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不严重,早早备着心才安定。”
又听人群里有声音问道:“掌柜的,你们药坊不会趁机哄抬药价吧?”
药坊一时之间嘈杂纷乱,前门挤的水泄不通,郑时画和奇伯两人只能从后门进入。
郑时画一时有些担忧,恐怕瘟疫还未到不可控的地步,民间已经自乱阵脚,只怕不久后会出现囤积居奇哄抬物价的境况。
“二姑娘,这样下去怕咱们药坊的药都要被抢空了,用到点上倒还好,若只是毫无意义囤药,只怕真正需要的人会用不上啊”,奇伯见到眼前这方场面,忧心忡忡地叹道。
郑时画沉默了片刻,压低声音嘱咐奇伯道:“奇伯,去告诉掌柜的,优先将药卖给身体不适之人,若无异状者,一人只能采购一副药,多买不卖,就说药草有限。”
奇伯顿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此计甚妙,赶忙去给掌柜的传话。
正当郑时画在药坊后院清点草药数量时,意外发生了。
原本排着队正等着买汤药的人群里,有一四十岁左右的妇女忽觉通体不适,头重脚轻,一个趔趄就眩晕在地,掌柜听到动静,赶紧使唤人去搀扶。就在他们将人从地上拉扯起来时,周围眼尖之人惊骇发现,那妇女手臂长满一片红色小点,像极了红疹。
“红疹,她身上有红疹,是瘟疫,是瘟疫!”
不知是谁乍然惊呼出声,药坊里的人闻言急遽色变,浑身写满忌讳,连药都不买了,须臾间惊慌失措地四散逃开,原本不想走的人也被这场面唬地不敢再多做停留。
郑时画听到异响,提着襦裙匆匆从后院赶来,听完掌管的描述之后,她神色瞬时变得凝重,紧急传令先将药坊关闭。随即拿过掌柜递过来的厚布巾系在脸上,遣退身边人,细细检查女子身上的症状。
奇伯盯着郑时画给妇女看诊,忽然觉得这一刻时间被拉的无比漫长,额头不知不觉已冒出一层薄汗,若真是瘟疫,若二姑娘遭此连累,那该如何是好!
幸好,不是劫。
郑时画松了一口气,扯下布巾道:“不是瘟疫。只是普通湿疹而已,此妇人感染了风寒,症状较重,想来是拖了许久才来问药,一会儿等她醒了,给她喂一碗去伤风的汤药,再给她一罐止痒药膏,先好生照看着。”
掌柜脸上的阴云瞬间消散,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然而他们低谷了官府的防疫决心。
没过多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小厮得了令跑去开门,门口却站着五六个掩着口鼻、穿着官差衣裳的官爷,在他们身后,停了辆四周遮挡的极其厚实的马车。
小厮纳闷问道:“官爷可是要取药?”
站在前排的人拧着眉,骤然开口道:“方才接到人报信,说这儿疑似有人染了瘟疫。我等奉太医署之命,前来将患者及相关接触之人进行转移。”
郑时画在屋内听的一清二楚,未等奇伯阻止,她已经抬步走了出来,平静解释道:“官爷误会了,那女子所染并非瘟疫,不过是患了伤风,身上又起了湿疹,这才引发了误会。”
奇伯追在身后,打着圆场,点头哈腰笑补充道:“正是如此,我家娘子是正经大夫,亦在悲行院行过义诊,太医署都有造册,她的诊断不会有错。还请官爷回禀,不过是一场乌龙,此地安全的很,并无瘟疫。”
官差一时陷入沉默,几人转过身将头凑在一块,窃窃低语商议了几句之后,再次回过头,继续交涉道:“抱歉,此事严峻不容小觑,我等一切按太医署指令行事,马虎不得。是否瘟疫,太医署说了才算。还请几位跟我们走一趟,若非瘟疫,不出几日,太医署会遣人将各位送回来的,还请几位配合。”
“这……”奇伯的脸色跟染了灰土一样,急言道:“那几位爷要将我等转移去哪儿?”
“青龙寺瘟疫分离区,此为避疫之所,几位无需担忧。”
“什么?!”
“这不行,若去了那里,万一没病反而染上病怎么办?若官爷非要坚持,那老奴我跟你们去交差,我家姑娘万万不成。”
“是,我也去,我们东家得留下!”掌柜情绪愤慨,顺着奇伯的话站出来,一齐将郑时画护在身后。
官差横眉竖目,丝毫不与通融:“在场的都得带走,若有反抗者,直接捉拿。”
奇伯几人却面不改色,挡在郑时画跟前寸步不让,完全没有被官差吓唬到。
“你们可有官府文书?”
“自然!”
说罢,其中一位官爷将文书递到几人眼前。周围远远围观指指点点的民众越来越多,生与死面前,群众自然是站在官差一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生怕留有祸患。
郑时画眼看场面就要控制不住,再这样下去,药坊都有可能被查封。思纣片刻,她出言打破了僵局:“别吵了,我跟你们一起走。”
“二姑娘!”
“东家!”
“你们都别说了,他们不敢担责,今日是绝对不会松口的。圣上下了死令,疫病面前不得侥幸,我们不配合便是违抗圣意,你们放心,我心里有数。”郑时画淡淡抬眸,眼底瞧不出任何情绪,又道,“还请官爷着人去崇仁坊郑宅解释一二,免得家中长辈担心。”
“这是自然,姑娘请吧。”
官差从药坊带走了四人的消息很快在东市传开了,不少店铺直接关了门,回家躲天灾,街上出行的人更加寂寥了。
石文珺刚从小佛堂为阿乐祈完福,就听到郑时画和奇伯等人被官爷带走、转移去青龙寺的消息。
她心下一惊,一双手直打颤,手里的茶碗连茶带碗摔落在了地上,只觉得天要塌了:“快,赵妈妈,赶紧,赶紧给大姑娘传信!青龙寺是什么地方,那正是瘟疫爆发之地,他们怎么能将我的画儿带去那个地方,要是染病了该如何是好!快,即刻去给大姑娘传信,让她一起想想办法!”
赵妈妈也是一阵腿软,等反应过来后,唉了一声便匆匆往外跑去。
郑乐熙今日醒来后,已觉精神好了不少,头不晕了也不呕吐了,想着过来见见祖母,免得她再日夜操心。谁知道,她刚走到祖母主屋门前,冷不丁就听到二姑母出事的消息,顿时脸色苍白如纸,太阳穴突突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