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瑨看着沈窈这幅模样，只继续按捺住自己，耐着心继续讲接下去的话，他道：“阿窈，我知道，我近些日子里对你的关注不够，在你看来，这是不爱护你，甚至在宴会上还害得你在丢了脸面，我作为你的夫君都没有为你出气，你怨我也是该的，只一点，阿窈，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继续受辱，那姑娘在宴会上敢这么言之凿凿的对你说那些话，想必是内贼将府上的消息卖了出去，这才叫他人窥见府内其间，我今儿开口让娘将府上的庶务交由你管理，为的就是这个缘由，愿你借着这个机会肃清内院。”

沈窈听他这一番话，就知道这次两人难得的想到一处去了，只是卓瑨想到的比她快，毕竟她还是在卓夫人那儿受到一星半点话语的提点才想到这些，而卓瑨想必是在车骑将军府那会儿立时就想明白了，所以当时面上做出一副不追究的样子，实则，已经把下一步该怎么做都想到了，这混官场的，果真不是简单人物。

“夫君说的，我记下了，日后，我会帮娘将府内一应事宜管理好，绝不会让众人为此操心的。”沈窈明了他的意思，但对他仍是继续试探说道。

卓瑨纠正她话中措意，道：“阿窈，错了，这不是帮娘，这儿是我们的家，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自己的家做的。”

沈窈承诺：“我明白的，一切放心。”

——

三日一晃而过，卓瑨告的假在昨日随之便结束，今日一大早，他就出门去上值，沈窈亦是跟着一起早早的起来服侍他，待他出门后，便收到卓夫人差人送来的一应物什，这也昭示着，她沈窈管家的生活又开始了，她可以大施拳脚做自己的事了。

依照她对于之前事情的回忆，也依据素兰那日禀告的消息看来，沈窈已经明白那些混入京都的人之中定然有武艺高强的，但是他们现在打算成事，还需要很多人帮忙，这么多的人，都是从哪里来的。

她还没把这点想通。

作为游牧民族，本身他们本土的人数就是比不上她们月朝，为着能够成功成事，除却朝堂中有里应外合的帮忙运他们自己人进京，其他的，便就只能临时收编本地人，但本地人能这么听话做事儿吗？就算是有内应帮着给找人，但是这些外人想要在月朝闹事儿，难道这些人都是没能提前想到的吗，还有一点，那些人肯定是不敢把他们真正想要办的主要目的告诉朝堂中的内贼的，毕竟前世的那时候和现在的时间点是一样的，那就是皇上膝下的小皇子还未长大，而那太子的名分已经是早早就定下了，朝臣们就是再想要再进一步去争取从龙之功也得继续观望，况且在当今圣上雷霆手段的管好下，在藩地的王爷们更加没法子闹事儿，无外乎就是那些个有狼子野心不安分的打算再草原贼子在京都作乱期间下个黑手，坐收渔翁之利，想着这要是能成功，朝廷这边就只能自顾不暇，皇帝和藩王打擂台，那外面的地儿他们也能顺势趁乱起兵了，届时，又是一场战乱了。

这般细细分析下来，她也不用过多担心她事先想好的法子，就算是有大问题，只要是在事发前不被人发现，事发后她也是能够功过相抵，毕竟要不是不得轻易调动军队严加防范，她也不是只能出此下策了。

“柔兮，前些日子素兰和秋颖恐被人发现，这次改换成善于伪装的你出行勘测情况，想来也不容易被敌人发现，你需要时时刻刻注意情况，若有不对劲的，一定要提前躲起来，还有，为着我们手头能有更多有用的人，你在外面的时候，也要注意着身边是否无根骨奇佳的可堪为我们所用。”沈窈对柔兮吩咐道。

按照素兰和秋颖二人于那日探查的情况看来，很确定人已经来了，这点和前世相通，有她提前示警，沈家得到消息必然是会提前做好部署，想必已经向皇帝禀报了，但其他的，她现在没有证据还不能说，就算是说出来也没人会信，很多细节只有亲身经历才能直面那种恐惧。

但发生过的一切都是无法轻易抹除，只要她一点一点去追查，有了那些铁证，就不用她开口去“说”。

在过去上次那场战役已经有些时间了，现在只要整顿好就是重来的最好时机，草原的那群贼人为了给自己的部落争取开战的第一先机，肯定是想着能把皇帝搞死肯定是要搞死的，但这样对于他们来说，好处并不是最大的，也不是最主要的目的，毕竟，让京都陷入大乱，才能有效开展他们的计划。

任何城市，都是需要人去治理，人都有私心，很少有人会为了国家，为了天下去牺牲自己，这种人是有，只是很少，非常少。

按照前世她得来的消息，他们是提前制造混乱，届时待得官员兵士们前往救灾的时候，引爆在京都中各处埋藏的火药，只要能按照提前部署好的一切去实施计谋，在他们看来根本就不会有人能逃脱。

然而事实上，他们确实成功了，百姓死伤大多，朝廷精英亦是伤员大半，在那时候，边关传来敌军突袭的急报，桩桩件件雪上加霜，为了平息那场战役，军队伤亡大半，这才在最危急的时刻保住了边关，不然，一头猛虎酣睡在侧，实在让朝廷难以心安。

现在只要先把源头给掐断，想法子先减轻伤亡，那么最先，就得知道这些人的落脚点，只要他们日常都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之后得想法子盯着他们，除了内部人，这火药埋藏的地点谁都不清楚，沈窈当时作为内宅夫人也只是从卓瑨口中得知了个大概的情况，而恰恰是火药爆炸的地方，前世卓瑨没和沈窈说，那对于现在的沈窈来说，还需得颇费一番功夫了，不过，百姓的安危她又不能不管。

前世，会造成那般大的伤亡，最根本的原因是贼人在算计朝廷是否在乎百姓。

不救百姓，朝廷将会失去在天下臣民心中的地位，但是官员们都惜命，做官的谁也不愿意在明知危险的情况下还主动把自己送上门给逆贼杀害，这就是在上一世京都发生动乱时，无法在最短的时间内控制局面的原因之一。

只要去救百姓就意味着死，谁能真正坦然接受自己的死亡。沈窈会尽力去改变这一切，那只能从源头先入手，但她手上目前看来能用的人实在是太少了，还有就是在睁眼瞎的情形下更没几个人能够找到火药的具体地点，再则，火药既然被埋下，想要挖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尤其是在挖掘的过程中，碰到了什么位置引发了爆炸，难道去挖掘火药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这些人的命就该被舍弃了吗？那么，火药的事情，只能交给懂火药的人去处理了。

“少夫人是想要培养一些新人吗？”柔兮问道。

柔兮，人如其名，是个十足十的美人坯子，和沈窈相比浑然不出其左右，是沈窈身边人里相貌最出挑的，只是她从不喜欢向他人出示其真正的面容，自她学成易容乔装术，从来就一副如今这放到人堆里浑然不出挑的普通容颜，由她去挑选人，没人会注意到她。

“是，对方人数太多，我们总要做足了准备，才好有应对之策。”沈窈回答。

“为何？”川连问道：“少夫人，老爷公子定然会禀明皇上，您其实没有招揽人的权限，这私底下招揽人的事儿一旦被人捅出来，那可是犯了大忌讳，谁也保不了您的。”

她知道川连这话是为了她好，可上天既然给了她重来的机会来修正这一切，她实在无法轻言放弃，无论如何，她都要寻遍机会去做。

“倘若他们有火药呢。”沈窈隐晦告知情形。

“什么！”在座众人纷纷惊诧不已。

“少夫人缘何这样说，火药不是被人牢牢的看管起来了么。”春熙闻之不解。

“这天下又不是只有咱们才有火药，就算我们的人看管得力，难保其他人不会带着火药从我们不知情的地界来到京都做恶事。”沈窈想到此处，忧心忡忡道。

“这……少夫人可以和公子说，让皇上知道此间情形，这样，我们就不会孤掌难鸣了。”柔兮对此事提议道。

“事关重大，皇上不会轻易相信的。”沈窈无奈道。

怎么会那么容易相信，就算相信，一旦探查起来，只怕消息会泄露出去，若是引得那些人提前行动，受苦的还是老百姓。

“有些事情，就算是皇上想去做，但底下人不一定会去做的。”沈窈左右而言其他道。

川连几人皱着眉头。

“让我们来假设一番，这些贼子悄悄进京，这么久了愣是一点马脚都没漏出来，=不用想肯定是想给我们出个大难题，现在我们还没法完全掌握他们的行踪，也不知道朝堂中谁是他们的内应，贸然出手只会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