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众人纷纷准备回房休息。
难题又来了,房间少一个,晚上怎么分房?
“对了,吴亮死了,那唐凤梅身上的诅咒也该消除了吧,我打个电话问问去。”莉丝巴特坏笑着推着方旬阳快速离开,方旬阳走时还带上了桌上失落的小皮。
大家都累了一天,没什么精力再安慰小皮,方旬阳主动承担这个重任。
一群人不说话,迅速回到各自房间,关紧房门,院子里一时间就剩下了江羽和萧北溟。
萧北溟道:“你去休息吧。”说罢,他缓缓端起茶杯,浅酌一口。
江羽的目光落到萧北溟手中那十分眼熟的茶杯上,“那你呢?”
萧北溟没说话,目光平静地看着江羽。
江羽心中揣摩,试探性地开口:“你,要不跟我一起?”
“可以。”
“……”回答地这么快,那刚才在推让什么?
房间内很闷热,江羽进门后先是打开了空调,将空调调到26℃,放下遥控器前他想起来萧北溟,又把温度往高里调了些。
饲养蛇时,温度太高或是太低好像都不行。
江羽洗漱时,听到有敲门声,嘴里含着牙刷,含糊不清问:“谁呀?”
萧北溟打开了房门,门外站着陈玄,他手里还提着药箱。
“我来处理一下伤。”陈玄抬手展示了一下手中的药箱。
江羽疑惑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没有什么受伤的地方。
陈玄进门,把药箱放在桌子上,抬了抬下巴,示意萧北溟坐下。
萧北溟先前是黑色的衬衣,洗完澡后换的也是深色的家居服,他站着没动,冷眼看向陈玄。
“怎么?你还害羞不成?不愿意脱,我叫江羽来给你脱。”
萧北溟任命般,上前坐到床边,把家居服的扣子解开,露出肩膀处狰狞的伤口,一般出现在萧北溟身上的伤都好的很快,但江羽那具有阴雷特性的剑砍出来的伤口,愈合速度极其缓慢。
江羽快速刷完牙,随便用水抹了把脸就从卫生间出来,擦都没顾得上擦。
出来就看到萧北溟右肩处有很深的一道伤口,伤口内发黑,还在渗血,周围一片青紫,在水里泡了很久现在黑色伤口边缘还发着白。
“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受的伤?”江羽声音带了些急切。
陈玄没说话,这次他可不帮萧北溟想借口了,两口子之间的事,两口子自己解决。
他动作迅速,换药包扎一气呵成,动作相当粗鲁,甚至有些报复的成分在里面,处理好后起身丢下一句:“别碰水啊”,就出了房间。
江羽站在萧北溟面前,面露担忧,刚刚洗脸太快,额发被浸湿了,现在发尖还在往下滴水。
萧北溟平静地将上衣扣子一颗颗扣上,淡淡道:“被小狗咬的。”
说完他就站起身,擦着江羽过去,进了卫生间。
江羽:?
什么狗能咬出这样一道伤口来!
等一下,陈玄当时说,黑蛇身上的伤是英雄救美来的……然后自己干了什么来着?
[“原来小黑还是条公蛇,这蛇的公母怎么看的,我之前听说蛇有两根……”]
江羽:“……”
完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萧北溟出来就见江羽已经躺好了,背对着他,耳朵通红。
他不知道江羽又脑补了些什么,似乎江羽跟他独处时,耳朵总会变红,完全没有分析案子时的敏锐。
萧北溟不作声,关了灯,躺到床的另一侧。
床铺凹陷,紧接着耳边传来细微的布料摩擦声,很快,屋内归于寂静。
院子里传来虫鸣声,江羽背对着萧北溟看着窗外,很久都没有睡着。
他轻轻叹了口气,翻了个身。
萧北溟:“怎么了?”
江羽含糊道:“没……没怎么。”
萧北溟没再回应,闭上了眼睛。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萧北溟的脸上,为他平添了几分柔和,与白天那副冷淡疏离的模样判若两人。
江羽看着他的侧脸,视线缓缓游走,从睫毛滑过挺拔的鼻梁,再是嘴唇、喉结,往下是微敞的领口,隐约透露出包扎伤口的绷带。
“你今晚不睡觉,要一直看着我吗?”
江羽立刻收回视线:“你们妖类也要睡觉的吗?”
“我们是妖,不是神仙。”
“那你们可以变成神仙吗?”
这下萧北溟睁开眼睛,侧头看了江羽片刻,江羽被看得莫名,问:“怎么了?”
萧北溟:“没怎么。”
江羽:“……”这对话怎么反过来了?
江羽有点热,起床倒了一杯冰水,“你要喝水吗?”
萧北溟:“不用,你如果热,空调温度可以调低一点。”
“这温度不是养蛇的最好温度吗?”
江羽话一出口顿时觉得自己用词好像不太对,萧北溟却道:“你在养我吗?”
“这样你会比较舒服一点吧。”
江羽喝完水,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又躺了下来。
江羽脑子里乱乱的,一直睡不着,他很想知道萧北溟的过去,但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连方旬阳和莉丝巴特都不知道,他能问吗?
犹豫片刻,江羽还是开口:“你睡了吗?”
“说。”
江羽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为什么一提起隐山萧北溟的情绪就会失控,比如他跟臧歙在两千年前到底有什么恩怨……
但话一出口却变成了:“北溟哥,你这三千年来,谈过恋爱吗?”
江羽说完就想撤回了,他闭着眼,咬牙切齿地后悔。
他现在感觉自己好像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他一定是死了,刚刚的话肯定不是他说的,尸体怎么会开口说话呢,刚思考到这里,他就想起陶村卖馄饨的大娘……
尸体还真能开口说话……
江羽不知道蛇的眼睛可以适应黑暗的环境,他那纠结的表情全落入萧北溟的眼中。
“没有。”仔细听还能听出这句话尾带着笑音。
但江羽一直在神游物外,他已经做好了得不到回应,自己找话题扯开,然后尴尬一整晚的场景,就听到了萧北溟的声音。
江羽立刻睁眼,来了兴致,他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看着萧北溟:“那你有喜欢过谁吗?”
这次萧北溟看向江羽漆黑的眸子,沉默了很久。
“很难回答吗?那你救美是救谁去了?”
“救美?”
“嗯!陈玄说你这伤是英雄救美的时候受的。”
萧北溟:“……”
萧北溟:“那我还说这是小狗咬的,你要问小狗是谁吗?”
江羽听他这语气,不确定道:“不会是我吧……”
萧北溟嘴角向上扬了扬。
江羽的表情却严肃起来,他双手撑起身子,跪坐在床上,看着萧北溟受伤的肩膀处,问:“这真是我弄的吗?是我被阴雷控制那晚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北溟也抬眼看向他,江羽背对着月光,脸上是一片阴影,萧北溟却能看清他的表情,也能察觉到他话语间的自责,“你确定你想知道?”
江羽点点头:“不然的话,我今晚肯定睡不着了。”
“你说,想让我当你的宠物,还要砍断我的翅膀,让我留下来。”
江羽:?
“你这种话,之前说过很多次,你很想养蛇吗?”
萧北溟的语气十分平淡,仿佛在叙述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情。
短短两句话,砸得江羽话都说不出来了,以前和小黑的记忆又涌入脑海,江羽脸色通红,上半身直挺挺砸到床上,头埋进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好了,你别说了。”
萧北溟:“不是你的错,睡吧。”
这一番闹腾,把江羽纠结的情绪全部转化成了羞耻,他本来还以为自己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睡着,但毕竟是在蚁穴中忙活了半天,他闭着眼,很快就睡熟了。
夜深,院外传来动静,萧北溟睁开眼,翻身轻声下床。
院子里,陈玄鬼鬼祟祟在槐树旁边蹲着,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萧北溟走到他身后,看着陈玄将地上吴亮血液浸染的那一小片土壤铲起来,放进一个小玻璃瓶子里。
陈玄密封好瓶子,在瓶身的标签上写下了一行字,医者的字样外人无法认清楚,萧北溟只能看出一行鬼画符,比那诡异的符纸还难以辨认。
“啊!!!!”
陈玄低头写字时,看到旁边多了个影子,自己身后有一双脚,吓得他惨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直接把瓶子砸向身后的人。
萧北溟右手食指和中指夹住飞来的瓶子,面无表情看着地上的陈玄。
“靠!萧北溟,你走路能不能发出点声音!大半夜的你是想吓死谁啊!”
萧北溟侧身坐到一旁的石凳上,看了看手中的玻璃瓶,缓缓道:“你呢,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
陈玄的气势一下子弱了下去,支支吾吾:“我……我就随便研究一下……”
他上前夺走萧北溟手中的玻璃瓶,踹在自己口袋里。
萧北溟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对陈玄的答案不满意。
陈玄泄了气,但他不太想说话,坐到萧北溟对面,也学着萧北溟的模样,一只手撑头,另一只手的食指在石桌上戳戳戳戳。
萧北溟被他的举动无语到了,瞬间将手收回,“江羽画的东西哪里不对?”
陈玄的动作一僵,知道自己瞒不过他,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纸,展开放在桌面上。
陈玄双手十指交叉,撑在下唇位置,语气严肃道:“我丢了样东西。”
萧北溟:“什么东西?”
陈玄:“我。”
萧北溟:“什么?”
陈玄:“丢了我啊。”
萧北溟:“……”
“等会等会,你怎么没明白呢?”陈玄见萧北溟好像下一刻就起身揍人了,也不卖关子了,“你知道我的原身,可以切割下来部分入药,但如果单独用有剧毒,那天我在一个山上找药材,那类药材放置过久活性会降低,效果会大打折扣。”
“我就决定当场制作,但我刚切下我身体的一部分,还没入药时,我就被打晕了。再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刚切下来的我就不见了,被偷了……”
陈玄说完就见萧北溟的表情更无语了,看自己的眼神似乎还有点……关爱?
“喂!这很严重的,我有剧毒,万一被用来做坏事,随便投放到什么水源里,还不知道多少人要遭殃。”
萧北溟收了收自己嫌弃的表情,但是当你听说一个人,独自在野外切割自己,还被人敲晕,把切下来的部分偷走了,任谁都得无语一会儿……
萧北溟:“所以你为什么来春江市?这跟你丢失的……东西,有关吗?”
“嗯。”陈玄点头:“我当时快把整个山翻了一遍,在山上找到了个洞穴,洞穴最深处,也有一个柱子,你猜怎么着?这柱子长得跟这画上的一模一样,顶上也有个双面佛像,也有一条龙缠绕着。”
萧北溟沉吟片刻:“那你为什么会来春江市?”
“洞穴里有一具尸体,还有个背包,我在背包里找到了一张诡案组的工作证明。”
说完,陈玄返回房间,拿出一张工作证递给萧北溟,证件上赫然写着:春江市诡案组,郑荣。
萧北溟接过后,正反都看了一眼:“这是春江市幸存下来的那个诡案组成员。”
“是啊,九九年那件事大家都知道,妖的数量本就不多,那次一下没了十个,祁老还请我救过这个郑荣,我有印象,当时情况很严重,我只能保下他的命,但他伤的太严重了,没了两条胳膊和一条腿,真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那个山洞里……”
萧北溟没理会喋喋不休的陈玄,眯着眼看着手中的工作证。
难道九九年的案子还有其他隐情?
这群人到底在谋划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