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大附近的房子一直是抢手货,因为这周边还有其他大学和附属中学,许多大学生和家长都紧巴巴的盯着,一有房源就立刻下手,买的买,租的租,导致后来一房难求,空房源全靠运气。
陆蘅早早就留意这件事了,大二以后学校管理不再那么严格,他准备和肆宁搬出去住。
刚开学那会儿,两人的学院虽然远,但能一起上公开课,晚上没事也能见见面。但后来事情逐渐多了起来,陆蘅被老师带着研究项目和参加比赛,肆宁也把精力放在了实验上,空闲时间越来越少,小情侣经常几天见不到面。
明明是在一个学校,却硬是让陆蘅有了异地恋的感觉。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躺在宿舍的床上,心脏经常会突然间忐忑,就连做梦都是肆宁在他看不见的时候被哪个狐狸精给勾/引跑了。
物理系狼多肉少,肆宁颜值与才华并存,早就在系里成名人了,甚至连其他系的男生都盯着她,论坛上的告白贴一篇接一篇,哪怕那些人知道她有男朋友。
陆蘅一天天诚惶诚恐,他熬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熬出了正果,生怕这正果维持不了多久就碎成渣了。
所以他格外关注校外的房子,得知哪个学长学姐在校外租房子住,他就明里暗里的跟人家走的近些,时不时看似不经意的提起这个话题,他人缘好,知道他有租房的打算时,大家也愿意帮他留意。
人多力量大,临近毕业季的时候,一批租房住的毕业生撤离,有人提前几个月就帮忙牵线,陆蘅顺利租到了房子,宁愿多拿暑假这两个月的房租他也高兴。
姜琼本打算来接肆宁放假回家,但肆宁说系里还有些事情没做完,晚几天她自己回去。
事实上她确实有事情,但不是系里。陆蘅拿到房子钥匙后就迫不及待的带她去置办家电和生活用品,明明是租的房子,却被他弄出了一个家的感觉。
按照他的原话是:“咱们要在这里住三年,时间不算短,等于暂时在这里安置一个家,既然是家,当然要收拾的好一点。”
肆宁看着这个温馨充实的房子,想起来高三时他租的那处,明明就住了不到一年,他都专门派人去把房子置办的妥妥当当。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意识到,这位少爷真的很讲究生活品质,任何时候都不会亏待了自己的身体和灵魂。
…
租房置办完后,陆蘅缠着肆宁在这边小住了三天,把前段时间稀缺的相处时光补了补,顺便计划了计划这个暑假的旅行。
只是这次的行程多了点小状况,陆烟中考成绩不错,考上了一中,她爸妈觉得她这段时间学习压力太大了,状态不是很好,一放假就让沈情带她出去玩玩。
而沈情知道陆蘅肆宁一有假期就出去旅游,为了省事,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要求同行。
他抛出了亲情和友情来道德绑架陆蘅,让陆蘅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
林苑一听说他们要一起出去玩,原本闲着无聊打算去美国找乔燃的他立刻决定抛弃乔燃,加入了他们的小团队。
美名其曰:国外那破地方哪有咱们的祖国河山好。
于是乎,原本陆蘅和肆宁的浪漫二人之旅,硬生生变成了五人团游。
…
肆宁只在寒假见了陆烟一面,到现在大半年没见过她,之前沈情和陆蘅通电话时无意间提起过她中考压力太大,情绪受了影响,跟变了个人似的。
当时陆蘅和肆宁都没太放在心上,想着等中考完就好了。
但这次和陆烟见面的时候,肆宁明显察觉出了异常,虽然一路上陆烟也有说有笑,但和以前那种无忧无虑的欢脱状态是不一样的。
或许男生们察觉不出来,但坐在飞机上,旁人都睡着了,而她盯着窗外的云彩发呆时,肆宁有一瞬间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陆烟心里藏着事情,或许跟中考并没有关系。
飞机落地已经是晚上了,酒店是陆蘅早就订好的豪华大床房,当时的计划里还没有这三块碍脚石。
沈情他们后来再定已经没了大床房,只剩标间。
分房时,所有人都默认陆蘅和肆宁住一起,而沈情陆烟从小就在一张床上睡过,出去玩时两人也经常睡一间,剩下林苑没有意外的自己住一间。
可偏偏就出了意外。
拿到房卡去房间的路上,陆烟突然好奇大床房什么样子,非要跟着陆蘅和肆宁一起去看看,沈情说她瞎凑热闹,但也没拦着,毕竟只是看一眼,影响不了什么。
等到了房间后,看着里面豪华的修饰,陆烟惊讶完之后就对陆蘅和肆宁说她想住这里,能不能交换一下房间。
除了肆宁,其他人都沉默了。
而面对陆烟的撒娇黏缠,肆宁只是温柔的笑笑,说:“好。”
沈情看了眼陆蘅的脸色,然后骂陆烟胡闹,让她老老实实和他住标间。
陆烟道:“标间一点都不高级,我才不要住!”
无理取闹的模样气的沈情想揍她。
林苑赶紧拦着:“行了行了,小烟儿还是个孩子呢,对这房间有新鲜感不是正常吗?再说肆宁都答应了,你生什么气?”
沈情甩他一记眼刀:“她不懂事,你也不懂?”
林苑干咳了声,眼神往旁边飘开:“两张床不是也能拼成一张吗……”
“……”
陆蘅拉起行李箱,对沈情伸手:“把那张房卡给我吧,时候不早了,放下行李找地方吃饭。”
沈情把原本他和陆烟那个标间的房卡递过去,说:“自己亲妹妹的孽自己受吧,我就不抱歉了。”
肆宁当作没听懂,沉默不语。
陆蘅淡定的接过房卡。
林苑没忍住笑了出来,揽着沈情的肩膀往外走,“走吧兄弟,咱俩孤家寡人依偎取暖去。”
高档酒店,标间同样布置奢华,区别就是房间里两张床而已,同样都是大床,一张床睡两个人绰绰有余。
陆蘅放下行李,看着两张床问肆宁:“咱们睡哪张?”
“都行”,肆宁见他一直平平静静的,便问,“你会怪我吗?”
把陆蘅问愣了,“怪你什么?”
“答应小烟儿换房间。”
陆蘅反应过来,笑着打消她的胡思乱想:“她没缠着你跟她睡一间我就谢天谢地了。”
肆宁想了想,还是道:“她好像有心事,或许需要单独的空间。”
陆蘅看着她问:“为什么这么认为?”
肆宁也不能完全断定:“我只是猜测,不一定对”
陆烟平时总和沈情在一起,对她的事情并陆蘅不怎么关注,这一路的注意力也不在她身上,也就没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但肆宁既然这么说,肯定不是胡乱猜测。
“之前没注意,这几天我观察观察”,陆蘅说。
林苑一到晚上就亢奋,跟酒店前台打听到了当地有名的小吃街,拉着一行人坐了二十多分钟的出租车,又吃又玩的到了凌晨才罢休。
回到酒店后一身黏腻,肆宁先去洗了澡,吹头发的时间陆蘅进去洗,她头发长了不少,等吹完的时候陆蘅都洗完了。
放下吹风机,肆宁看着镜子里走到身后的陆蘅,问道:“我是不是该剪头发了?”
陆蘅从身后抱住她,嗅了嗅她头发上的香气,“不用剪,等到及腰。”
“为什么?”
陆蘅说:“网上不是有句挺火的话,待到长发及腰,少年娶我可好?”
肆宁沉默好几秒。
陆蘅自己都笑了,“虽然这话听着让人起鸡皮疙瘩,但多少也挺浪漫。”
他低头看了看肆宁现在的头发长度,揣摩了一下,然后说:“不过照你现在的长势,应该用不了一年就到腰了,那时候结婚有点太早,要不你还是剪剪,等我几年,到毕业行不行?”
结婚这话题来得太突然,肆宁分不清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毕业结婚?”
陆蘅重新环住她的腰,下巴搭在她的肩上,慢慢收紧手臂,“如果没有年龄限制,我现在就想和你结,你别怪我心急,你也知道我离不开你,不用点手段把你绑住,我总害怕你跟别人跑了。”
“……”,肆宁无奈道,“跟谁跑?”
“我要是知道那还好了呢”,陆蘅说,“这每天不确定因素那么多,我觉都睡不好。只有结了婚领了证,法律保护我,我才能安心点。”
“……”
脖子被他侧脸蹭的发痒,肆宁往外歪了歪脑袋,“你想的有点多。”
“等结了婚我就不想那么多了”,陆蘅说。
肆宁瞥了眼镜子里,按住伸进衣服里的手,“你偏题了。”
“这个话题结束”,陆蘅一只手被按住,另一只手就开始不老实,“现在讨论不出结果,说多了你可能会抵触,对我没好处,所以现在咱们偏点别的话题。”
肆宁制止他做恶的双手,侧头嗔他一眼,“十二点了,我们睡不了几个小时就要早起。”
人生地不熟,为了安全和玩的轻松点,他们包了当地的旅行团,早上七点就要集合。
“用不了几分钟就好了,不耽误睡觉,反而还能睡的更熟点。”
肆宁又不是第一次被他折腾,自然不信他几分钟到鬼话,她不从,但耐不住力气小,被他轻易挣脱钳制。
后来躺在床上,她闭着眼睛不想理陆蘅,被他厚着脸皮贴上来,拥她进怀里,温声说着话。
“我晚上留意了一下,发现陆烟有几次跑神不知道在想什么,那会儿沈情还在跟我说,这丫头是不是早恋又失恋了。”
肆宁缓缓睁开眼睛:“他意识到小烟儿的状态跟中考没关系了?”
“其实都知道跟考试无关,她是什么性子我们清楚,从小没心没肺,有时候考不好被揍一顿,前脚哭完,后脚就忘的一干二净,典型的记吃不记打,中考而已,不可能困住她那么长时间。”
一个家境优渥,被那么多人宠着的小公主,突然从无忧无虑变得心事重重,除了受到异性方面影响,肆宁也想不到其他原因。
但肆宁潜意识里又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在她看来,陆烟这一生就该无忧无虑的,尽情享受这个世界带给她的幸福快乐,哪怕是早恋,肆宁也希望是遇到一个对她很好的男生,无论是否长久,至少要给她的人生留下一段美好回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陆烟的情绪受到影响,失去了原本的快乐色彩。
见肆宁沉默,陆蘅问道:“在想什么?”
肆宁缓缓摇头,然后问:“沈情不生气吗?”
“心情不怎么好”,陆蘅想起今晚上沈情说起这件事时那副有火但没理由发泄的模样,没忍住笑了,“陆烟是沈情从出生看到大的,照顾她的时间比她爸妈还多,说是养了个女儿也不为过。现在陆烟早恋还只是猜测,一旦哪天定性了,沈情一定疯。”
沈情对陆烟的在意,肆宁这个接触时间不长的外人都能看出来,就连她都有些接受不了,更何况沈情。
空调温度有点低,陆蘅把被子往肆宁肩上提了提,“好了不想了,时候不早了,睡觉吧。”
肆宁睨他一眼。
陆蘅装傻的闭上眼睛,“还得早起呢。”
“……”
看着他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肆宁想生气却又气不起来,无声的弯了弯唇,在他怀里闭上眼睛。
黑夜立刻安静下来,透过窗户,有月光照映在床上,肆宁的呼吸清浅匀称,她预感到今夜会有一个很好的睡眠。
“那会儿我跟你说的结婚事情,你不要有心理压力”,枕边人忽然低声开口。
肆宁没有睁开眼睛,身体也没有动作,只是轻轻启唇,说:“如果到毕业时,你这种想法没有变的话,那时候再问我一遍,好不好?”
就像陆蘅说的,每天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三年时间那么漫长,谁也无法保证这期间会发生什么意外。
从前的肆宁从未考虑过结婚这件事,因为它远远超出了她的思想范围,尤其受到肆渊姜洁的婚姻影响,她从心底排斥婚姻。
但现在有陆蘅陪在身边,她希望这样的时光能够长久一些,如果有法律可以保护,那她愿意接受。
只要到那时候,陆蘅还愿意和她在一起。
唇上印来一抹温热,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温柔笑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