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主系统达成的交易，司洛始终觉得太过容易了，主系统的痛快，就好像背后需要付出某种无形的代价一般。

这代价是否存在，又是何种形式的代价，暂无从知晓，若这代价落在自己身上司，司洛并不会觉得有有什么，就怕是落在了席意身上，那可就难办了。

心中压着事，这一路上，司洛都显得格外沉默，空气中属于他的信息素都淡了些许。

副驾驶上的席意轻轻耸动着鼻子，察觉到了这一丝细微的变化，心中的忐忑加深，席意忍不住反思，自己对司总助的态度是不是不太好，让对方心情不佳。

席意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呼吸都平缓了一些，他也不知道为何，面对司总助的时候，他的脑袋里总是会出现很多繁杂的想法。

就仿佛，平日里的沉稳、冷静，与客户侃侃而谈的自己完全被抛之脑后，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无措、沉默。

一丝迷茫浮在心头，席意下意识地按着掌心的半月，沉默地思索着。

车辆行驶到公司，司洛偏头朝着席意望去：“席总，我这边还有其他的事情，就不一起上去了。”

席意下意识地点点头，随即迅速反应过来：“好的，司总助你忙。”

说着，他便利索地解开了安全带，一直到关上车门，目送着车辆离开，席意这才松缓了几分。

席意下意识地抚着自己的心口，那种紧缩着的、细微的高频率的跳动的感觉消退了不少。

说来也怪，当年席意和一众优秀人才竞争希洛集团执行总裁的时候都没出现这种生理上的紧张反应，怎么这两天对着司总助，总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席意百思不得其解，但也只好摇摇头，暂时摒弃脑海中的想法。

司洛临时离开不是为了其他，而是突然接收到了主系统的调查反馈。

至于席意这边，暂时并未进入剧情节点，不会触及需要救赎的任务，其余的事情想来他自己也能处理，司洛便放心地离开了。

成长后的席意，应当是有独当一面的能力的。

司洛眉头微微蹙起，看着由系统反馈过来的报告，他沉默了。

主系统的回答很简单，也很直白，直白地告诉司洛，他的猜测都不是错觉，这一批小世界，的确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问题。

问题的核心，也都是出现在小世界能量本源上。

这一切，都与司洛之前的想法吻合，但后续的解决办法，主系统是一丁点都没提，全权让他自行处理。

小世界出现了问题，但主系统不给解决办法，这还是司洛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从过往的系统日志中能窥见，能量管理局的主系统是一类全能型AI，算力强大，无论遇到何种情况，任何问题，主系统都能准确无误地给出解决办法。

当下这么个情况，倒还真是闻所未闻。

司洛皱着眉，一时间有些沉默，主系统近年来不断地升级自我，联邦对主系统的思维模式已无法完全掌控。

虽有最底层程序作桎梏，但到底是非我族类，联邦人类对这一类AI都持有高度的警惕。

像是能量管理局的主系统，联邦对其管控更加严格，一系列的条约便是为了保障任务者而推出的。

数百年来，能量管理局能发展到如此大的规模，便是主系统的兢兢业业占了很大的功劳。

但眼下，这个“兢兢业业”似乎要画上一个问号了。

司洛目光沉凝，思绪不断地拓开蔓延，眸光闪烁之间，他心中已经有了抉择。

莫非，这就是系统与他交易的代价？

再三思索之后，司洛的头绪最终还是落在了自己之前的忧虑。

一切的馈赠背后都标好了相对应的价格，和主系统做交易前，司洛便有考虑过这一点，但他没有想过会与这件事情相关。

主系统需要维护各个小世界的平衡，以维持小世界能量的供给，他们这些高级任务者，说是维护者，其实更像是主系统的代行者。

系统颁发相对应的任务，任务者可以通过各种模式去完成任务，但毫无疑问，任务的方向是确认的，任务的目标是绝对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明确告诉司洛存在问题，让司洛自行解决问题。

这其中，多少有些古怪。

对于这应当承受的代价，司洛倒是并不抗拒，只是这主系统一点信息都不透露，未免也太吝啬了。

没有方向，没有头绪，他能拿什么去解决这个问题。

想到这，司洛愈发沉默了，但偏偏，他还不能跟主系统讨价还价。

在小世界中的任务者，和主系统唯一的沟通途径，便是通过随身的基础系统，报告模式的交流存在着一定的延迟。

像司洛这一类高级任务者，也只有在小世界派发的系统任务结束后，才有机会直接与主系统进行直面沟通。

像上一个小世界中，司洛便是这么同主系统定下的契约。

这也就意味着，在这个世界中，司洛需要自己去观察小世界能量本源的变化，甚至于，他需要去引导能量本源出现变化。

凭借着模糊的意识，模糊的猜测，是否能窥探到这一点变化，司洛对此保持高度的怀疑。

这个小世界与上一个世界不同，落在席意身上的，并不是那无时无刻的欺负，有形的针对，反而是那让人一步步地摔下去的各种损招。

譬如，商业竞争中任何可能出现的意外，层层叠加，让人坠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