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抡的玩家就这样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每抡一圈地上就会留下一条血痕,十来次之后,聂如火和宋春晖就从硬挺的人形开始变得软塌塌的,直至完全再没有办法站起来了。
九点的钟声终于响起,但所有人还来不及庆幸,歌剧院钢筋铁骨的地面忽然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塌陷了。
“啊——”
惨叫尚未来得及淹没众人,沉重的摔打声更是令人提心吊胆。
歌剧院地下是一座废弃的礼堂,被孔蔓生护着,小鹌鹑和黎入年好歹没有摔得很厉害,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好运,礼堂地面全是粗糙的凸起,乍看之下都是虬结的树根。
地坑中只有一处显著的高位,到地面还有些距离,除非有人愿意在下面垫着,否则没有上去的希望。
“别慌,先稳住心神,往上爬。个子高的在下面,先把人给托出去,然后上面的人拉下面的人。”
黄云薏有些绝望,“上得去吗?”光是那垂直高度就已经让人生畏,要是正在往上爬的时候坑底忽然发生异变,摔下来恐怕不重伤也够呛。
“相信我,”观察过地形之后,孔蔓生迅速做出了判断,他找到元朝雨,“上去,踩着我的肩膀。”
“好。”元朝雨也不废话,她明白孔蔓生的意图,上面必须要有一个非常有经验的老玩家接应,否则光靠新手他们团灭的希望又大了几分。
她踩着孔蔓生,可往上一攀却发现还是差了一大截。坑壁上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何况毕竟是成年人的体重,孔蔓生也不可能托举她太久。
蓦地,元朝雨面前的坑壁往下降了不少,脑袋也露出了地面,她毫不迟疑抓住坑壁边缘三两下扒拉住了礼堂上凸起往上一跃,跳出了坑洞。
徐非弋垫在孔蔓生脚下,把他们两人都往上推出了一米多。
“未未,你也上去。”徐非弋直接托举起白未未,一路踩着他和孔蔓生,在元朝雨的帮助下把人送出了坑。
“这下轮到我了吧?”贾贵宁挤了上来,“上面得有男人,光靠女人撑了不了多久。”九点的钟响了,可游戏还没有开始,谁都知道在坑底多留一分钟就是多一份危险。
孔蔓生看了他一眼,转身对任少为道:“说的没错,上面得有个男的,你先上去。”
“你他X什么意思?”贾贵宁火了,这下不仅他不乐意,就连之前一直莫不做声的伍琼华和梁立也开始呛声。
“合着你们就把自己关系好的几个送上去,其他人就该在这里等死是吧?”
孔蔓生看着他们:“你们拖延的每一分钟就是在耽误你们自己,何况有我们殿后。”
“不行,今天老子不上去谁也别想上去了。”贾贵宁拦住任少为,恶狠狠地说。
小湫上来打圆场,“哎呀贾哥,别这么激动嘛,咱们又比不得人家感情好,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她边说边假惺惺地作势要劝,但其他玩家听到后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蔡泰湘上前:“我也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上去的都是你们的人,要是他们不肯接应我们怎么办?”
“不肯接应的话你就应该反省你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讨人喜欢的事。”徐非弋可不惯着他们,他直接让孔蔓生跳下来。
“来,地方让给你们,想上去的可以自己上。”两人错开身,让出了高地。
“你!”贾贵宁气急败坏,这里所有人就属他们俩个头最高,要不是梁立还有点块头,他们叠三四个人也未必上得去。
但事已至此贾贵宁也没退路了,他哽着脖子:“反正今天老子上不去所有人都别想上去,还没进行几个游戏呢就开始抱团,后边还不知道要使什么坏。”
明明是自己和小湫聂如火三人先搞小团体,但贾贵宁就是要先把帽子扣在孔蔓生和徐非弋头上再说。
终归是个愿意讲理的人,蔡泰湘也很不满贾贵宁的态度,直接点穿他一点小九九:“你们自己的人先前乱搞死于非命,现在哪来的脸指责别人,我好歹对事不对人,你把个人恩怨掺和进来,是想拉所有人下水吗?”
“怎么说话的,谁跟他们有个人恩怨了,明明就是看不惯这种行为。”小湫赶紧打抱不平。
“安静!”
一声呵斥打断了几个人的对骂,小湫还要发作,却发现打断他们的孔蔓生和徐非弋都换上了十分严肃的表情,就连蔡泰湘也变了脸色。
“所有人往高处走,慢一点,幅度一定要小。”孔蔓生道。
就在他们打嘴炮的时候,废弃礼堂的地下那些盘根错节的树根,好像动了一下。
小湫和贾贵宁一下子就慌了神,咋咋呼呼就往高地上挤,还顺带推了一把挡在他们面前的任少为。
谁也不敢说话,什么不满都烟消云散,全部齐刷刷紧张地盯着树根,一点点动静足以引起所有人神经的震动。
“小孔哥。”小鹌鹑细声细气的哭腔听得人心里一揪,她脚下的树根动得尤为明显。
粗糙的树皮发出“咯吱”绷断的声音,断裂的部分猛地往上抽立宛如一条昂起头的毒蛇,窥伺着四周正准备剿杀猎物。
“别慌,把手伸过来。”孔蔓生慢慢探出身体拉住了小鹌鹑的手,一把将人拽得远离了躁动的树根。
“朝雨!”
元朝雨立即探出头,她不知从哪里拆出了一节钢管,刚好足够弥补两人到坑底的距离,小鹌鹑稀里糊涂抓住了钢管就被元朝雨和白未未提了上去。
失去目标,树根缓缓地向后扭动了一下,似乎是在疑惑人怎么不见了,下一秒,所有的树根全都疯狂扭动了起来。
“小心!”元朝雨急得大喊,从她的视角看去整个礼堂坑底一览无余,先前那些他们认为是“树根”的东西像是被泼进了热油似的狂暴地抽动,可仔细看去,那些根本就不是树根——竟然是一条条有二三十厘米粗细的魔改版面包虫。
她在网上看过花式消灭蟑螂的视频,只要把它们丢进面包虫堆里,不要半个小时就会被吃得只剩干巴巴的腿和无法吞咽的翅膀。
而现在这些“面包虫”们已经嗅到活人的气息,正成群结队往玩家所在的方向袭来。
“去找可以驱散它们的东西。”元朝雨对白未未和小鹌鹑喊到,小鹌鹑愣了愣,忽然铆足不到5%的电量跳了起来。
歌剧院中的演员们早已散去,舞台上一片空旷,蔡泰湘貌似说过地板是松木的,那把松木点燃是不是可以驱散那些怪虫子?
“火,没有火!”真费劲千辛万苦拆下地板后小鹌鹑才绝望地发现,她根本点不着这玩意儿。
“用这个!”白未未擦燃了火柴,之前她从酒店房间的茶几上顺手带出来的,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
“往上走!”孔蔓生大喝,其余玩家拼了命往高处推搡,可高地就这么点大,根本站不下所有人。
“你干什么?”任少为怒了,梁立为了自己站上来,竟然把黎入年推了下去,万幸徐非弋眼疾手快把人捞住,才没有跌入蠕虫堆里。
“拉着杆子上去,快点。”孔蔓生揪住黄云薏也不管她在不在状态直接推到了金属杆上。或许是求生的意志战胜了恐惧,黄云薏竟然一声不吭抓住杆子咬着牙爬了上去,元朝雨一伸手她就被拉出了坑底。
“女孩子快一点。”接过徐非弋手中的黎入年,孔蔓生想也不想就让她踩着自己往上爬去。
“啊,你身后……”离他最近的文明失声尖叫了出来,孔蔓生下意识回头,才发现不知何时一条比他高出好几个身长的面包虫已经绕到了他背后,正扒拉住杆子想要往上蛹去。
而被抬上去的黎入年避无可避,直接和虫子搅在了一起。玩家们头皮发麻,不由自主往后猛退了好几步,就连一直抢地方的梁立也吓面无血色,差点跌坐在地。
黎入年炸了,冰冷滑腻的虫身被她圈在手中,近距离散发出的令人窒息的味道更是充斥了整个鼻腔。更重要的是,这条虫似乎意识到的有什么东西扒拉住了自己。
它诡异地反折了上半身迅速朝下探来,等与黎入年打照面的时候,毛茸茸的口器瞬间张到最大。黎入年眼睁睁看着黑洞一样的口器中钢牙般的锯齿互相摩擦,严丝合缝罩在了自己头顶。
“走你吧小东西。”头顶传来白未未一声轻笑,一块燃烧的木板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径直掉到了面包虫的腹部。
面包虫吃痛,立马撒开了黎入年从杆子上滑了下来,紧接着,一块接着一块阴燃的松木地板被丢了下来,木板一落地,面包虫立马退出了好几米远。
黎入年被提上去后文明紧接着被孔蔓生送了上去,接应的人越多拉人就越容易,元朝雨的效率高了不少。
“伍姐,快。”孔蔓生朝最后一名女玩家伸出手,伍琼华“欸”了一声飞快奔了过来,可还没有接触到孔蔓生的手掌,伍琼华就整个人倒退了回去。
“让我先上去!”贾贵宁狰狞着扑过来抓住伍琼华的长发,伍琼华被他拽得一趔趄差点掉下土坡。
土坡之下全是被燃烧的松木驱赶的面包虫,它们蠢蠢欲动,一只只昂起了头用看不见的眼睛盯着紧紧缩在一起的玩家。
“反正她一时半会儿上不来,让我先上去,我力气大好再拉你们。”贾贵宁像恶鬼一样狰狞地朝着孔蔓生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