欲睡的刘小天。
刘小天惊醒:“看……看我干嘛?”
庄洁莹翻了个白眼给他,眼睛里满是厌恶,可马上眼神里又满是担忧,这又是警察,又是问话的,庄洁莹心头涌上不好的感觉。
庄洁莹道:“警察同志,我想问问,安梦可是怎么了吗?怎么……怎么还这么问我们啊?”
秦尤语调平缓说出事实:“她死了。”
“死了?!!”姜涵瞪大双眼忍不住惊叹道。
一旁的李文雨捂住自己长大的嘴尽可能不让自己出声,脸色苍白,瞳仁抖动,轻轻摇头表示了李文雨对这件事难以接受。
庄洁莹着急追问,秦尤就把刚刚对刘小天重复的话又再说了一遍,招待室很快再次陷入无尽的沉默。
秦尤让她们先安静接受了一会儿,过后又将刚刚的问题重复了一遍,接着说道:“事情很严重,希望你们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庄洁莹叹出惋惜道了声好后道:“我们对她印象都挺不错的。”
秦尤开始动笔。
“虽然她才和我们住过一段时间,但是安梦可这个人身上真的有很多闪光点,她有爱心,我印象最深的时候就是大一刚开学那段时间下暴雨,她湿漉漉地就回来了,我们问她没有伞吗?她说不是,她把伞给草丛里的小猫儿了。”
“我真想不明白,她这么好的个人能和谁结怨?”庄洁莹视线再次定格在刘小天身上,恶狠狠道,“也就你了,成天去骚扰人家,当年在大学的时候你就不消停。”
刘小天知道自己不占理,只能低头扣自己的手。
秦尤说道:“那她有和你们抱怨过什么吗?生活不顺啊之类的。”
“鸡毛蒜皮,家长里短或者是吐槽食堂饭菜之类的话都可以,只要你能记住的,都说。”谢谨和补充道。
一直没怎么说过话的姜涵开口道:“她一般不在背后说别人的不好,唯一说的一次还是因为我们攒动她喝酒,她喝了没两口就醉了,好像最后哭哭嚷嚷地跟我们说了点儿她妈妈的事儿。”
李文雨点头如捣蒜:“对,我记得那一次。”
谢谨和的手放在翘起的二郎腿上,指尖轻轻敲打着大腿,眉头紧蹙:“细说。”
姜涵眼睛上翻,来回转悠,像是在回想当时的场景,说道:“那是我头一次见她那么凶,捂着自己的脸一直哭,好像说什么她妈妈不喜欢她,然后好像有什么说她妈妈逼她做不喜欢的事情啊之类的,然后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安梦可说自己无论再怎么优秀都入不了她妈妈的眼,反正我是挺讨厌她妈妈的,安梦可专业课次次第一,最后还拿到了保研的名额,我要是学习这么好啊,那还真是我们家祖坟冒青烟儿了。”
李文雨小声叹气,嘴唇嘟着,眼眶有些泛红:“就……就是啊,虽然她和我们不一起住了之后就跟我们生疏了许多……但我心里还是把她当成我的一个好朋友。”
说完这句话,李文雨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盛司韶赶忙起身去了旁边的柜子里新打开一包纸巾放到李文雨面前,刚想从兜里掏纸的谢谨和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