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次看了看手机，毫无信号。

聊天框的未读消息，除了惠子，最多的人居然是伊集院茂。你离龙介稍微远一点，点进去看伊集院茂跟你发些什么消息。

好几张图片，两三句话。

[富江疯了！]

[六个全部炸缸了，我哪里对不起他，这些容器可是防弹的。]

乍一看还以为他养的鱼炸缸了。

然后就是几句询问你的话。

[你去哪里了？]

[可恶，警方找你找到我头上，地下室差点被发现。]

[你没有用交通工具的吗？我家所有的路线查不到你一点消息？！]

用了，龙介作为交通工具简直是第一名，眨眼就能换城市，什么都不用消耗。

“他是谁？”龙介毫无偷看别人消息的时候，应该保持沉默的自觉。

“只知道名字的学长。”人在屋檐下，你对他窥探隐私的行为敢怒不敢言。

“一个你只要失踪，警方就能查到他头上的学长？”龙介自己就是玩语言游戏的高手，没有被你随便糊弄过去。

你自认问心无愧，但看见他空洞的眼睛就会心虚。他提问的方式太狡猾——全是事实，又和真相有一段差距。

你在车站的时候，就被伊集院茂带走过一次，如今你失踪，警方能找到他很正常。可龙介这么一问，就显得你们关系匪浅。

凉丝丝的雾气拂过你的脸颊，让你有些痒。人在心虚的时候，连雾气都不敢直视。

“怎么？聊到他，你连和我说话都不愿意吗？”龙介没有放过你而是在问题上变本加厉。再不给他说点什么，你和伊集院茂的关系就变质了。

你感觉到龙介的难缠。

富江难缠，但他容易被敷衍糊弄。只要把关注点重新放在富江身上，他就会抛开纠结的问题，转移注意力。

龙介不行，龙介的意志不会因你而转移，他刨根问底，还要一边刨一边往根里倒开水。

你什么时候因为伊集院茂不想吃饭了？

伊集院茂知道他有这么大魅力吗？

“他有绑架过我的前科，会问到他也很正常啊，”你一边吃面，一边澄清，“就像富江现在找我，也会从你开始下手。”

毕竟在富江面前就被龙介带走。

不知道你这一番阴阳怪气的话哪里戳到他笑点，他唇角浅浅勾了一下。

“那他最好快一点。”龙介的耳环反光，有点刺眼。你打量他的耳环，只是简单素圈，但被打磨得锃亮。

没有耳洞的人，看见带耳环的人，都会问一个问题。

“痛不痛啊？”

你盯着他的耳洞，小时候总觉得要戴有长流苏的耳环才算成熟，结果直到大学，你在新学期什么都经历过了，耳垂还完好无损。

“用针直接刺穿就可以，”龙介饶有兴致地补充，“你要是下不去手，我帮你。”

用打耳洞枪你都要犹豫半天，龙介居然提议他直接帮你手动刺穿？

“还、还是不用了。我觉得就这样挺好。”你赶紧摆手拒绝，开什么玩笑，龙介下手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别客气。”似乎欣赏你的窘态会让他开心，他没有罢休，不紧不慢地赶你上架。

还是客气一下吧！

你宁愿相信龙介能一刀捅穿你的心脏，都不信他能给你打耳洞的时候一切顺利。

“就这样挺好的。”你再次拒绝他，见他没有再提，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直到你吃完早饭过后，眼前一花，等视野清楚的时候，你面前挂着一墙的耳饰。

你被龙介瞬移到首饰店里。

埋怨的话都来不及说出口，旁边站过来一个高挑纤细的身影。龙介弯下腰，“有喜欢的吗？”

该给猎物做标记的，用伤口，用饰品。

在她的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缺口。

给她挑一副她喜欢的耳环，就像给小狗买项圈之前，该问问小狗的意见。

那怪物是个草包，徒有样貌，却不懂得留痕，她和怪物纠缠那么久却仍是她自己，毫无东西能证明怪物的垂青。

他可不会。

喜欢和讨厌，都应该让世人皆知。

“你想让我看上耳环，然后给我穿耳？目的太明显了吧。”算计你都要让你明知，这简直是欺负人。

但一墙亮晶晶的耳饰，怎么可能忍得住不看呢？你一边抱怨，一边欣赏耳环的款式。你就看看，绝对不选。

很快你视线停留在一对耳钉上，龙介注意到你的异样，他顺着视线看过去——是一对黑色的耳钉，蜘蛛蛰伏在蛛网露出两颗獠牙嵌着一颗蓝色宝石。

不是你的风格。

旁边是一对蝴蝶耳环，凤尾被延长成流苏，末端点缀一点蓝色。。

你取下那对蜘蛛耳钉，在龙介的耳垂上比划。你的眼光还是那么好，这耳钉很适合他。

“给我？”他的语气难得有一丝茫然。

“你不喜欢吗？我觉得很合适。”在雾气中隐匿的龙介，正如在蛛网上盘踞的蜘蛛。

龙介有一种被你捷足先登的感觉。他盘算着在你身上留下他的标记，将你定义为他的猎物，结果你却先给他选好耳钉。

在你掌心躺着的那对耳钉，像两个小小的颈圈，戴上就被套牢。他拒绝这种地位上的颠覆。

龙介取下那对蝴蝶耳环放你掌心，其实这两对耳环从做工和材质来看并不是同一个风格。但蝶尾的蓝宝石和蜘蛛口中的蓝宝石，刚好互相映衬，像是蜘蛛狩猎了蝴蝶，吞咽得只剩下蝶尾。

地位似乎再次因为耳环的狩猎关系，翻转过来。

那蜘蛛网不再是他的项圈，而是他成为猎人的标志。

可以忍受。

只是他从未想过，为什么你的赠予他一定就会接受，他明明也可以拒绝掉这对一看就是给他选的耳钉。

“会不会很痛？”你看着龙介选的蝴蝶耳环，不得不说他的确审美很好，你很喜欢这对耳环，但依然担心打耳洞会疼。

“会，我会让你痛好几天。”龙介不是一个合格的同伴，他不仅不安抚你，还要落井下石。

“那我不要了！”真是可恶，他不是说要让一切重新回到起点吗？这种态度哪里回到以前了。

你感觉关系更恶劣了。

“去结账。”龙介把你拉到柜台，你条件反射直接扫码付款。

柜台小姐注意到你的耳垂，“您还没有耳洞哦，需要我这边替你穿耳吗？”

你刚想答应，毕竟让温柔小姐姐给你穿刺，肯定比龙介好。龙介没给你这个机会，他径直开口，“把穿耳枪给我，我给她弄就好。”

柜台小姐看了看他耳朵上的素圈，没什么异议，还以为这只是小情侣的把戏，把穿耳枪给他。

龙介迅速把穿耳枪对准你的耳垂，你只能紧张地攥着他手腕，虚张声势地威胁，“轻一点哦，不然我就掐你。”

指甲夹着他手腕上一点皮肤，这样会很痛。

龙介在笑，你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你很严肃地在和他互相制衡。

你是听见那一声响，然后冰凉的感觉从耳垂间穿过，然后才迟缓地觉得耳垂火辣辣一片，疼痛由小变大。

龙介拿着酒精棉擦你耳朵，“拿着，还有一只。”

你觉得这疼痛比你预想的好太多，而且已经打穿一只，就老实按着棉片，等待龙介的下一个动作。

他下手实在干脆利落，很快你的两只手就用来按耳垂的酒精棉片，看上去像冬天被烤红薯烫到只能摸耳垂的倒霉蛋。

等到不流血了，龙介给你带上那对蝴蝶耳环。你忍不住用手去逗弄它的流苏，耳环在耳垂上晃荡的感觉很新奇，让你能够忍受一些胀痛。

龙介牵着你离开店面，重新迈入白雾中，你才发现他的素圈耳环已经被替换成蜘蛛。看样子你选的耳钉也不差，起码他立刻就换上了。

白雾里什么都看不清，只有他一袭黑衣特别明显。该不会就是为了突出身影才知穿黑色吧？你无厘头地冒出这个想法。

很快你们就遇到一个女孩，她拿着书包在面前抵挡，“那个，打扰你一下，耽误您一点时间替我做决定。”

龙介停留和你停留下来，你看着这个可爱女孩子抢先开口，“你想占卜什么？”绝不能让龙介开口，他说话太晦气了。

“那个，我很喜欢班里的一个男生，前段时间跟他告白了，他说不喜欢我，他觉得有泪痣的女生很不幸。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他，请问我该去把泪痣点掉吗？”

你的手忍不住捏紧，牵着你的龙介看你一眼。

什么人啊？！不喜欢泪痣就算了，还说泪痣会不幸。拜托，泪痣可是富江那张脸都要保留的时尚单品，这个男的懂不懂审美啊！

“我觉得泪痣很漂亮，他说得不对，你一定能遇见接受你，真正让你幸福的人！”你义愤填膺地开口，同时警惕地看向龙介。

龙介的笑让你觉得很不怀好意，他缓缓开口，“你觉得怎么样才能幸福，就去做。”

你诧异地看他一眼，没想到他居然还能说出这种鼓励人心的话，你刚才的提防简直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和龙介都这么说，那这个女生应该不会再执着这个男生了吧？毕竟龙介说的话，一向都有人听的。

女生喃喃自语，“幸福吗？我知道了，谢谢你们！”她鞠躬转身离开，像是已经做出决定。

“真好啊，她一定是知道自己才最重要吧！”你感慨着。

“下次遇见她，你就知道了。”龙介的话让你云里雾里，他的笑更是泛着冷意、恶劣，像是在期待你会遭遇什么。

你本来很确定的，但现在不由得反复怀疑，难道你和龙介的话，真的有什么歧义能发生不好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