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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又惊春(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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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千河走后,项真的心芥很快又迎来了新客人。

那人提着新裙子,在断桥边浅浅趟了趟水,又十分踌躇的犹豫要不要转身,终于刚缓了口气喝口水的项真给叫住了。

项真:“我记得你,你是玲珑常提起的那位本家的妹妹吧。”

听到项真提起玲珑,王思源突然想起了元京会武开场时迷雾中的那一遭,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原来她当时……是因为这个才救我的啊。

项真:“你想加入飞星剑派?”

王思源下意识点了点头,随即又慌乱摆了摆手:“不是,我只是来……看看,看看。”

项真:“在外门的体验如何?我听说你以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只是因为跟玲珑关系好,所以才向往飞星剑派吗?”

王思源似乎明白她要说什么了。

项真:“规矩便是规矩,我既答应了,便没有反悔的道理。你要来,这里随时欢迎你,可我也要提醒你,飞星剑派不是你想的那种地方。如果只是为了躲避家中的约束,想清楚自己要什么……可能比练剑来得更实在。玲珑她,她跟你不一样,我遇见她时,她已经无家可归了。”

这时,王思源已经听不下去了,还没等项真开始抒情,她便已经扭头迈开了脚。

项真:“这么快就听不下去了?你比我想象中还没有耐性。”

“我知道,论实力,我根本就没有进入内门的资格,纯粹是运气好罢了。”王思源停驻道,“但我不是个傻子,我不是……非要到那个地步才分得清轻重好坏。我确实……不想再过回以前那种生活了。”

人的意识一旦觉醒,就很难再回归到旧有的秩序中去。

项真心想:哎对,像是这个阶级出身的傻二代在这个年纪能说出来的话。

“怜……玲珑姐姐,她确实影响了我。但,并不完全是这样。”

王思源义愤填膺道:“我听闻在飞星剑派,女人的剑要比男人的更加锋利锐气,能够斩杀这世间一切庞大的不公与罪恶,这才是我……一直执着的原因。”她继续换了口长气,“呵……可是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确实不如传闻中那么好,是没必要执着。”

说完,她便高昂着头,看也没看项真一眼,便兀自向前……走了。

只可惜王女侠行为虽十分潇洒,人却并不认路,更不知道如何传送出去了。趟了三圈后,她的新裙子……嗯,看起来像是沾了一些成分不明的泥。

“喂,”对此,她弱弱发问,“项……姐姐,你这心芥里留下的痕迹,会带到现实中去吗?”

身后却传来了项真的一句轻笑:“玲珑曾跟我说,你是她从小到大见过的人里,最在意自尊、最要面子的人,她说你迟早会在这上面栽跟头。我当时以为她在开玩笑,还反问她什么样的女人能比我还要面子?如今却觉得……她说的分毫不假。”

“但我却不觉得,这是什么缺点。”项真从身后帮她提起了裙摆,“我觉得,像王姑娘这样敢爱敢恨的纯粹清澈,才是当下的飞星最需要的品质。”

*

另一头,司徒善今日的心情十分跌宕。

彼时,司徒善在金光一现,乔相宜、路千河相继进入灵轩后,他心中一直期盼自己最先见到的是那位救了他两次的“仙女姐姐”。可却没想到一睁眼,看见的却是保持“敌不动我不动”战略的石头兄曲晏清。

曲晏清今日的脸色似乎比往常还要阴沉。在司徒善问完几个关于门派的常规问题后,对方似乎并没有什么要多说的话。只是在看司徒善的“飞花帖”履历时匆匆瞥了一眼。

“你姓司徒?”

这是他唯一多问的话。

司徒善还未来得及为这句话产生什么情绪,就看见曲晏清气势汹汹,走向了山谷的另一头,对他挥了挥袖——

再一眨眼,他发现自己落于一片白茫茫的冰湖,见到了摩琅君。

往日里客气又镇定的摩琅君今日讲话的语速似乎快了许多。但唯一不变的是,也在那枚“飞花帖”上多看了一眼。

“你姓司徒?”

“……”

兜兜转转一圈后,他终于到达了第三处心芥,见到了那位两次救他于水火之中的女修。

身着浅色长衫的项真神态缱绻,她看起来似乎心情很好,还主动跟司徒善打了招呼。

“又见面了,道友。我们很有缘分呢。”

司徒善:“……”

他本来憋了一肚子话要说,却在见到项真本人的那一刻,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然后,项真漫不经心地,说出了那句对司徒善产生致命一击的话。

“哦?你姓司徒?”

司徒善已经不想再听到这句话了。他觉得自己身上戴了一个摘不掉的“魔咒”。

“我求求你们了,不要再问我姓什么了。”他听见自己不满的声音。

项真眨了眨眼:“你们?怎么说?”

“我是自己想来参加仙门会武的,本人既没参加过外门,也不认识什么前辈。如果仙门也像学堂一样无趣,你们还是趁早把我从名单上剔除了吧。”

项真抿了抿唇,打量了他一眼:“有意思。”

司徒善:“什么?”

项真的乌金色的瞳孔紧紧盯着司徒善的脖子,她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待到司徒善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绕到他身侧,将他藏在衣领中的金锁捏在了手心。

她喃喃道:“有意思。原来司徒家……也是虔诚的信徒。”

难怪司徒家在元京,占据了一块靠近阵眼的风水宝地。

被突然靠近的司徒公子像被捏住尾巴的猫一样,呼吸紧张起来:“什……什么信徒?”

“啊,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反应过来的项真没事人一般将那枚金锁缓缓塞回了少爷的衣领,“我的意思是,你的这枚护身符拥有很强的灵气,是个好东西。想必,是很爱护你的家人替你求来的吧——你一定要好好珍惜。”

“……”

司徒善哪能听到她的下半句。在对方还回心锁且手指无意间擦过他裸露在外的脖颈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茫然地问出了句:“仙……仙女姐姐,你上次说的话还算数吗?”

项真:“上次?什么时候?”

司徒善:“就是……我问你……飞星剑派收不收男弟子那次。”

*

“入画仪式”结束后,司徒善一整个上午都昏昏沉沉,以至于被仙门弟子接引到“翠听春”休息时,往日里能够让他兴奋的丝竹弦乐也无法叫醒他。

翠听春是元京名声仅次于枫雪楼的大型娱乐场所。至于名声为何稍次,全因枫雪楼曾有皇家题匾,且只招待特定阶级、门槛较高,所以档次自然也高。但枫雪楼虽名声响,却并不适配平民。相比又贵又难预约的枫雪楼,翠听春的占地面积和规模都要更符合元京市民的娱乐需求。

翠听春一楼,中心是负责昼夜不停表演的“勾栏”区、打赏区和散客茶位区,东侧则是日租金十分高价的流动摊位区,西侧则设有元京最常见的“花骰”等兼顾社交属性的娱乐、游戏设施。二楼则是需要提前预约的包厢,以及可供会议、聚会或宴饮的厅堂。

仙门给参加复试的弟子安排了二楼的厅堂——是的,这一趟才算是真正的“元京会武”复试。

被提前召见的四人事实上虽拥有了免试的资格,但名义上还是要去参加一趟。

尽管这次重新组织的“复试”看起来安全性高了很多,但明显不如廊桥那会子热闹,再加上“病号”颇多,要不是一楼的隔音不好,整个二层的气氛倒真如科举考试一般静默吊丧了。

复试开场前,司徒善难得没主动去舞榭歌台处凑热闹。他在连接一二层的木梯处徘徊了半晌,被服务人员问候了好几遍“客人您是要听戏呢还是出去透口气呢”,却在转角处撞见了姗姗来迟的路千河和乔相宜二人。

司徒善:“咦,你们俩不是应该结束的比我早吗?怎么到的比我还晚?”

“……”

“……”

路千河还是那样波澜不惊、没啥表示。

乔相宜这次却没有嬉皮笑脸主动迎接司徒善,他似乎顿了顿,才转变回平时的状态,对司徒善笑了笑:“是这样的司徒兄,我方才在大街上看到了一个丑风筝,呀,那简直跟咱们上次见面时碰见的那只一模一样,于是我就想带回来给你看看。”

司徒善点了点头:“嗯,然后呢?”

乔相宜挠了挠头:“然后……我跟丢了。”

“嗐,没事。”司徒善笑道,“下次不用追,我知道哪还有卖的。”

这时,正要带二人进主会场的司徒善发现自己先前坐的前排八仙桌被人占了位置。他正要上前理论,却见那人主动转了个面儿来,笑靥如花,拿了个什么东西……砸了司徒善的头。

被莫名砸中的司徒少爷:哟,这不是冤家路窄的王女侠吗?

难怪他方才没认出来……原来这货为了参加复试又换了件新裙子。

元京会武期间,王思源几乎全程灰头土脸,每天都有倒不完的新霉。出了灵轩后,她终于有机会将自己打扮得干净得体、寻回原先“官家小姐”的痕迹来,然而司徒善见了她这副样子,又想起那日枫雪楼的心理阴影,活像见了鬼,态度比之前在灵轩内还要恶劣。

司徒善:“我说了咱俩不要走一条路,容易撞邪!一个桌子也不行!”

王思源坚决不让出座位:“谁要跟你坐一桌?这是我的位置,我先来的。”

司徒善:“放屁,方才明明没人,我刚出去转悠了一圈,你就趁机鸠占鹊巢!”

王思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这附近了?这里没人我还不能坐了?”

……

两人日常争吵的间隙,乔相宜难得没主动劝架,默默找了个窗边的角落坐下了。过了一会儿,路千河也跟了过来,在狭窄过道的对面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这里的角落静悄悄,没人说话。

相安无事的晌午,一楼传来的丝竹管弦声不停,掩盖了满堂少年少女的闲愁。

这时,也不知是里哪位乐师手中的弦稍稍滑了一下,又或是哪位贵宾手里的骰子泄露了邪风。霎时,几声异响同时传来,人群拥堵的押注区域突然混进了许多杂音——

一楼前厅“勾栏”处,正在演奏的伶人手中的乐器齐齐消失,丝竹声骤然停止,消失的乐器连同前厅果盘里的碎屑齐齐砸向了数尺之外的西侧“花骰”区的圆桌上,溅起了一片烟尘——

与此同时,几只不知名的、冒着精光的怪鸟齐刷刷的出现在了散客区的茶杯中。

“鸟……哪来这么多鸟?”

怪鸟啄破了翠听春“茶酒博士”①们的衣服。

“妈的,这鸟怎么咬人啊!”

人群中,有人慌乱地打翻了酒壶。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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