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块,那骨头在微微颤抖的掌心下化为粉末流淌进身体,而她探去秘宝的灵识再一次增强,用蛮力将自己从前的修为收回体内。
她浑身一震,伤口鲜血喷出,皮肤变透了一瞬又被上层覆盖来的灵气按回正常。
雪原之中的魔气更加强烈,夜枫嘶吼一声,将身上最后一束灵丝扯断,狠厉的目光看向柳在溪,下一瞬,他从原地消失直向那宽袍之人而去。
悬于地面的镇阵骨在他身上牵扯出粘稠的红线,那人身形有片刻的迟钝,而对面,本是半跪在地上的柳在溪转瞬之间直逼他而来。
一阵强大的灵波在雪原上爆出,顷刻间,积压在北川千年的厚雪从地面翻起,云间雪在下,地雪也在下。
那肃杀之味犹如雪山崩塌,直冲在每个被余波扫荡的人鼻间。
远在兰苕城外的修士们都被这气息感染得汗毛直立,处理魔兵时仰头往昏沉的天际望去。
那处灵气与魔气对撞,是两个大佬在打架。
是雪原的方向。
卫则玉想到不久前颈间那股异样的疼痛。
他忽然有些心慌。
大家都对天边的战况好奇,停下手中的动作,紧张地看着,不知过了多久,那风波止住,黑云尤在。
川内一片寂静,大气也不敢出。
直到一个声音穿透云层,带着获胜者的骄傲,尾调扬起和雪花一同洒向大地。
“夜枫已死,尔等异族修士,速速滚回天地大阵。”
欢呼声起,他们或哭或笑仰头大睡,或是更加勇猛作战,大阵周边的魔族听见,初时并不在意,直到撑在身上的一丝熟悉气息远去,这才慌了神,看见士气大涨的临沧修士,连滚带爬地跑进了阵中——这些,都和柳在溪没什么关系。
她此时正听着夜枫弥留之际的悲愤之言。
大概是他想带领魔族一同登神等宏伟志向,又质问魔族为何不能飞升。
柳在溪听得认真,甚至有些庆幸,起码夜枫不是个纯种恋爱脑,让她多少年的被打压没什么挫败感。
然后再一句话将人送走:“问我没用,你得问创世者。”
她站起身,对远处的谢隽然挥挥手,看他勾着沈叶白的肩膀走掉,又收回骨头将周边魔兵清理一些,再离开和留下之间选择后者,缓步走向红尘树边。
“之前的事对不住……你还能给我赐福吗?”她声音很轻,靠近树干。
拖在地上的鞭子慢慢松垮,开始是尾部的小骨头,后来一个一个断掉,落在她后面,化成齑粉,被北川的风裹着,成了下一个千年积雪中的一份子。
她叹了声,握了握空荡荡的手心,抬掌覆向树干,再拿走,掌心下多出来两个名字。
“还行,起码这个能留着。”
刚说完,背后蓦地传来奔跑的脚步声,柳在溪心有所感,扭过头正要说话,被一人扑了个满怀。
又来了,又是这种踏实的感觉。
还是在这棵树边。
柳在溪忽然特别疲惫,累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回应这个拥抱,她只是一个劲地笑,低低地窝在卫则玉怀里,畅快地笑,然后在情绪渐浓时看到卫则玉有些惊慌的样子。
她便没有理会,仰着鼻尖在他鼻子上蹭了蹭:“这回不用管什么放不放得下的,我直接帮你把他赶走。”
卫则玉大概是被她这话感动得流泪,抱着她的手收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只是点头。
柳在溪都怀疑他有没有听进去。
不过没听进去也没关系,她还有别的话呢。
“有个好东西送给你,”她说着,想从衣襟里掏出收回来的秘宝,“你知道吗,我现在才知道这东西灵智有多么夸张,它只能送我真心想送的人,所以那时给沈叶白,才迟迟认不了新主,刚好给你试试……”
可她话说完了,东西都还没掏出来,手臂抬起来都费劲,这一会了,居然才伸进衣服里。
她好像困得紧,想立刻睡觉,大概都已经打了个盹了,却被卫则玉焦急的哀求吵醒。
他盯着她的眼睛,像是要把什么看进去一样,身上的力道更大,仿佛要把她的灵魂血肉都勒进身体,抖着嗓子道:“我不想要,你先和我去一叶山行吗,我带你去,然后再,再说,可不可以,你等等我……”
她被这怀抱勒着,却没多少窒息感,好笑地看着着急开启传送阵的卫则玉,任他动作,顺便将手里拿到的秘宝给他。
低头,却愣住了。
见鬼了,怎么只有个琉璃盏在空中。
眯着眼仔细看,哦……那下面有条手臂的虚影。
啊——怪不得卫则玉是这副模样。
好可怜。
她想。
大风刮过,红尘树叶簌簌地响,把琉璃盏砸进雪堆的声音遮盖得几近无声,树干上的“柳在溪”慢慢变淡,再变淡,像树梢飘远的点点幽光,消失不见了。
过了不久,一叶山的传送阵打开,卫则玉孤身一人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拎着个漂亮的琉璃盏。
朝霞从地平线流淌而来,和煦晨光落在盏上,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