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尘醒来的时候发现身子晃晃悠悠的,抬眼一看发现自己竟在船舱中,“你小子醒了。”
门帘被人从外面撩起,云尘眯着眼发现来人竟是白眉,“前辈,你们怎么会在这。”白眉摆了摆手把药碗递给了他。
“别提了,我跟老毒物本来在城里好好的,那天陛下刚出城城门便被关了,接下来老毒物的百草堂也被查了,所有人都被抓了,包括之前跟你们联系的几人。我们知道事情有变便想去找你们,结果还没出城门便被人发现了,接下来便是到处逃窜了,后来便在路上捡到了你。”
白眉说的很是平淡脸上也没了以往的调笑,可想而知这几日他们过得是如何的艰辛。
云尘似是想到什么猛地摸身上,“别找了,这玩意是假的,真的八成被换走了,不然燕明谨哪有那个本事能够调动这金陵城的兵马。”白眉从袖子中将东西掏起扔向云尘。
握着令牌云尘一下子便都明白了,七夕那晚莫语看到的人捧着的盒子,八成就是假造的令牌了。可惜他们猜测这么久却不曾想到燕明谨竟如此大胆,竟敢连燕帝的贴身令牌都敢偷。
不过也是了,只有兵权在手才好成事。之前在京城多有不便,而今来到金陵便是天赐良机,再加上五行教在这里谋划多年此时不成事更待何时,现在怀疑当初柳寻的事也是燕明谨暗中操作的,否则燕帝不会来金陵。
而今再想这些已无意,最重要的便是去苏州找苏杭一起寻找陛下,相信不久燕明谨便会放出他们是乱臣贼子的消息。
船晃悠悠地行驶了三日才靠岸,好在一时半会消息没传到这边。相比于金陵城的烽火狼烟,苏州这里依旧一片繁华。
可还没等他们走出多久,一群带刀的侍卫便把他们围住了,领头的瞧了他们几眼便大喝道:“来人,把他们给我拿下。”
云尘刚想要反抗,老毒物便一把拉住了他,而今他们身份特殊太过扎眼只会惹祸上身。
“带走,与之前的那人一同关起来,这年头连皇上的令牌也敢造假真是胆大包天了。”
这一下他们总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看来莫语当初逃了出来,可惜他身上令牌是假的,苏杭自是将他当做乱臣贼子了。
几人被带上了镣铐,一路上沿街的百姓都在对他们指指点点。而云尘随意瞟了几眼便发现人群中有几个专门的探子,看来燕明谨的动作不慢,就不知这苏杭是否真的忠贞不二了,否则他们也会是凶多吉少。
几人直接被带进了牢房,连刺史的面都没见着。
阴森幽暗的天牢里,时不时闪烁着几丝烛火,忽明忽灭仿佛下一秒便要扑到人的脸上了。
听到有人来,老头赶忙站了起来,“将这几人和昨日之人关在一起,他们可是重犯,期间无论谁来都不许探监,小心看守出了事唯你是问。”
看到有人了牢头的眼珠子就开始转,以往为了来探监私底下搜刮了不少钱财,而今一下子来了好几个那可是笔大买卖。但领头人似乎知道他心里的小算盘,于是便放了几句狠话。
果不其然,牢头一听瞬间便老实了,“凌侍卫放心,小的一定尽心看管。”
几人被带到最里面的一间牢房,跟其他牢房不一样,这间是单独出来的,中间隔了一堵墙与外面的牢房隔断了。
里面异常的昏暗,旁边一盏豆大煤油灯发出惨白的亮光,照在一旁的白墙上显得格外的渗人。
即使云尘夜能视物,但望向里面的牢房除了一片黑暗再无其他。
铁链哗哗作响,云尘一边往里走一边小声地叫着莫语,“阿语,阿语,你在哪?”
老毒物从袖子中拿出火折子,牢房里立马便亮了起来。火折子亮起来的一瞬间云尘看清楚了,莫语正脸朝内的趴在牢房的一角,一动不动仿佛没有了生气一般。
云尘猛地跑过去抱起莫语,接手的一刹那只觉得指尖滚烫。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莫语已经失去了意识,全身上下滚烫不已,若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膛,云尘都不敢相信莫语还活着。
“阿语,你怎么了,醒醒啊!”云尘焦急着喊着,老毒物一看事情不对立马将火折子塞到老毒物怀里,他走过去先看了一脸莫语的脸色紧接着一只手便搭在了莫语的手腕中。
这个时候没人出声,连白眉都静静地站在一旁为老毒物照明。望着老毒物越来越凝重的面色,好几次云尘都忍不住要发声,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直到老毒物将手放下的刹那,云尘赶忙便开口:“前辈,怎么样了?”“老毒物,我徒弟没事吧!”两人一脸急切地望着他。
良久老毒物才叹了一口气:“有人强行让他血脉觉醒了,天狼血脉本就霸道,若不加以药物辅之,强行觉醒只会导致血管破裂,最终整个人爆裂而亡。而今莫语全身滚烫,正是天狼血脉觉醒的征兆,若不将他平息,恐有性命危险。”
云尘一听当下便慌了扯着老毒物的衣角求到:“前辈,你一定要救救阿语,我知道你一定会有办法的。”云尘很是着急若莫语有什么不测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一向稳重的老毒物这次也罕见地露出一丝为难,“若是平日里,我还能有办法,但现在我们身处囹圄,身边又无药物,实在是很难下手呀!”
听这一说云尘的心凉了一截,但又想到他们的处境,一时间他竟然冲着牢房用力拍打:“来人,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云尘一边叫喊一边用力去掰扯铁锁,但喊了半天却依旧无一人前来,过了良久云尘颓然地坐在地上整个人显得很是颓废。
“行了,快过来帮忙。”老毒物没有温度的声音将云尘拉回了现实,他连忙跑过去发现老毒物正在帮莫语施针,双眸里一下子又亮起了光彩。
“待会我要帮他放血,再这样下去他今晚都撑不过,但若是一直待在牢房中,莫语也是性命堪忧。你帮我按着他,别让他乱动。”
刀子割下去的瞬间,莫语似是感到了不适,竟慢慢地挣扎起来。
云尘见状一把抱住莫语将他的双手一起禁锢在怀中,莫语像个粽子一样在云尘怀里挣扎,随着流出的血越来越多莫语挣扎的也越来越厉害了,云尘只能死死将他抱住。“阿语,听话,不要乱动。”
但莫语怎么可能会听见他说的话,许是发现自己不能动弹了,最后他竟一口咬在云尘的肩膀上。
这一口不可谓不深,再加上云尘穿的还是单薄的衣服不一会儿肩膀上便见了红,但与此同时莫语也不动了。
云尘闷哼了一声,“对,阿语,这样才乖。”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语气却是异常的温柔。
白眉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掏出胳膊就要往莫语嘴里送,但云尘却阻止了他,“就让阿语咬着我吧!他定是知道我在的。”
云尘虽被咬但脸上却是一脸的满足,待莫语不再挣扎时,他让莫语轻轻靠在他的肩上,并且用手一下一下抚摸他的头发。
白眉看到这一幕也不自讨没趣便静静地待在一边,嘴里面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过了不知多久当火折子消去一大半的时候,老毒物终于收了手,细细的一层汗珠从他额头冒出,看得出这次的施救极不容易。
“暂时稳住了,但若没有缓和的药物怕是会再犯。”云尘摸着莫语渐渐不再滚烫的身躯整个人终于有了一丝生气,但同时眼中又添了几丝担忧。
云尘将莫语揽在怀里,让头靠在自己的腿上。而老毒物则在一旁打坐休息,白眉也消停了下来,枕着稻草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叼着一根秸秆,双眼向上不知又在想写什么。
不知不觉夜已深,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除了愈加的昏暗再也无其他东西,久而久之都会有些恍惚不知今夕是何夕。
不知是什么时辰,突然远处的长廊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声音很轻缓,但几人还是听见了。
云尘当即便抬起了头,老毒物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也睁开了眼睛,白眉更是从地上走了起来,几人面色都稍显凝重,不知来人是谁。
门“嘎吱”一声被打开,昏暗中云尘只见一人影挥了挥手另一人便退了下去了。
待那人走近的时候众人才发现这人身形颀长,身上披着斗篷,整张脸都没进斗篷中,让人看不清相貌。一时间几人都没有出声。
这人走到几人跟前摘下斗篷,一张白净无须但饱含着几分岁月沧桑的脸便出现在众人面前,瞧着这人处事不惊的气度云尘开口道:“苏州刺史苏杭苏大人?”
“云将军不愧好眼力,正是下官。”苏杭不卑不吭一脸的温和。
“让你们几位受惊了,这是我找人配的药,希望对莫大人有所帮助。”苏杭望了一眼莫语从袖中掏出一粒药丸。
老毒物接了过去放在鼻尖闻了闻,“这里面有紫苏、甘草,却是比较温和的药材。”老毒物一边说一边朝云尘点了点头。
云尘当即接过便给莫语服下,不一会儿莫语脸上的潮红便有褪去的现象,云尘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待莫语安稳后,云尘终于有时间正视苏杭了,“苏大人,这究竟是何意。”
从今天白天到现在这一系列的事都有些让人疑惑,若说苏杭有心抓他们那为何又会有深夜这一出,若真的知晓他们的境况不应该直接领兵跟随莫语吗?
“苏杭在这里向将军告罪,莫大人昨日便到了这金陵城,只可惜三殿下的人比他快了一步。若不如此连我也会被三殿下怀疑,金陵城的真实境况我已知晓,三殿下却是有反心,可一方面我不能听信莫大人的一面之词,二来莫大人的令牌是假的。而三殿下那边放出的却是将军与大人劫持了陛下是乱臣贼子,让天下所有人都得而诛之。他是皇子,陛下不在,所有人自是以他马首是瞻。这个时候我跟随莫大人一起只会是被征讨的对象,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虚与委蛇,唯有如此将军与大人才有翻盘的机会。”
苏杭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莫语身下的一滩血迹,知晓这人受了什么罪,一时间也是有几分内疚。
他这番话让云尘陷入了沉思,确实苏杭的做法没错,之前只考虑到让莫语去般救兵,但并没有想到没了陛下莫语便是这乱臣贼子,现在整个天下都是燕明谨的了,他们这一闹无疑是以卵击石。
虽然莫语昨天受了罪,但云尘不得不承认若没有苏杭或许他便再也见不到莫语了。
想到这云尘还是站起来向苏杭拱手道:“是我狭隘了,多谢苏大人救了莫语。不知苏大人接下来有何打算,燕明谨的人应该还没走吧!”
听到云尘的最后一句话苏杭苦笑了一声:“我知道将军的忧虑,我却不是三殿下的人,且不说我是陛下钦点的心腹之臣,一生只忠于陛下,就冲你之前救了小女,我就有理由相信将军不是哪种奸邪之辈。况且云相一声清廉,将军保家卫国,像你们这样的人不该死在小人手中。”
苏杭说的情深意切,尤其说到云谦时,云尘也被深深地触动。但听他说之前救了他的女儿,这他倒是没印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