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夙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成了武林泰斗张三丰。
眼前一个女扮男装的少女年自称自己是明教教主张无忌,并且正滔滔不绝的在说服张三丰投降朝廷: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主臣。我蒙古皇帝威加四海,张真人若能效顺,皇上立颁封,武当派自当大蒙荣宠,宋大侠等人人无恙,更是不在话下。”
在原作中,此时张三丰遭受暗算,只能等躲在一旁的张无忌出来救场。但斐夙此时附身,张三丰本身底子绝佳,斐夙的神魂之力早就修复了张三丰身体上的损伤。
眼下赵敏假装自己是江湖人,还有比这更好的机会吗?当下“嘿”的一声,然后以极快的身形直冲赵敏而去。
赵敏为了安全带了许多江湖高手,但那些高手哪里敌得过身负剑仙神魂的张三丰?于是在所有人都毫无准备的情况之下,赵敏脸上神情都没有变,就被一掌击中心脉当场断气。
等所有人回过神来,斐夙已经回到原本站立之地,冷冷的说:“哪里来的从元小贼,也敢到老道面前大放厥词,明教又如何?老道没怕过。”
说完以后,双手一招凝起掌风,身形又如穿花蝴蝶般冲入人群,把赵敏那方带来的人,不分高矮胖瘦通通打破丹田,敌方众人当场委顿在地。
一场可能是武当危亡的“魔教攻山”消弥无形。斐夙等一切结束之后,吩咐道童把活下来的人通通抓补。
丹田被破等于功夫全废,武林人丹田一旦被废,会变得比普通人还要虚弱,更别说斐夙下了死手点了所有人的穴道,因此现在倒是一点都不危险。
也不是斐夙不想直接杀了这群人灭口,毕竟如果朝廷郡主死在这里,那也是很大的麻烦。但斐夙记得这群人身上带著黑玉断续膏,此时殷梨亭已经惨遭赵敏毒手,黑玉断续膏不只俞岱岩要用,殷梨亭也要用。
也就在这个时候,张无忌从暗处跑了出来,下拜行了大礼,口称太师父。
“你是……无忌?”斐夙满脸讶异,只见张无忌穿著小道童的衣服,满脸灰扑扑,一脸孺慕的看著斐夙。
斐夙内心顿觉麻烦,当下暂时把张三丰的神魂推了出来。这种至亲相见的场合,她是演不好的。
一番忙乱之后,张无忌从赵敏带来的西域少林僧人阿三等人处搜出了黑玉断续膏以及黑玉断续膏的方子。
方子复杂,真要制作,没三五个月不能成,但好在西域少林本就是一身横练功夫,每个人都带了许多作为防身之用。
在张无忌的医术加持下,俞岱岩跟殷梨亭的伤势已经在康复之中。
赵敏的身分也从那些被抓补的人口中问出来了,原来是敏敏特穆尔,人成邵敏郡主。
郡主假扮江湖人,最后自己玩脱了,死在江湖斗殴之中。反正这件事情武当没什么太大的错处。况且能泄秘的都被抓了,他们也不敢说赵敏在自己的保护之下毫无打顿的死了,连倚天剑也重新落入武当之手。
只是问题比较大的是,除了武当之外,还有许多江湖人已经被抓进万安寺。因此在处理完殷梨亭与俞岱岩的骨伤之后,张三丰便让张无忌带著明教众人去营救了。
有张无忌的主角光环在,万安寺众人自是安全救出,又因为赵敏一直没回去,自然也来不及折辱他们。因此江湖人不过是虚惊一场。
──
武当山。
太和殿前,张三丰端坐榻上,面容清和,目光沉定。然而若细看,便可发现那双眼中藏着一丝不属于百岁老人的冷厉——仿若千年冰封雪岭中横剑而立的旧神,目睹凡尘万象而无悲无喜。
斐夙披着张三丰的皮,坐在这片被世人称作正道泰山北斗的山巅,看着历史洪流中那些原本注定沉沦的人,如潮水般一个个翻覆、改写。
赵敏已死,死得迅猛果决,如斩乱麻;明教诸人安然归来,江湖百派虽震动,终究只落得个“虚惊一场”的评语。
这一切,在她眼中不过是改写命轨的第一步。
她借张无忌之口向峨嵋传话:“倚天剑在武当,师太若念旧情,请亲自来取。”
这本该是一道试探,却没想到灭绝师太竟真来了。
她一身青灰道袍,峨嵋弟子随行,脚步不疾不徐,神情肃穆无波。一进山门便向张三丰一揖到底,道:“晚辈灭绝,拜见张真人。”
斐夙没有立刻还礼,只是垂眸观她片刻,仿佛审视的是某种破局的可能。她心中已有算计,便淡声应道:“师太远来,不妨一叙。”
殿门闭合,外人皆退。
太和殿内香烟缥缈,光影斜落如画。
“老道近日得一言语,”她缓缓道来,声音中既有张三丰的温和,又带着斐夙一贯的从容清冷,“言道当年郭靖黄蓉夫妇将兵法与武学秘卷,分别藏于屠龙刀与倚天剑中。”
灭绝师太一震。
她不是没听过这传说,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却从无真凭实据。可若这话从张三丰口中说出,那可信度便截然不同了。
“若此话为真……”她低声呢喃,目中一丝渴望转瞬即逝。
“是真是假,老道不敢妄言,”斐夙轻轻一顿,语气微冷,“只是提醒师太一句:若以兵刃为器,则可毁;若以剑为道,便当守。”
灭绝陷入沉思。
若非那鞑子妖女身死,她或许还会迟疑。但如今,乱世无主,倚天已回,郭襄遗脉传说又起……她若不作为,日后峨嵋如何立于武林之巅?
“老道年轻时曾与郭襄女侠共见神雕大侠,得其所传一门剑诀,名曰’以神驭气’。”
斐夙继续说,眼底微光涌动,如星河沉静,“此法玄奥非常,老道苦修数十年不得其门。后来方悟,或许此法,当由女子承之。”
她起身,袖袍轻挥,一缕剑气如丝绢缠风,轻飘飘自她指尖飞出,却将案前香盏齐断,香未灭、烟犹萦。
灭绝惊住。
这是真剑气。
不依倚天之利,不借内劲骤发,纯以意御气,断物无声。
她素来桀骜,此刻却罕见地低声道:“敢问真人,此法……可授?”
斐夙点头,唇边微不可察地浮起一抹冷笑。
她从不怜悯任何一个人,但若这天下能少死一批人,那她也不是非要见血不可。
灭绝潜修七日,终于凝气成丝,指断檀木,气斩帛衣。
七日后,当她再现于武当后山,所发一剑,竟引松林之叶尽数翻转,剑气所过,鸟兽皆伏。
众峨嵋弟子惊为天人,称其为“无剑之剑”。
也就在那一日,金花婆婆现身武当。
她不请自来,看上去犹如一个破败病弱的小老太太,然武当人人会武,她的不同寻常自也有人看得出。
她的消息很快,快得不同寻常,灭绝才到武当几日?她就追了过来。现在她站在灭绝面前,大言不惭又理所当然的讨要倚天剑。
灭绝冷笑:“妳配么?”
两人话不投机,刃光未现,气机已交。
瞬息之间,剑气如网,掌影如雷。
灭绝施出新学剑诀,不假兵刃,便逼得金花婆婆连退三步。对方虽出奇门遁甲之术、毒雾暗器齐发,却终究不敌锋芒,在灭绝一掌之下,气窍尽碎,当场毙命。
张无忌与小昭自侧林赶至,眼见尸体未寒,小昭大哭失声,跪地抚尸,指节颤抖。
灭绝冷声道:“她擅闯山门,取死有道。”
自此之后,小昭悄然离山,无人知其去向。
有人说她渡海至波斯,继承圣女之位;也有人说她化名隐市,誓不复返。张无忌寻遍不见,心中悲苦,然最终选择留在明教,尽其责任。
至于峨嵋,倚天剑归位,剑气内修,周芷若与张无忌情深不断,终由灭绝亲自主持婚礼。
宋青书虽心有不甘,然在斐夙指点下,将“以神驭气”之法融入武当剑法,自成一家,渐成江湖中生代俊杰之首。
江湖重归寂静,而斐夙依旧披着张三丰的皮,俯瞰苍生,审视那一条又一条,曾经无人能改的命运之线。
然而这场沉静,仅是暴风来临前的最后一次喘息。
数月后,元廷密探陆续南来,汝阳王震怒于郡主之死,誓言“踏平武当,祭我公主”。
一时间,朝廷动作频频,先是暗派国师章图南前来江南布局,再起兵压境,以“明教余孽未除,武当庇护邪徒”为名,命大都武官与燕京六卫封山捉人。
中原诸派震动,朝野皆寒。
但斐夙早已预判此局。
她知灭绝剑气既成,宋青书亦可堪一面;更重要的是,武当不再只是剑客之山,而是成了她断命轨、改命运的棋台。
她召集各派掌门于武当,言道:“昔年郭大侠遗书藏于刀剑之中,不为权位,只为天下苍生。今日之乱,既由江湖而起,亦当由江湖收拾。”
少林、昆仑、华山、点苍,皆有所动。
张三丰因为当年是少林弃徒,对少林总是多有谦让,他本身也不是多争强的个性。但以他如今的地位,在少林受到成昆挑拨内斗受到重创之时,的确是最适合的人选。
最终,由明教为主、武当策划、峨嵋督后,各门各派暗结义军,于江南、淮北、蜀中、荆襄四地同时起事。以武林为骨干,以流民为翼,数万义兵推翻元廷地方州府,焚其驿站,夺其粮仓,擒其军卒。
张无忌本不愿牵涉国事,然眼见明教旧部踊跃赴死,小昭远去未归,芷若一力相劝,终于披甲而上,于襄阳旧城树义军旗号:“复宋义军,还我中华。”
斐夙不入战场,却于武当布下三重剑阵,誓守中土根脉不失。章图南三次遣兵攻山,皆败于无形剑气与山林伏兵。
终于,元廷内乱突发,大都风声鹤唳,皇子争权,汝阳王兵溃于幽州,朝廷南线断绝。
三年之后,出身于明教的朱姓草根在襄阳登基,改元“兴德”,武林诸派列于开国元勋之中。张无忌辞封,复归民间。峨嵋剑气成一宗,与武当并列天下双璧。
——
张三丰于静室中缓缓睁眼。
他自那场大乱起便沉眠于识海深处,仿若观梦者,静静看着这副身体被另一股强大无匹的意志操纵、策局、断敌。
他知那不是自己,却也从不干预。因为他清楚,这位名为斐夙的来者,比他更懂杀伐,更懂改命。
如今天下既定,外敌已亡,斐夙终于离去。重新掌握身体的那一刻,只觉五内寂然,念如潮涌。张三丰踱步至殿前石阶,远望朝阳初升。
他从未想过,一生守道守剑,到了百岁之年,却以这般方式度过最后几载风云。
“老道既不能止,亦不愿止。”他低声自语。
“只愿,这乱世过后,再无人需以杀来证道。”
风过山林,鹤鸣远谷。他盘膝坐下,双掌合抱丹田,闭目吐纳,心中一念若雪:
——张三丰尚在,江湖安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