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冻结湖水,“合该受死。”
澜介却忽然笑了起来。
少年细长的眼,笑得几乎成了一条缝隙。
“剑仙,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阵法。”他带着看热闹般的表情,神秘地开口,“典籍上,从来不会提起它,但人们总也忘不了它。”
比霜雪更冷漠的剑客,猛然色变。
澜介大笑。
“我倒要看看,今日,是你斩苍龙,还是我缚苍龙!”
与清越剑鸣同时响起的,是整个巨湖的轰然咆哮!
岸上,天问近乎目瞪口呆地看着身边的老者:“师兄,你再说一遍。那个图案,是什么?”
“你从小学习,便不肯费心背书。”海晏真人低声道,“别人认不出,你认不出么。水峰千古禁术第一,缚——”
“怎么可能!”天问想也不想地反驳,“缚龙阵被开宗之主亲手毁掉,流传下来的只有一点残阵!”
“那点残阵,不是与刚刚那个图案的一角,一模一样么。”
“你想说澜介研究复原了缚龙阵?”天问还是不愿相信,“他怎么会有这个能力!水峰千百年,从来没人能复原,凭他一个半大小子——”
“天才便是如此,一出生便在别人毕生都无法到达的终点。”海晏真人轻声开口,“我水峰,有救了。”
“有救个屁!”天问实在忍不住,口出粗言,引来海晏真人投来责备的目光,“师兄你是不是想天才想入魔了!那是他爷爷的缚龙阵!是吸干万物灵力的缚龙阵!”
“那又如何?”老者轻声道。
“什么那又如何!刚刚下去的可是金峰剑仙!”天问急得几乎要跳起来,“金峰那群剑疯子哪里是好相与的!这是要与金峰决裂吗!”
老人只是淡淡看着她。
那是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目光。
“师妹。”他轻声道,“即使不决裂,等我死后,水峰也只会被其他几峰不断蚕食,直至消亡。为了避免那样的命运——就让我们祈求,澜介是真正的天才吧。”
天问骤然失语。
湖畔另一侧,土峰峰主慕九黎始终沉着脸。
“我峰弟子,到现在杳无音信。”他低声开口,要从座椅上起身。
一旁依旧盛装的华臻夫人,却按住了他的手。
慕九黎一怔。
“不如,让韩长老去吧。”
盛装丽人淡淡扫了一眼韩无言。
“韩长老在峰内声望如此之高,想必弟子们见到她,心里也能踏实不少。”
丽人像是在笑,又像是没有笑。
慕九黎没有反驳。
韩无言闻言,垂了垂眼。
在土峰长老、弟子们或意味深长、或八卦好奇、或紧张不安的目光下,绝美的女修腾空而起,默不作声飞入湖中。
岸上其他人,神色都为之一变。
不满的声音再度爆发,只不过这次矛头指向了土峰。
金峰众人神色更是严峻,护法飞鸿斯文的面上已经失去表情,长剑出鞘。
踏雪立刻拉住了他:“你做什么?!”
飞鸿皱着眉头:“韩无言看似老实,其实心眼最多。不能坐视她捣乱。”
踏雪沉默片刻,道:“峰主已经去了。”
“那法阵显然有问题,我去支援峰主。”飞鸿道。
踏雪却皱起眉:“是真为了峰主,还是为了韩无言?”
外表斯文的剑修露出了一个阴郁的哂笑。他没有回答,挣脱同僚的拉扯,御剑沉入湖中。
这下,岸上当真炸开了锅。
不少人大声斥责,甚至有人也跃跃欲试,想要飞入湖中——
海晏真人大声咳嗽了几次,但声音却被盖过了。
此时,一个慈和平静的声音响起。
那声音明明轻柔,却仿佛有某种可怖的穿透力,让嘈杂的湖岸上,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如今,这到底是弟子的大比,还是峰主、长老、护法们的大比?”
被轻纱遮住双目的碧裳女子,在湖畔凌风而立。
她身姿高华曼妙,雍容沉静。但她被遮覆的双目扫过的地方,都鸦雀无声。
岸上逐渐安静下来。
众人的视线,无一例外地注视着昔日烟波浩渺、如今却风云涌动的巨湖,试图从它平静中暗含汹涌的湖面,看清其下的腥风血雨。
湖底溶洞之旁。
青年修士脸上还带着震惊的神色,却已经身首异处,头和身体分别在湖水中漫无目的地游荡。
这样的残躯、断肢,不止一具,还有一些破碎的法衣布料在水中漂浮。
血不但染红了湖水,也将溶洞口的藤蔓染上了一丝血色。
洞口依旧闪烁着封印的流光。
一只纤白的手,伸向了这片流光。
在触碰到这片流光的刹那,某种透明的屏障突然碎裂。
流光消失了。
这只手的主人,慢慢收回自己的手,神色怔忪。
那是一个乌发白衣的少女。
只不过此刻,她乌发蓬乱,白衣也破破烂烂、满是焦痕,隐约露出洁白的肌肤。
原地发了一会呆之后,她迈步,走入洞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