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了？”

我握着鼠标一点一点地拖动电子邮件，逐字逐句把协会回复的邮件，重看两遍确认无误，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欢呼一声扭头道：“拉比斯！我们的申请通过了！”

他屈着一条腿，坐在床上写护林日志。

厚厚的本子压在大腿上。

浓密纤长的眼睫半垂，覆住人造人清透的蓝色眼眸。

“拉比斯！”

我扶着桌子起身，后背的羽翼受到过载的兴奋影响，小幅度地挥动起来。

我双手背在身后，步伐轻快地走向他，弯腰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我、们、的、申、请、通、过、了！”

十七号笔下一停，抬头看向我。

笑意盈盈的金发人造人少女，挽着耳畔的长发弯下腰，凑近到他能轻易感受到对方呼吸的距离。

纯白的羽翼微微舒展张开。

弯下的眼眉衬着她止不住上扬的嘴角。

他勾起唇道：“这么开心吗？”

“那当然！”

我轻哼着应一声，转身在床边坐下，道：“你也不看看我们多久没放假了。”

十七号提笔为最后的护林日志收尾，回答我：“十二年。”

“就是！”

“居然都十二年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

与某个人一直待在远离人烟的地方生活，这可是过去作为长翼星人的我想都不会想的事。

“十二年很长吗？”

十七号合起本子，微微一挑眉。

我下意识要回答，话到嘴边，看着他与十二年前相比，几乎无甚变化的脸，提起的气落下几分，音调都低下去，支吾道：“唔……就算对我们人造人来说，十二年不算很长……但，也不短吧？”

我都当十二年护林员了！

以前的我可是一直梦想着要去大城市生活的！

“十二年不短了！”

我重新理直气壮起来，道：“孙悟空都要老了！”

十七号低笑一声。

他笑什么啊……

脸颊升起热意。

我匆匆扭过头，别扭着道：“你不会想说，十二年对我们不算什么，所以当护林员这么多年也不过是……”

“5号。”

十七号只是这么喊我一声。

我源源不断要吐露出来的抱怨就停住了。

真讨厌。

我抿一下嘴，摆出不耐烦的样子，回头道：“干什……？！”

轻轻一吻落在唇瓣。

十七号的脸庞离我极尽。

他眉目如星，清俊又好看，唇边勾着从不会在其他人面前露出，只有我一人见过的温柔笑意。

“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我大脑一片空白，脸颊烫到极致，好似要冒出蒸汽，直接把头发和翅膀都炸飞。

“你你你你……你干什么！”

青天白日……

不对，现在是晚上！

我脑子乱成一片，几乎超载，翅膀毛全部炸开，本能地快速挥动，想给自己降降温。

不行。

这样不行。

我要出去。

我“刷”地一下站起身，迈着步就要冲出去。

十七号拉住我，有点无奈道：“你去哪？”

“我、我出去转转！”

口不择言。

心慌意乱。

我不敢多看一眼十七号，眼神到处乱飞，心口砰砰直跳。

真的很受不了。

又不是什么年轻的新婚夫妻，突然搞这么温情的一套，他不觉得很肉麻吗？

宽大的翅膀大力扇动起来。

“唔……妈妈？”拉兰歌给我们吵醒了。

她揉着眼睛，晃晃悠悠从隔壁房间飞过来，半梦半醒就要往我身上贴。

我翅膀一僵，羞赧的心情与不知所措混合在一起，讷讷道：“拉兰歌，你怎么醒了？”

“妈妈抱抱。”

她打着哈欠飞过来，幽绿色的防护罩突然正中她：“？”

拉兰歌迷茫地拍一拍防护罩的内壁。

我下意识看向十七号：“拉比斯……”

“现在是小朋友的睡觉时间。”

他无比淡定地拿起装拉兰歌的防护罩，给她送回隔壁房间。

最后再给简单落下一道门帘的门框，设下一道防护墙。

“……”

我瞠目结舌，眼看着十七号走过来，下意识后退一步道：“你、你干什么……”

话音低低的，莫名染上几分心虚。

他牵起我的手，极其自然道：“拉兰歌和拉兰多要睡了，我们出去聊吧。”

我想要反驳。

可双腿却不自觉跟着十七号走到树屋外。

天上的月光皎洁。

我别扭地挣开他的手，飞到高处的树枝坐下，道：“行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是吗？”

十七号不轻不重地应一声，跟着我飞上来，坐在一旁。

我忍不住瞪过去一眼。

这个人是真不知道我需要一点私人空间吗？坐这么近，挪一下手就能碰到。

“哼！”

我拢起一侧翅膀作为和十七号的隔断，不高兴道：“你觉得我猜的不对，你就说啊！”

真以为我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什么都不说就能心意相通。

“其实……我刚刚是想说，”十七号声音一顿，我忍不住侧耳倾听，不想他会拨开我的翅膀，径直靠过来道：“赛亚人是战斗民族，他们至少有八十年的青壮期。”

所以拉比斯刚刚要回复我的是“孙悟空都要老了”这一句话？！

我顿时呆住，甚至没反应过来他靠近时的说话气息，吹拂到耳朵，惹得敏感的肌肤泛起一片红。

“还害羞吗？”

他淡定地问我。

我回过神，恼羞成怒道：“你走开！我不想和你说话！”

十七号轻扬眉。

他抬起手，我睁大眼睛瞪向他。

他似是有点无奈，抬起的手落在我额前，轻理一理我微乱的额发，开口道：“我没有觉得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很短。”

“……我也没有这么说过。”我轻哼一声，别扭地错开视线，不去看这个总是惹得自己心神大乱的人。

他太讨厌了。

总是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5号，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我不情不愿地应一声，道：“记得，怎么了？”

十七号勾着唇，道：“我不记得了。”

“喂，你！”

我抬眼瞪向他，撞进专注望着我的蓝色眼眸，后知后觉地想起十七号的确是应该不记得。

他作为普通地球人时的记忆与情感，大多遭到盖罗博士删除。

所以……

十七号作为人造人，第二次被唤醒的时候，他在想什么呢？

我晃一下神，忍不住去触碰他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