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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兰缇,你冷静点。”佩金在旁边劝着,“这毕竟是同盟方的……”
“我清楚我在做什么,佩金。”布兰缇举着枪,目光含恨又冰凉。她看着这个面前“忍者”和“武士”几人的表情,实在压不住脑子里突突突往外冒的邪火。
“老实说以前和‘王下七武海’那群不讲道理的混蛋交涉的时候,也很经常感到愤怒和火大,但今天这样搞得我脑袋都快炸了的是头一次。”布兰缇怒极反笑,点头称赞:“庆祝一下吧,你们至少在这一点上超过七武海了。”
康家处刑那边,草帽一伙抢人劫法场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她和罗宾的“夜宴计划”才进行第一天,就因为大名的临时取消而后续全部告吹了。结果本来她还想着回来之后和罗商量一下尤斯塔斯·基德的事情如何更妥当的处理,一回来就听到了罗已经在监狱里蹲着的消息。
“霍金斯?他那个憨批,连我都过不去,怎么抓的船长啊。”当时刚听到消息的布兰缇大吃一惊。
“其实……船长是为了救我们自己同意换进去的。”贝波委屈地含泪,“都怪我们。”
布兰缇听完夏奇佩金和贝波的叙述,虽然明白了霍金斯为什么能把罗抓住。却理不顺为什么罗是单独动身前来的。同盟方明明也有适合通过天气模糊视线营造奇袭的娜美、非能力者的山治、远程援助的乌索普在,明明有可能在不接触霍金斯的情况下,以夜间奇袭等方式完成救援——他为什么是一个人进去换人的。
为了履行罗在监狱里托付的“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草帽一伙”的要求,布兰缇并没有说出“罗被关起来”而只是说“船长目前联系不上,不知道去了哪里”。而后和布兰缇就和娜美等人了解情况,结果一听这个复述,脑子就已经控制不住身体做出掏枪的反应了。
这才出现了刚才发生的那一幕。
“呵。”小忍笑道:“运气好逃了出来?那可是由‘飞六胞’管理的监狱。到底是泄露了秘密换得的释放,还是真逃出来了,谁知道呢?”
这个女忍者皱眉指着她,余光看着刚才那个被布兰缇空手夺刃之后随便丢在脚边的小太刀。
“不要因为你们强我们就怕你。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有个强大的人回来撑腰,叛徒就能耀武扬威了吗!?”她后腿蓄力,似乎要趁布兰缇不注意夺回武器。
破绽百出又目的显而易见的动作尽收眼底,布兰缇抬起左脚,把那把刀踢到了身后更远的地方。
“是啊,我们就是比你们要强。你们不就是因为我们强大,才痛哭流涕地要求我们同盟吗?怎么,忘了?我想如果我们就是个伟大航路前半段的菜鸟,你们连瞧都不瞧一眼吧?说什么‘同盟之间相互提供便利’我想问问你们倒是提供什么了,这句空头支票就像只给我们发了一次性筷子,对着空桌子告诉我们随便吃一样离谱。”布兰缇的枪口没有移动,“而且话又说回来了,贝波他们被抓才多久?就算他们真供出什么,霍金斯安排搜捕,到出动人手,再到发现地点成功抓获,是需要时间的。而贝波他们甚至还不知道你们那些人的具体姓名和样貌,信息这么模糊,你有办法一下子精准定位,再把分散在各地的人全抓上?”
“……”对方的眼神出现轻微的动摇,但很快又恢复了埋怨和愤恨。
“这说明,情报早就在贝波他们被抓之前就暴露了。——而且甚至也不可能是草帽一伙泄露的。因为你们武士自己的情况自己藏的死紧,和同盟方的谁都没透露。我们也从未见过除了你们‘九侠’之外其他人的容貌。你们不查查自己那边的人,反而甩锅给我们红心海贼团。别TM搞笑了,又想要我们的助力,又想把错误全甩给我们,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但是,我们的同志们确实是在熊公他们被抓之后,才落网的。这点不可否认。”小忍仍然不做退让。
“我刚才说的话就是在反驳这二者之间的因果关系。你脑子不好使的话,可以再捋一捋,没必要这么快吐不经过大脑的蠢话来激怒我。”布兰缇看着对方的表情,然后慢慢收起心中的怒气,把枪放了下来:“我们现在确实是同盟关系。船长没有解除,当然我也不会现在就对你们做什么。不过——”
布兰缇露出了一个笑容:“同盟的关系总有一天会结束。到那时候,可就没有什么东西能阻拦我在你们的头上开洞。”
她身形未变,没有持枪的左手朝旁边伸出。夏奇了然地把那把被踢飞的刀捡了回来,放在她手上。
“在同盟结束之前,我希望你们正式给我们的船长和我的这三位同伴一个道歉。”布兰缇把那把小太刀抛还给她,“慢慢考虑,时间还长,你们也可以选择真的搞清楚叛徒是谁之后再道歉,这个我不强迫。不过如果直到同盟结束,他们没有收到的话。那么同盟结束之日,我就会在你们的身上开洞。开洞的数量,取决于你们之前对他没有道理的诬陷,有多少个音节。”
“自求多福吧。”布兰缇冷着脸转身离开。
结果布兰缇拒绝了贝波三人组的跟随请求,只身摸到监狱。——主要是要是他们仨再被打包给霍金斯的能力的话,那岂不是她也得栽进去。
疑惑地发现目标位置里头并没有人的时候,她还以为是不是对方发现救援意图,转移了关押地点或者设下陷阱。正在思考怎么办,回头就碰见了德雷克。
“……”她和德雷克倒是在海军阵营的时候见过几面。该说不说,论改行情况的话,还都是从海军跳成的海贼,奇妙地轨迹重合了。
“你也是吗?”他问。
“……什么?”北海人说话是都只喜欢说一截儿的吗?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好吧,看你这样子,大概就不是。”
——啊?
“特拉法尔加·罗的话,刚才已经逃走了。”他说。
布兰缇有点异样的感觉。
逃走?怎么逃的?戴着海楼石逃的吗?
而且这人怎么回事?不是飞六胞吗?要跳反?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多谢。”布兰缇决定返回红心海贼团驻地确认。
“不要提见过我。”德雷克说着,消失在了牢房的阴影中。
奇怪的感觉在脑子里盘桓,布兰缇离开了现场。
不得不说,这几个地方都离得很远。一天之内火速往返,这相当于是千里奔袭了,累的人要死。不过回到红心海贼团驻地后,听留守的强巴鲁说船长回来的时候没什么大碍,现在已经去船上对一些小伤做处理的时候,布兰缇觉得哪怕是再多跑几趟也值。——只要他还安全,没缺胳膊少腿,这真是最幸运的结果了。
“哦哦!布兰缇!”下船的夏奇挥了挥手,“刚才已经给船长处理完伤势了,放心吧。都是些小问题。”
布兰缇悬着的心总算完全放下,微笑道:“行,那我去看看。”
指纹识别的声音出现在寂静的房间内。
特拉法尔加·罗坐在浴缸边上,和通常的沉思者雕塑一样没穿什么东西地给小盆放水。
门被打开又合上的声音清晰地提示着来人是谁——他前两天刚给这个独属于他的空间增加了另一个人的权限。
她的脚步声很平稳,不紧不慢。
但按他的了解,这通常意味着暗含怒意。
“呀!好久不见船长。”布兰缇伸头往浴室探,面带微笑:“我还以为我的捞人工作又要增添一项辉煌业绩呢——你是要洗头吗?需不需要我帮你?”
“行啊,你不嫌脏的话。”特拉法尔加·罗侧目看着她这个怪异地微笑,确信了对方一肚子火的事实。
“干洗688,湿洗588哦。”她接过花洒,“先躺进去吧?”
“你这个价格是不是有点超过市场价太多了。”他笑了一下,按她的要求跨进了干燥的浴缸里,然后仰躺下来,头靠着一侧的缸沿。
她看着他仰躺在没有水的浴缸里,身上许多的小伤已经处理过了。看上去既有钝器造成的皮下出血,也有利器和绳索造成的皮外伤,血肉在清创过后显得更狰狞了些。有的翻开的伤口,穿越他身体上的纹身,皮肉在清创过后露出淡红的边儿。
——确实都不是特别严重的伤。但是看着就是心疼。
木质香的气味在浴室里面逸散开来。
“霍金斯是指使人干吗?还是亲自动手,给你弄成这个样子?”
罗闭着眼睛,享受对方的手指在自己的发根里揉动清洁,时不时地按着太阳穴帮助舒缓。泡沫在头发上随着动作细细密密地破裂的声音在耳膜里带起酥痒的舒适。
“这是檀香和别的东西调配的味道吗?”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闻起来很舒服。”
“是檀香木、香根草和红茶的混合香。我刚刚在给你用的洗发水里头滴了一点。”布兰缇的手指在他的太阳穴上打着圈儿,“你不回答,那就是那家伙没错吧。”
她手上的动作极尽温柔,嘴里的话却狠心的要命:“那个贱人……老子去剁了他,大卸八块。”
罗在疲倦的困意之海里头昏昏沉沉,听到这句话轻轻笑了起来,睁开了眼:“你怎么用这么轻柔的声音,说这么血腥的话。那些武士们约好的决战之日近在眼前,别随便挑起没必要的战斗。”
他伸手往自己头顶的方向摸过去,拍了拍布兰缇的手。
她拿起花洒,冲掉他头上的泡沫,顺便也把刚才他为了安抚她伸上来沾到泡沫的手冲了冲。同时很注意地用手指引导耳侧的水流,不让冲下来的脏水流到他的耳朵里。
“还得再洗一遍哦。”布兰缇说,“刚刚只稍微清洁了一下你头发上已经结起来的血块。灰尘和泥太多了,刚都没怎么起泡。”
“……嗯。”罗从喉咙口里滚出了一个模糊的声音,含含混混的。
“你是不是困了。”布兰缇凑过去看他的脸,“我听说有种刑讯方法连刑具都不用,只需要在犯人要睡的时候,想办法干扰他不让他入睡,这样听着没什么,但实际上一般人要不了几天就疯了,在这期间较容易审讯出结果——他们这么做了?”
罗半睁着眼睛,稍微侧过脸和她对视,嘴角微微地勾起:“猜的对。不过没什么大不了的,布兰缇。这不值得你这样生气。”
“我生气了吗?”布兰缇往手里挤了点洗发水。
“生气了。”罗重新闭上眼,往后靠了靠,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角度。
“我听佩金说了。做了那些你还没消气吗?”
“我还没有真给他们的脑袋开洞呢——不过本来是已经不怎么生气了。反正他们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不好好道歉的话就完了。”
布兰缇重新给他的头发抹上洗发水:“他们用什么方法让你保持清醒?除了疼痛?”
“按我自己当时的感受来推测的话,我觉得可能是□□。但由于我没看见标签,所以这只是猜测。不排除是别的类似的东西。”
布兰缇皱了皱眉。
——持续不断地注射让人保持清醒的药物,让他完整地感觉到疼痛、困倦以及各种细碎的折磨。健康人在注射之后,除了没有办法入睡,很长一段时间还都会因为药物的副作用导致疼痛、恶心。还好罗被关的时间不太长,如果长久地被注射这种东西……说不定中枢神经会坏掉的。
她非常沉默地给他继续清洁着头发,愤怒过后的心疼很快就涌了上来。
“……果然还是想剁了他。大卸八块看来不够了,切成臊子吧。”
“别冲动。你开的是咖啡店又不是汉堡肉盖饭店,要那么多肉末子干嘛。”他说。
“不必在意,我明天就开张。请船长务必赏脸光临。”
“我不太想吃到人肉饼盖饭。冷静点。”
“我知道。”布兰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手上的工序,“我当然服从船长指令。请你放心。”
她叹了口气:“困了就睡一会儿吧。”
“……一会儿洗好了就去。”他垂着眼睛。睫毛在浴室的顶光下,给下眼窝打出了疲惫的阴影。
“我会帮你洗好,烘干头发,身上也擦拭干净,服务特别周到地把你送回床上的。”她轻轻地在他耳边商量,“知道你是个洁癖,不会让你脏兮兮地弄脏床铺啦。”
“不要以为你用了个含混的说法,我就不知道你是打算给我抱回床上去。”他说,“那画面就我本人而言,不太好接受。”
“有什么关系,反正就我们两个人,没有其他人看见。”布兰缇,“强撑着不睡很真的难受的,你都已经支撑那么多天了,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