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北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袋子，袋内装有少许白色粉末，量少得几乎难以察觉，不细看还以为这袋子里面是空的。

他将这袋子置于桌上，随后转身又从柜中取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透明袋，那袋中装的是同样的白粉。

“这是你的吗？”

乌木的目光在两个袋子间徘徊了片刻，沙哑的声音响起：“是的。”

由于嗓子的构造并不适合说人类的语言，乌木在办公室里几乎很少说话，没有什么存在感，办案时乌木也安安静静地立在季曜之的肩膀上，江羽总是会忘记诡案组还有这样一位成员。

江羽也凑上前，仔细端详这两个袋子，疑惑问道：“这是在哪里找到的？”

“一个在唐然的店铺，另一个是在陈玄发现的山洞里。”萧北溟的视线转向乌木，带着几分探究，“为什么你的东西会出现在这些地方？”

乌木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或许是方旬阳被控制的那段时间里带出去的。”

萧北溟闻言，微微颔首：“好，你先出去吧。”

江羽帮乌木打开办公室的门，等乌木飞出去后，轻轻将门合上。他转身见萧北溟仍凝视着桌子上两袋白粉，走上前问：“这粉末，查出什么了吗？”

“没有，但这不是方旬阳带出去的。”萧北溟摇头，神色凝重，“我问过他，他否认了。况且，另一袋出现的时间，是在方旬阳被控制之前。”

江羽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难道说，我们之中还有被蛊虫操控的人吗？”

萧北溟沉声道：“这也没有，陈玄了解绝大多数蛊虫，尤其是操控类的。这类蛊虫种类稀少，对蛊虫要求极高。陈玄查看过我们所有人，没有发现中蛊的迹象。”

“要不是被控制，那就是我们中间……出现了叛徒？”他一脸不可置信看向萧北溟。

萧北溟沉吟片刻道：“也可能是不小心泄露了一些出去，暂时不说这个了，让我看看你的剑。”

江羽立即凝神画符，召出那柄白色长剑。

一开始他使用这灵剑时还是一抹幻影，到后来逐渐凝聚为实体，但他始终觉得用起来不太顺手，就好像这剑在抗拒他，不肯接纳他。

萧北溟手掌覆在剑面上，感受其中涌动的灵气，问道：“你有尝试过改变这剑的形态吗？”

“试过，我之前控制过阴雷，回来的时候也想试试能不能控制改变这把剑，但它似乎很抗拒我。”江羽眉宇间带着一丝无奈。

萧北溟了然道：“学剑需要的时间太长，不适合你速成。”

江羽一听，自己心里那点打算居然被发现了，萧北溟不是只旁观了一会儿吗？

他确实没打算彻底把剑术学透，拜托方旬阳时也只是让他教自己一些基础且快速能学会的招式，但效果太差了。

“劈砍是人的本能，人人都会，但剑的重点在于刺。刺对于用剑者要求很高，无论是方向感的精准把握，还是力道的巧妙运用，这些是速成得不来的。符箓是从古时传下来的，用的武器也是他们拿手的。”

萧北溟将自己的灵气，通过剑面接触的位置传入剑身。

这把剑仿佛被震慑了，不再是江羽控制它时的模样，这把剑发生了细微的变化，竟慢慢地从剑变成了一柄长刀。

“刀更适合你，况且你需要砍下鬼的头颅，相较于剑来说，刀更适合劈砍，你来试一试。”

萧北溟说完，从桌子上拾起一个木制摆件，轻轻一扬，便将其抛向空中。

江羽通过一个月的训练，迅速作出反应。他眼疾手快，一刀挥出，劈向空中的摆件。

“咔擦”一声，这木质的摆件竟然像薄纸一样，从中间被劈成两半，两半同时掉落在地上。

江羽这下更震惊了，这刀确实比剑要顺手太多了，“这是我能做到的？”

萧北溟看着他这副傻样，打断他：“行了，出去前把地上的也带出去扔了。”

“收到！”江羽收回刀前，还依依不舍地多看了几眼，这才弯腰捡起地上的摆件，溜了出去。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后，萧北溟再次将目光投向桌子上的两个透明袋，脸色变得异常严肃。

江羽回到十九层，就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

他原来打算把那分成两半的摆件丢进垃圾桶，可两半拼合到一起时，居然是一个蛇形木雕。他双手转了个方向，将这木雕摆件放在了自己的桌子上，这才凑到这伙人中间看他们在嘀咕些什么。

季曜之忍不住骂道：“怎么又是他们？他们这个灵异社不要命了？”

江羽听到灵异社这几个字顿时愣住：“他们又干什么了？”

季曜之口中的灵异社，正是他们前不久刚刚破的大学生召唤笔仙一案的受害者。

说起大学生召唤笔仙案，这还是发生在江羽的母校，京市美术学院有一个社团，叫做灵异社。但江羽几乎从不关注社团活动，也是这次案件后他才知道，原来学校里居然还有这样一个社团。上次出事后，社团就改名为非自然现象研究社。

这个社团的人数不多，成员皆是一些爱好探险的学生，他们的社团活动就是玩一些恐怖游戏，比如血腥玛丽、四角游戏之类的。但由于学校宿舍有门禁时间，他们只能在每周六晚上九点玩一会儿就解散了。

上周周六将近十点，社团活动结束后，有几个成员提议晚上不回寝室。

“这就结束了吗？我还没玩够，要不咱们今晚别回去了吧，反正明天周日又没课，我们留在这，零点的时候玩笔仙怎么样？”

刘凯是灵异社的社长，他见有很多人赞同这个提议，但考虑到安全问题，道：“行，但女生别留下来，女生都回宿舍休息吧，我们男生留下来玩会得了。”

解散后，活动室里只剩下六个男生。

这一玩，就出了事。

笔动了起来，在纸上“是”和“否”两个字周围画着圆圈。

他们嬉笑着，以为是有人在搞鬼，还配合着问一系列荒诞不羁的问题：今年能不能找到女朋友？能不能一夜暴富？期末会不会挂科？

可等到他们按照仪式要将笔仙送走时，笔却在纸上疯狂地乱画了起来，原来的笔迹都集中在是和否两个字周围，现在整张纸都被画得乱七八糟。

他们想直接松手，却愕然发现自己的手好像粘在了笔上，死活松不开。笔带动着他们六个人的胳膊在纸上划来划去，一张纸被画的触目惊心。

刘凯被这股力道拽得东倒西歪，他内心不免有些窝火，大喊一声：“妈的，谁啊！别装神弄鬼了，赶紧松手，我胳膊都快断了！”

这一声大喊，笔瞬间停在纸张的正中央，将纸戳了个洞，笔尖扎进桌子里，束缚在几人手上的力道骤然消失，六个人直接摔在地上。

“刚刚到底是谁啊？”刘凯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恐。

所有人都沉默地打量彼此，没有一个人承认。

再玩下去的兴致也没有了，六个男生决定翻墙出去，在网吧过一宿再回来。

去网吧的路上，刘凯又问了五人，所有人都摇头说不是自己干的，刘凯看他们也不像是在骗人，但他还是不相信有鬼，不然这个社团存在这么久了，只有他们遇到了鬼？应该只是有人吓唬人还不承认吧。

六人通宵打了一晚上游戏，直到第二天才各自分开，回到宿舍补觉。

刘凯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上，还是被信息提示音吵醒的，他拿起床边的手机看了一眼，睡意顿时全无。

是社团成员发来的消息，有一个人从网吧回来分开后，就再也没有联系上，宿舍也没回。

刘凯回复道：可能是出去约会了？

但这个成员一晚都没回宿舍，连周一的课都没去上。课上点名时，同学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去哪了。

刘凯找遍了学校，食堂、宿舍、连社团活动室他都找过，没有这个人的踪影。

刘凯又去找了昨晚通宵的网吧，网吧老板也怕事情闹大，给他们调取了监控。

监控中显示，昨晚来上网的只有五个人，刘凯明明记得他们来的时候是六个人，其他的成员也确定是六个人。

但从他们步入网吧门口的监控范围后，画面里一直都是五个人，甚至刘凯还单手搂着一团空气。

目睹这诡异的场景，刘凯顿时毛骨悚然，立刻报了警，案子这才到了诡案组手上。

江羽和方旬阳最终在灵异社社团活动室的杂物间内的纸箱中，找到了昏迷的成员，并收服了活动室里作乱的鬼。

江羽看在校友的份上，再三叮嘱他们，千万不要再作死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这可倒好，没出两天，又是刘凯报的案。

季曜之翘着二郎腿，后靠在椅子上，椅子被这姿势撞的微微后退，他解释道：“这刘凯说，他们社团有一个女生，去那新开的鬼屋玩了一圈，回来高烧昏迷，一直没醒，医生也没查出来什么毛病。”

江羽：“新开的鬼屋？”

莉丝巴特咽下嘴里的奶茶，“对啊，就是新开的那家白藤病院，我还让你给我点赞了，你忘啦？”

江羽掏出手机，点进莉丝巴特的朋友圈，这才看到自己确实点赞了莉丝巴特最新的一条朋友圈。

[他！隐居街角让人难以寻觅；他！毫不张扬却遭众人追捧；他！被抛弃后获得重生机会。他是谁？他就是白藤病院，由街角处的废旧病院改造，复制文案发表到朋友圈，集赞100个即可免费兑换门票一张，快来玩吧！]

江羽：“……”什么乱七八糟的。

季曜之：“虽然对他们这个社团很无语，但这次我要去，我可不想再来一回阿猫追逐战了。”

莉丝巴特突然想到什么，对季曜之道：“我知道为什么那些猫讨厌你了！”

季曜之：“为什么？”

“因为你是狐狸，狐狸是犬科，猫最讨厌的就是狗了。”

季曜之恼了：“你完了，你下班别走！”

莉丝巴特：“哼，你自己去吧，我可不跟你去，跟你去没意思，反正我有免费门票，下回我跟方旬阳去。”

“切，你以为我很想跟你去？”

方旬阳在旁边笑着看着拌嘴的两人。

江羽也忍不住笑了，打断了两人：“我去吧，毕竟跟我母校有关。”

江羽和季曜之下楼时还碰到了陈玄，陈玄正在参观这栋大楼，见两人要出去，陈玄道：“你们上哪去？”

江羽：“有新案子。”

陈玄：“那我跟你们一起。”

反正他是不想看见萧北溟那张臭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