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章的眼泪瞬间掉下来,感怀这迟来的互诉衷肠,也遗憾毫无联系的四年,“我对你的感觉一如从前,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
李微意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探身过来,手臂揽住她的肩膀往自己身前带,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额头上,“可我对你的感觉比以前还深。”
林念章眼含热泪,放开鲜花,双手抱住他的脖颈,“谢谢你,这次我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了。”
李微意一手推着她的行李箱,一手紧紧牵着她,“先回你家吧。”
送她至门口,李微意忽然放开她的手,“你先进去休息会,我做好饭菜再叫你。”
林念章踮起脚在他脸颊上留下一吻,“那待会见。”
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洗热水澡,热水冲刷完奔波时留下的疲惫,她换上干净的衣裳,敲开李微意的房门。
“刚想去楼下叫你,你没有休息吗?”他站在门后笑眼盈盈。
她解释:“等会我要回我妈那。”
李微意牵起她的手,“我送你吧。”
“我打车就好。”
他眼神很受伤,“还是不方便让你爸妈看到我吗?”
林念章猛地回过神来,“不是的,我爸妈最近在闹别扭,现在不是带你回家的好时机,万一你受了委屈,我会很心疼的。”
他半信半疑:“真的吗?”
“下个月我要回深州一趟,你愿意陪我一起吗?刚好带你去见一个人。”
“当然愿意,不过你要回深州做什么?”
“有个官司做庭前调解,我必须出席。”
“怎么回事?”
林念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讲给他听,听到后面,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伸手抱住她,“我不知道这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但我感觉你过得很辛苦。”
林念章释然地笑,“没有这四年的积累我也无法成为现在的自己,现在我可以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我很幸福。”
李微意没有接她的话,用力圈住她,她轻抚他的后背,“其实我有想过,如果你喜欢上别人,我该怎么办?”
他来了兴趣,“你打算怎么做?”
林念章仰起头:“努力赚钱,存很多钱,带我妈妈环游世界,然后离你远远的,再也不见你。”
他瞬间来气,抬手轻掐她的脸颊肉,“你怎么这么狠心啊,全世界就你对我最狠心了。”
她后退摆脱他的手,故意调笑他:“注意你的态度,你离怨夫只有一步之遥了。”
“还说我是怨夫,四年来你对我不闻不问就算了,连我姐都差点失去你的联系,你怎么可以这么这样对我们?”
“你毕业时我给你送过花,当时你和你室友正在图书馆前拍照,我找了你好久,看到很多人给你送花合影,我不想打扰你,后来就请一个女生把花交给你。”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来过,我当时看到那束向日葵就在想会不会是你,因为和我之前送给你的花一模一样。”
“我没有信心,你知道的,人在无法完全接纳自己的时候,没有办法和别人建立真正的亲密关系。”
“那你确定你现在有信心和我在一起了吗?”
“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只知道我想要坚定地选择你,把我的温柔,冷漠,自信,敏感统统交给你,你呢?做好准备迎接了吗?”
李微意举起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口,“这是我梦寐以求。”
两个人抱在一起,汲取对方的温暖,李微意贴着她,不舍得放开。
驱车送她回家,林念章下车前朝他勾了勾手指,他很听话,解开安全带就靠过来。
林念章快速在他嘴上啄一下,转身跑走。
走进玄关,发现章女士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电视,低头一看,脚边却摆放着一双男士皮鞋,林念章察言观色,走过去抱住章女士,“妈妈,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看电视?”
章女士故意板着脸,“你也知道,所以我叫你回来陪我一起吃饭,你还推脱。”
“哎呀,对不起嘛,我这也回来不久,回去洗了澡,吃了点东西就赶紧过来陪你了。”
“和谁一起吃的?”章女士眼里露出好奇。
“我忘了和你说了,我有男朋友了。”林念章亲昵地靠在章女士肩膀上。
章女士侧过头,“是上次在医院里见到的那个?阿澈老婆的弟弟?”
林念章羞涩点头,“是他。”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章女士眯起眼睛,像是在审问学生。
林念章心虚,想要起身避开她的审视,却被她眼疾手快扣下来,“我就说你们俩的眼神不对,一个躲,一个追,原来是真的有问题,你四年前的小男朋友就是他吧。”
林念章尴尬低头,避开她的眼睛,“我不是故意隐瞒的,妈妈,你也知道四年前他还在读书,没必要让他来承受过多的压力,而且我当时真的没有结婚的打算。”
没有迎来预想中的批评,章女士话题一转,“什么时候带回来吃个饭?”
林念章举手投降,“唉,妈妈,我们才刚复合没多久,你别催婚好吗?我的事业刚起步,别打乱我的计划。”
章女士直接投来鄙夷的目光,“就一起吃个饭你想这么多,我自己的事都还没解决,我催你干什么?”
“真的?”林念章显然不相信。
章女士以过来人的口吻说:“给我女儿把把关,虽然看上去他挺好的,但你现在陷在粉红泡泡里,很多事情没有旁人看得清。”
林念章联想到章女士将近30年的婚姻,如今一片狼藉,她想脱离这一切,可爸爸不愿放手,享受了这么多年,哪能轻易放弃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
林念章不插手他们之间的事,一个劲地对章女士好,用行动表达对她的支持。
“妈妈,你要不要去学个驾照,我今年年底给你买辆车,这样你想自己玩或者回外婆家都很方便,不用再等别人来送你了。”
“我年纪这么大了,还可以学吗?”
“60多岁学开车的人都有,你这个年纪学不算晚。”
“那我考虑一下。”
“别想着那么多啦,我看你待在家也无聊,等你学会开车,想去哪随时都可以去,掌握你的人生就从掌握方向盘开始吧!”
工作室门口的银杏树落叶纷纷,林念章和李微意一起登上开往深州的列车。
当林念章拿到被告赔偿原告30万元的协议书后,悬在心上的石头终于落地。
正是因为前段时间视频的爆火,让她拥有一定的话语权,对方公司知道一旦败诉给公司造成的损失远超过赔偿费,便果断选择调解赔偿。
事业稳步发展,林念章也找回了藏在心底的人,她带着李微意约上谢晴在餐厅吃饭,迫不及待想要和晴姐分享好消息。
谢晴带着可可出现在餐厅门口时,林念章兴奋上前迎接,可可直接冲上来抱住她,“念章阿姨,我好想你。”
林念章俯身,伸手触摸可可的脸,“我也想你,可可。”
李微意在她身后出现,“你好,我是她男朋友,听她说你们以前是室友,谢谢你们对她的照顾,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他提着两个精致的袋子递给谢晴,谢晴也不扭捏,直接收下,“那我就不客气了。”
落座后,林念章把菜单交给谢晴,“晴姐,你来点菜吧。”
林念章和谢晴可可,聊得不亦乐乎,讲述创立工作室的初衷,到自己找办公地点,办理注册工作室手续,再到开业,点点滴滴,事无巨细。
谢晴静静倾听,脸上浮上笑意,“我知道你一定会成功的,过去四年我见证了你的努力,很多人是在你成功之后才看到你,很庆幸我如此清晰地见证你厚积薄发的过程。”
林念章感动点头,举起杯子里的橙汁,“来,晴姐,为我们过去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干杯!”
李微意一边聆听她们的对话,手上剥虾的动作不停,为可可剥好虾后,放在碗里递给她,可可甜甜地笑:“谢谢叔叔。”
李微意很受用,“不客气。”
分别时,林念章抱住可可,叮嘱她:“可可,想我就给我打电话哦,我会经常想你的。”
可可乖巧点头,举起手中的电话手表,“放心吧,念章阿姨,我也会想你的,妈妈说寒假的时候带我去找你玩。”
林念章抱着她不想撒手,“小天使可可,我都舍不得和你分开了。”
谢晴在旁边淡定地看着她们腻歪,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李微意也跟着附和:“到时候来清州,我和你念章阿姨一起陪你去吃好吃的。”
目送着出租车汇入远方的车流,林念章红了眼眶,李微意见状轻轻抱住她:“我就知道你会舍不得,等过段时间我们再来找她们吧。”
林念章却摇头,“不要,我工作很忙抽不出时间,还是等可可放寒假再见面。”
李微意拿这个嘴硬心软的女朋友没办法,他低头凝望她的眼睛,干净的瞳仁,清楚倒映出他的脸。
电光火石间,他忽然就明白自己为何能坚持喜欢她的原因,他比谁都清楚,她藏在温柔外表下的倔强,就算她放狠话,他也知道她心里比谁都难受。
他轻轻凑近她的嘴唇,“我爱你,林念章。”
爱是她的心血来潮,也是他的鬼迷心窍。
18岁那年在火锅店里毫无征兆地相遇,他早已对她情根深种。
19岁短暂相爱又别离,他的初恋如昙花一现,却叫他难以忘怀。很多个难熬的夜晚,他总是躲在被子里流眼泪。
23岁再度重逢,他受不了她的冷漠,用尖锐的话语刺向她,即使说完又会后悔。所幸,她终于袒露心扉,让他看到她冷漠表象下的挣扎,在两人分开的日子里,她像一颗种子,扎根在地下,拼命积蓄力量,终于在某一天,钻出地面,沐浴阳光,经受风雨,迎来了她的枝繁叶茂。
她是一颗树,偶尔沉默,偶尔喧哗,他想做她的大地,稳稳托住她,陪她度过每个季节,见证她的生长和凋零。
反正越过寒冬,她又会迎来生机勃勃的暖春,爱也是如此,生生不息。
后来,林念章在日记本里写下这么一段话:“我的18岁,终日在卷子里沉浮,仰望着一个触不可及的男生,把偶然闯进视线的你当成一个普通的相遇。19岁遇到一群善良的人,和她们朝夕相伴四年,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22岁那年,学着如何做一个大人,努力适应脱离学校进入社会的节奏,这一年你出现在我的生活中,第一眼就被你惊艳到,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也在努力成长,蜕变。
23岁你哭着说喜欢我,很抱歉,我当时看着泪眼朦胧的你,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你抱在怀里然后亲你。这一年,我遭受很大压力,不被理解不被信任不被支持,我感觉每天都是灰暗的,阳光彻底消失在我的生活中。很抱歉,那年对你说了那么残忍的话,但我不后悔和你分开。
27岁,我感觉是时候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努力挣脱束缚,像一颗种子重新发芽,和你重逢后,我压抑四年的感情如同春风拂过的草地,生机勃勃,一片繁荣。我曾经也是个爱情里的胆小鬼,直到我明白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倒不如勇敢面对。
谢谢你一直在原地等我,听见你说爱我的那一刻,我的心里好像开满了一整个春天的花。以前我总认为自己是受害者,不被重视不被爱护,后来我发现我错得离谱。当我习惯向别人索取,把自己放在被选择的位置上,我永远也学不会勇敢和坚强。我也可以向爱的人付出我的爱,我可以掌握我的选择权,我可以为我的人生负责,所以我可以坚定地告诉你,我也爱你。”
一次争吵过后,她拿出日记本递到李微意面前让他看这段话,他抱着日记本看得眼睛盈满泪水,转身抱住林念章说,“对不起。”
晚上,他早早洗漱完躲在书房,在她这段话后留下一段:“这个世界的所有物质都可以分为主观的和客观的。有形的东西一般被划分为客观的,无形的东西则是归类为主观的。
我认为人本身也是矛盾,外表是有形的,内在的品质是无形的,有形的东西可以一眼看清,无形的东西却需要时间去验证。
可你好奇怪,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身上的勇敢,时至今日,你当年的样貌在我脑海里逐渐模糊,可你留给我的震撼却无比清晰。
时间也许会模糊我对你的记忆,生活也许会开玩笑,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