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围棋爱好者和记者,不过由于没有电视直播,而且一局耗时长的关系,气氛沉寂不少,透露出一种静水深流的肃杀。
《深奥幽玄》的卷轴底下,光和绪方在棋盘两边分别对坐。
光能听到自己胸膛中有力的心跳声,与此同时他知道,不管佐为现在在做什么,他都在远方支持着自己。
“保持平常心。”光把佐为的话对自己重复了一遍,又深深呼吸。
看着绪方那充满气势的模样,光努力把注意力放在空无一物的棋盘上。
随着铃声响起,光和绪方都对着棋盘开始猜子。
七番赛的猜子规矩是只猜一次,第二局以后,双方轮流交换执黑执白,不再猜子。这个规则是确保棋局的公平性,不因“执黑”优势而造成偏倚。
“啪!”光执黑先行,落在右下角的星位上。
“啪!”绪方也跟上了,白2左上星位。
黑3,右下小目。
白4,左下挂角。
第五手,光选择靠近右下角,下出一手高挂。
绪方沉稳应对,夹击而上。
……
***
每一颗子落下,发出清脆的声响。大盘解说会场,讶木和芦原都已经站在了台上,站在了大盘前。
这一局要持续八到十个小时,前两个小时的解说,其实只能从开局持续到中盘,也就是说他们将对这局棋的布局和铺陈方式进行解说。
所以,比起一般的节奏迅速而激烈的快棋赛,七番赛是非常特别的。对于对局中的棋士来说,是考验,但对于大盘解说的人来说,难度可能比一般的棋赛有所降低。
所以,一般来说,棋院往往会把七番赛的解说机会让给后辈,既是练手,也是积累经验。
讶木说:“进藤四段和绪方棋圣的前面14手棋,非常稳。进藤四段是我的同门师弟,他在布局中以迅猛和气势磅礴见长,比如说‘宇宙流’、‘三连星’开局等。进藤在棋赛中很少下出这种偏保守的棋。”
芦原也说:“是啊,进藤君在本局中展现的风格也是出乎我的意料。”
这时,两人又以适中的速度在棋盘上落子,讶木和芦原分别摆上了棋子。
台下有人举手问:“我听大家都说,对于新人而言,七番赛中的第一局通常是‘献祭’的一局,在第二局、第三局中,新人才能逐渐掌握七番赛的节奏——是不是这个观念也影响了进藤的发挥呢?所以进藤更谨慎了?”
讶木说:“有可能,不过可以看出来,他的心性沉淀下来了。”
芦原点头道:“确实是有沉淀的感觉,进藤四段和绪方棋圣的几手棋每一步都走得非常扎实,不争抢先手,不轻易挑衅,像是为了让自己沉入节奏中,找到最适合的呼吸。”
台下观局的人都议论纷纷,点头:“芦原先生说得好。进藤和绪方这一局棋开局充满了呼吸感。”
“就像……”讶木思索着,“就像进藤身边有个人在叮嘱他,‘慢慢来,不着急’一样。”
芦原明白了:“你是说藤原老师的教导吗?”
“有可能。”讶木笑,“不仅是教导进藤,藤原老师也对我们多有提点。”
此时,棋盘上的局势已经步入第30手。光虽然在序盘中没有急于展开攻击,但他的布局渐渐向右上模样扩张,逼迫绪方必须决定是侵入还是另起炉灶。
绪方落下一手“打入”,在光的右边模样内,宛如一把寒意四射的匕首。
“来了。”讶木低声说,在棋盘上摆棋子,“绪方先生主动打入,试图扭转前期偏静的节奏——这会是一场交锋。”
“关键是,进藤会不会应战,还是……保守等待?”芦原目光灼灼。
棋室内,光看着绪方的那枚白子插入自己苦心经营的模样,光有种被刺痛了的感觉。
如果是过去的自己,或许会立即起手反击,把白子赶出去。但现在,光没有,他在脑海中遏止了自己这种冲动。
应该怎么下呢?光凝视绪方那手“打入”,仿佛凝视着一把横在棋盘上的匕首,他陷入长考。光知道,这一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