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固秉被气得心脏“突突”直跳，随即发不出去的火憋得口腔溃疡隐隐阵痛，牙床也传来钝钝的神经抽搐。
他没有再打，想了想还是改作微信回复。
装逼男：他妈的你这个叛徒，居然还敢挑衅我！
对面立刻回复。
姚曳：谁让你要做坏事，实话告诉你，打从一开始我就是想从你这里套消息，好告诉方哲明要提防你！
方固秉蹭地从沙发上弹起来，随即将面前茶几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下，觉得仍不解气，他又跑到墙边把一柜子的手办轰隆推倒，家里的阿姨闻声赶来，明显被这阵势吓坏了，站着不敢动。
发完火，方二抹抹散乱的头发，心里总算好受点。
装逼男：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不就是觉得在我这捞不着钱，改投他了吗。
装逼男：哦，看来还是我那杯酒起了作用，你们俩是不是已经搞到一起，现在合起伙来摆我？！
姚曳：（微笑表情）我不告诉你，你自己慢慢想吧。
姚曳：奉劝你以后老实做人，别再在背后搞小动作，你永远也斗不过他！
装逼男：我草！死兔子，你给老子等着！（红色圆圈）
装逼男：你敢删我！（红色圆圈）
装逼男：啊！！！！（红色圆圈）
方固秉再次无能狂怒，将手机狠狠砸在地上，搞得正在收拾手办和碎玻璃的阿姨被吓得一激灵，阿姨抖着手，掏出围裙里的手机看看上个月工资汇入卡中的转账记录，继而收获些许动力默默埋头收拾。
整个下午，方二始终叉着腰在别墅里来回疾步。
想的是如何报复方哲明和姚曳这对贱人，冷不丁他灵光一闪——假如姚曳真和方哲明有什么，那岂不是方家和宋家的婚事也就吹了？纵使二人瞒着外人，但若是被发现，宋家肯定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到时候……
到时候！
不！即便没什么，他也要让这份猜想变成真的。
——他为自己能深入想到这层而欣喜若狂，于是愤怒被得意代替，他坐回沙发，摸着下巴暗暗思忖。
究竟怎么做才能让二人的关系暴露出来……
直想到晚饭后的深夜，今晚方初和许丽君都有应酬，只有他单独在家，但他还是想等许丽君回来，好说说自己的重大发现。
他没等到许丽君……
兴冲冲去开门，门开的瞬间，他被某人一脚踹到地上。
门“啪”地被从里面锁上，睡眼惺忪穿着睡衣的阿姨从佣人房里出来，被突然闯进门的方哲明指着再次冻住：“回去睡觉！我是他亲大哥，有家事要处理！”
方家还有个儿子的事阿姨是知道的，于是在方固秉要她报警的哀嚎声中，阿姨选择了默不作声，然后回到佣人房缩进温暖的空调被里，在手机屏幕转账记录的鼓舞下，撕了两张纸巾堵住耳朵。
唉……也不知道这工作能不能干到退休……
“方哲明，你有胆子跑到我家里来撒野！”方二捂着小腹，连滚带爬地就要去摸茶几上的备用手机。
然而手机还没按开，身后突然传来令他震惊无比的说话声：“是，是我们许老板让我们干的，还有那个方……方什么来着，哦！方固秉，是他指使许老板说要绑架他大哥，不然无冤无仇的我们也犯不着……”
方二如坠冰窟，手机“啪”地掉到地上，再次报废。
“什么鬼？不是我，瞎说！方哲明你搞我？！”分明记得方初已经摆平此事，方二于是抵死不打算承认。
但他到底不敢再提“报警”两个字。
“搞你？”方哲明抄着口袋挑挑眉，手里举着的录音器被他按开第二段录音，这次是许老板的声音，“有话好说，有话好说，真不是故意的，是方家老二威胁我说，要是我不做，他家的生意我再沾不得，真的，我这有录音……”
“妈的！搞土方的乡巴佬居然也这么贼！”再无抵赖的可能，方二索性破罐子破摔，指着方哲明骂，“就是老子指使的，你想怎么样吧！有本事你当着方初的面打我，看他还护不护你！”
“方初？”方哲明笑了，“你爹背着你妈做了那么多事，还会在乎你？我不就是他找回来对付你妈的吗？你还没看明白？”
说完不给方二任何反应的时间，几步上前又是一脚，将人踢翻在地。
“你放开我！你别胡来啊！”方哲明单脚踩着方二的背，将他的手别在背后用扎带绳锁牢，压着人的同时，空出来的手去掏腰背后绑在皮带下的半截铁条。
兄弟俩小时候很不对付，然而打成这样已算少见，大部分是相互不理睬，毕竟差两岁，方二虽恨他哥，打肯定是打不过的，只敢等人背过身去不阴不阳的说几句风凉话。
只有一次，在方哲明他妈去世后不久，方二故意与人调笑，被方哲明按在男厕的地砖上揍得很惨。
那次之后，他对方哲明有了种本能的恐惧，好像他哥的拳头随时随地都会落在他身上，根本没有对于亲弟弟该有的怜悯，甚至毫不顾忌血缘上的那点关系，长长一段时间里，方二偶尔会做到被方哲明打死的噩梦，继而害怕上学，害怕在学校碰见他哥。
正挣扎着，许丽君的声音闷闷地传进来：“阿姨？阿姨怎么锁门了？”
“妈！妈快救我！有人打我！”方二终于抓住救命稻草，边哭边喊，喊得嘶声裂肺。
估计怕事情闹大，耳朵塞纸巾的阿姨适时地溜出来，溜到门边麻利开门。
许丽君傻眼了。
“方哲明！你干什么？你放开我儿子！”踩着高跟鞋跑进来就要拉人，许丽君绝料不到方哲明敢冲到家里打人，“阿姨！快报警！”
“别报警！不能报警！”这次轮到方二开口喝止，他知道录音器里的东西会给他带来什么。
方哲明的动作稍微停滞，冷笑一声道：“报！怎么不报？现在就把人叫过来，我好说道说道方固秉是怎么勾结外人，对他大哥做出绑架、威胁、恐吓这些行径的。”
在旁边吃瓜的阿姨惊得合不拢嘴，许丽君一瞟她，她立刻塞回纸巾逃进了佣人房。
“妈，不能报警，他有录音，他有证据……”方固秉吓坏了，声音里急得带出哭腔。
闻言，许丽君沉着地把门关上，继而解锁手机拍了张照，不知道给什么人发去消息，果然没几分钟方哲明口袋里的手机跟着震，他拿出来看，是方初的电话，又是不屑地冷笑，竟是直接打开飞行模式：“行了，今天我不是来讨说法的，你别白费力气了。”
“等等！”许丽君的视线定格在方哲明手里的半截钢筋上，她不知道对方究竟要干什么，但此刻儿子被人压在身下，她只得服软求饶，“哲明，我知道你弟弟这次做得不对，我们也说过他了，你看要不你先放开他，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你想要什么补偿阿姨都会答应……”
“补偿？”方哲明的眼睛开始红，说时迟那时快，手里的钢筋就这么朝着方二嫩白的小腿肚戳上去，没有戳中骨头，而是贯穿肌肉组织，像姚曳受伤的手臂一样。
“啊！啊！”方二同许丽君一起，同时放声大喊，喊完方二哗哗地边淌眼泪边骂，“我草你妈！方哲明！”于是那钢筋越扎越深。
“对这件事的处理我没什么不满意的，只是补偿我要自己来拿，”方哲明抬头看向花容失色的许丽君，脸上的笑让人觉得毛骨悚然，“谁也跑不掉！”
方二只感觉深层的噩梦即将成真，他真的要被方哲明给打死，然而恐惧到了极点嘴里只是不清不楚地在骂，冷不丁，他察觉手心被人塞入某个冰凉的硬东西，偏头一看，是把染血的折叠刀。
他立刻哆嗦到几近失语，骂声戛然而止，转成求饶的哭闹：“哥我错了，哥不要……”
然而颤抖的身体已经失去所有力气，只能任凭方哲明随意摆布。
许丽君不敢上前，她跌坐在地，盯着刀尖发愣。
之后，方哲明用手掌包住方二的，拇指按动小圆饼，锋利的刀身“啪”地弹出来，许丽君这时颤声开口劝：“哲明，你冷静点，嗯？他是你弟弟啊，是你亲弟弟，你要阿姨怎么样都好，你放过他好不好？”
方哲明不去理会，带着方二手里的刀抹到自己手心，随后方二感觉自己的手心在淌水，继而是扎带被人割开，他的束缚终于解脱。
丢刀、退缩一气呵成。
他畏惧地缩到许丽君怀里，睁着眼睛反复打量沾满鲜血的手掌，像是里里外外都要看透。
然而什么伤口也没有！
过了好半晌，他才意识到，那刀是用来给方哲明自己抹手心用的，顷刻间他的恐惧更攀一层，冷汗淌了整整一后背。
真是个疯子！
做完所有，方哲明脸上的表情恢复平静，他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纱布将汩汩淌血的手心裹紧，继而去捡被丢到一旁的折叠刀，收纳进密闭塑胶袋里，装的时候很小心，没有去碰方二印在刀身上的指纹。
于是方二突然回过味来——这是对方制造的关于他的又一个把柄。
恰在此刻，方初推开家里的大门，看着客厅乱七八糟的场景，方初难得面露愠色。
他对着身后的助理摆摆手，随后走进客厅，避开地上滴落的大小血迹，站到两个儿子中间，“闹结束了？”他问。
方哲明把折叠刀装进口袋，没说话。
许丽君则是指着方固秉被插的小腿肚愤怒叫嚣：“老方你再不来，你儿子就要被人打死了！”
外头的助理拨通私人医院的电话，安排好后面色如常地走进来预备送人过去。
“行了，做错事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现在谁也不欠谁，都不准再斗了！”
方初的话其实在理，真要闹大了，两个都不好收场，所以纵使许丽君再不甘，也唯有打落牙齿往肚里咽。
然而这会有人撑腰方固秉倒是蛮横起来，也许是对那把刀的耿耿于怀，也许是对自己欲害人没害成，反倒落得吃瘪的下场很是不满，他搡开助理的搀扶，瘸着腿从地上爬起来，起头便是把火引到方初身上：“爸你说话讲点理，这段时间我和我妈受了多少气，怎么他是你儿子我就不是了？我不过就是找人吓唬吓唬他，我有什么错？现在他不是好生生站在这里，欺负我，欺负我妈吗？”
许丽君的眼泪适时往下掉，方二忽然转移话题，试图把错再引到别人身上：“爸你不知道吧，你看好的大儿子在外面搞男人，包兔子，这次的事就是那个兔子搞得鬼，他在我这捞不着钱，又跑到你大儿子那里捞钱，说不定现在人还在他床上躺着呢，不信你可以去查查！”
“你他妈给我闭嘴！”话题被引到姚曳身上，方哲明再次动怒，要上前打人，被方初死死拦住，助理也过来帮忙。
姚曳的存在许丽君是三天前知道的，但她只知道有这么个人帮着方二办事，最后叛变了，如今一听内里还有文章，登时不再流泪静静等着儿子说下文。
“呵！还护着呢？”见方哲明气得狠，方二到底占了回上风，于是嘴上更加不饶人，“我告诉你，你玩也是玩老子剩下的，我每天晚上都去房里找他，你算算多少天，每天都去！到现在没花一分钱，就是白嫖！哈哈哈……”
方哲明气得咬肌凸出，他本就介意姚曳暗恋的十二年，如今又从方二嘴里听到这些话，什么理智清醒再顾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