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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斯(myth)岛海湾。
极地潜水号上。
“啊……真是受不了。”夏奇挠头,“明明下个岛屿就要去香波地岛了,在这种时候居然遭遇了磁场干涉。”
“慌什么。”作为船长的特拉法尔加·罗倒是非常淡定,“这种磁场干涉虽然会导致船上的设备不能使用,但却不是不可逆的。只要在这里稍微停留几天,用密斯岛的磁力刷新一下指针就好了。”
他透过舷窗,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难得地感觉到一点平静。
今天不是满月,月光并不明亮,但正因如此,满天的繁星不被明月光辉所掩盖,而是散落在黑天鹅绒一样的夜空上。
特拉法尔加·罗穿着的连帽衫上,印着大大的笑脸,那是他一直不曾忘却的人。
难得夜晚会这样心情安适,看来不必冲咖啡夜读了,睡个好觉也不错。
“啊,可是香波地那不是进入伟大航路后半段的关键一站嘛,过了香波地和鱼人岛,就会到新世界了。”
“那么急着去做什么。大秘宝又不会跑走。”罗扛着刀准备离开休闲区,“我准备去睡了,你们不想猝死的话也快收拾收拾差不多得了,别一天到晚的通宵作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尖叫出现在甲板的方位,那是伊卡库的声音。
以为遭遇敌袭的罗瞬间发动能力出现在甲板,随后赶来的是听到动静带上来枪支刀剑的诸多船员。
伊卡库倒是没事,但甲板上突然出现了个血肉模糊的……看着像是个人的东西。
“我刚刚准备来甲板收被单来着,结果突然发现这个人全身都是血地出现在这里。”伊卡库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吓死我了。”
特拉法尔加·罗蹲下去,从舱内置换出医用手套和面罩。
“你先离远一点,伊卡库。”他估计是怕有什么传染性的疾病,然后戴上手套和面罩后,慢慢把人用能力翻了过来。
“Scan。”(扫描)
大面积烧伤,骨折和内伤不计其数。
出血量很大,但因为几乎已经没什么血可以出了,所以甲板上沾着的量反而不是特别恐怖。老实说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活着就挺令人意外。大多数人在到达这个惨状之前就已经死了。
灰色头发的青年女性,好像也不是他认识的人。
他看了看她的着装,好像也没什么可以表示身份的明显制式,看起来不像是海军或者其他类似的人员。
忽而,她衣服一角的笑脸标志进入了他的视野。
虽然已经被血液和污泥沾染,但是确实看上去和红心海贼团的标志一模一样。
“……脑残粉吗?”罗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红心海贼团最近确实挺惹眼,但其实传言的形象都不太好啊。
“怎么办,船长?”伊卡库问。
“准备担架,抬进手术室。”特拉法尔加船长大发慈悲,“我还没尝试过治疗大面积烧伤的病患,今天拿她练手。”
在前往手术室的路上,他其实有点疑惑。
他们身处密斯岛的海湾中,周围全是海水,方才也并没有船只经过。
如果是从天而降的坠落,那至少应该有声音才对。
这个人,是怎么出现在甲板上的,果实能力者吗?
特拉法尔加虽然满心的疑虑,但是却又和每次都忍不住要出手救人一样,行动了起来。
——不过。
他在心里其实做了不太好的打算。毕竟她的伤势实在是太重了,说濒死都已经不足以体现现在的情况。而且别说病史了,现在连血型都不知道。
手术果实毕竟不是治愈果实,它只有无创手术的能力。而自己的医术能不能挽救这个垂危的女人,他还真不敢打包票。但不过海上经常有奇迹发生,万一这个人是海上的强者,身体素质惊人,也是说不准的事。
就把命运交给繁星吧,反正也不是他特拉法尔加·罗的命运。
他想起今晚的新月夜里漫天的美丽星辰,如是想着。
密斯岛是一个非常规整的圆形岛屿。但是岛上的地形却十分奇妙,它的地势总体上西高东地,有着新月形状的西部小高原,和橄榄型的东部平原盆地。
岛上的居民都居住在西部的小高原上,因为东部的平原盆地地势非常的低洼,每个月都会周期性地被海水浸没两次。
如果从密斯岛的上空来观看的话,那就是一个和月亮一样的岛屿。月亮是新月形状的时候,海水涌入平原和盆地,只有新月山脉的区域露出。接着,海水就会慢慢退却,直到月亮呈现满月的形状的时候,海水完全退出东部地区,密斯岛圆形的土地完整地呈现出来。而后,海水又会慢慢涌入,如同满月逐渐被侵蚀,重新变回新月。
唯一不同的事在于,新月岛永远只露出西边山地的新月,而不像真正的月亮,有上弦月和下弦月的方位不同。
极地潜水号刚才所处的“海湾”,正是海水涌入东部平原之后,呈现出的样子。
换言之,今日正是新月之时。
……
——消毒水的味道。
怎么,阴间是由ICU的气味构成的吗?
布兰缇慢慢睁开了眼,全身上下使不上力。
熟悉的设施,布局,甚至连安装照明灯的位置都一样。所以阴间是参照极地潜水号的ICU设计的吗?不愧是死亡外科医生。
她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
门外传来了声响。
“完了,船长是要我们记录什么数据来着?”白雁问,“佩金哥。”
“没事。忘记他让我们抄什么数据,大不了就把所有的数据都抄一遍下来给他看。”作为前辈的佩金有一套自己的敷衍法则。
佩金按了一下开门键。
佩金和白雁在她的床前僵直了两秒,和她大眼瞪小眼。双方都有点懵逼,虽然懵逼的内容不太一样。
“救命啊!船长!!!你的材料醒了!!!”两人又像旋风一样卷了出去。
青年的脚步声施施然由远而近。
中间夹杂着什么“你们别推我!”“醒了就醒了有什么吓人的!”“神经病吧你们能被活人吓成这样子还做什么海贼。”之类的话语。
然后这个身材高挑,眉目锋利的青年出现在了她的床前。和手术室的无影灯似的,从天花板的视角俯视她。
布兰缇怔住了。
“啊。真的醒了。”罗平淡地说了一句,然后就走远,从边上的台面上拿起一个遥控,按键让病床的上半部分抬升起了30度。她就这样被改成了半卧半坐的姿势。
而佩金和白雁的目光却诡异地在她和地板之间飘来飘去。
挺奇怪,好像不敢正视她似的。
啪嗒。
正在她疑惑地看着佩金和白雁的时候,手上忽然传来冰凉的触感。这触感还和输液针插在手上的感觉不同。
她垂目一看,一双布满刺青的,熟悉的手给她拷上了个海楼石的手铐。
这时她发现,没有插着管子的右手,是鲜红的裸露出来的肉色,皮肤已经没有了。
所以白雁和佩金才一直没看她吗?她现在是什么样子?
但罗好像完全没受影响,是因为解剖东西多了,看这种画面不会感觉生理不适吗?
她的思绪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这个青年船长开始了他的审问。
“好了。既然你醒了,就开始吧。”罗拉过一张椅子,坐在离她比较远的桌边。
他非常放松地翘起一只脚,一个破医院折叠椅还给他坐出什么国王宝座的样子来了。
“回答我第一个问题:你是什么人?”他声音低沉,听起来好像放松温柔,但如果不熟悉的话,其实挺有压迫感。
布兰缇看了看双手的管子和手铐,神色复杂。
“怎么,你连你是什么人都没编好。就敢跑到我的船上吗?”他语气冰凉地嘲讽。
“不是……我CPU都快烧了。”她开口,声音有点沙哑,“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你管是什么情况呢。先回答我的问题。”年轻的船长很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锐利的目光紧盯着她,“我让你回答你是什么人。再多一句废话,我就先把你分解了。”
布兰缇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人。
等下,这个连帽衫,好像是……
【“我只是觉得奇怪,你怎么把这一件翻出来了,这都压箱底好久了,柜子里的衣服不够你挑的吗?我想想……两年前的衣服了。”】
她微微睁大了眼。脑内浮现的场景,让她有了种大胆又恐怖的猜测。
于是布兰缇开口:“……请问,现在是海圆历多少年?”
然后她的右手就不见了。
“你好像真的不会听人好好说话啊。”特拉法尔加·罗说到做到,已经发动能力斩下了她的右手。
现在她的那个应该已经算是烧的连皮都没有的,肉红色的小臂,正在他的手里,手腕部分还连着海楼石手铐。
他直接抛着这个小臂玩儿,就好像在战斗中经常见到的,他手上百无聊赖地抛着个不知道哪来的人头一样。虽然没有伤和血,看起来就是特别诡异。
——这个恶劣的性格和如假包换的能力。这回可不会是什么变身术了。
她非常确信。
头好疼。不对,应该表述成,好头疼。
“我的名字是桑塔·布兰缇(Santal·Brandy)。檀香的那个Santal,白兰地的那——”
“谁问你的名字了,你姓甚名谁关我什么事。不要东拉西扯的叙述,烦死了。啧。”青年把她的手往回抛,然后手指隔空动了一动,给她接回去了,“我问的是你的身份,‘身份’。明白吗?”
布兰缇叹了口气。
……“身份”啊。
他无非就是想知道自己莫名奇妙出现在他的船上是为什么,和他有什么关联罢了。
但不过为什么能出现在这艘船上,她自己都不知道。而至于和他是什么关系……
她看了看对面这个,面容似乎更年轻一点的特拉法尔加·罗。感觉那种关系似乎不太适合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不过还好,除了恋人情人或者肉^/*体关系以外,他们还有别的身份作为纽带,连接双方的关系。
“因为我不确定现在的情况,你总不让我提问。所以我先姑且这么说吧,我是你的……说是‘你的’好像也不准确——啊,这么表达比较好一点。”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更好的表述。
“我是‘红心海贼团’船长‘特拉法尔加·罗’的船员。”
布兰缇平视着对方:“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