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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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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自认是个拿的起放的下的人。

她经历过太多无可奈何,早学会苦中作乐。

尽管对情爱懵懂,但在离开苓州的好几个夜晚,她听着门外的脚步声,都会想到宋礼鹤。她按耐心中的郁闷,强忍着不被旁人发觉异样。

才到泸州时,林黛总望着半开的小窗发呆,仿佛那里会站着一个人,告诉她:“睡吧。等你睡了我再离开。”

林黛日日顶着眼下乌青四处走动,左晟哪能看不出来,真在落脚后,为林黛办了一场比武招亲。

泸州远离京城,少了几分利欲熏心,又处在山水相依之地,景致宜人,引来各式各样的人流连。

左晟在泸州已站稳脚跟,是小有名气的富商,林黛相貌又是绝佳,一则比武招亲招来泸州大半适龄的青年才俊。

犯不着林黛亲自上场比武,她高坐台上,底下有林泰应付。

左晟本意并不是把林黛嫁出去。

他只是想告诉林黛,前半生他们太匆忙,来不及与人有太多牵绊,这才让林黛误会自己非宋礼鹤不可,只要时日一长,经历越多,宋礼鹤在她心中留下的痕迹就会越淡。

林黛的确想开了,她又恢复从前的吊儿郎当,小事不经手,大事不出错,除了仍然不愿接触情爱,没什么让左晟太操心的事。

这些时日林黛心如止水,没再泛起波澜。

直到如今,林黛看着宋礼鹤被血染脏的衣裳,瞥到他苍白面色,被埋葬在心底的情愫又争先恐后冒出来。

林黛眼眶一红,宋礼鹤下意识就要抬手,为她拭去眼角泪滴。

他在梦中无数次这样做。

也如梦中经历过的一样,他抬手,却没能碰到林黛。

这回林黛没有在他上前的一瞬消散,而是身后的小厮抱着秦姑娘的孩子,汗流浃背地跑过来交差,打断了他们诡异的氛围。

林黛被扰乱的心弦一稳,没让泪掉下来,她偏过头,重新拿剑抵着陈连勋:“我师傅从不告诉旁人他姓什么,既然你知道,想来与他关系很好。我只要这孩子,秦姑娘的下落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陈连勋动这么多心思,还是为了得到秦氏,当即应下。

林黛起身,顺手将陈连勋拽了起来:“她去蔺洲了。”

陈连勋蹙眉:“不可能!”

林黛:“你方才说我四处劫人家的新妇,搞坏了不少好婚事。劫新妇我是认,好婚事这种话你敢说,可是要天打雷劈的。秦姑娘的夫婿欠债,秦姑娘提出以身还债是不假,你们还签了字据,强抢民妇这个罪名的确是压不到你头上了。可她为何主动提出,你不清楚吗?”

陈连勋攥拳,面色涨红。

林黛:“你逼迫秦姑娘的婆母,拿人家的救命药威胁,婆母一急眼,就去欺压秦姑娘。你知道,你默许,还借她婆母人手去打了秦姑娘的母亲,这事不作假吧?被你这样的人喜欢,秦姑娘真是倒霉。你捂着眼睛不看,就能当自己最无辜了?有些话骗骗旁人就算了,别把自己也骗进去。”

若非陈连勋使手段,秦姑娘不至于那么惨。

陈连勋气急败坏,却知道林黛说的是实话:“你为何知道?是她告诉你的?她知道她母亲是我……”

林黛遗憾道:“是我的手下探查到的消息,秦姑娘知不知道,我不清楚。言尽于此,好婚事这种话,你最好别再舔着脸当我面说了。”

林黛将小厮手中昏睡的孩子接过,她向门外挪动:“你害她母亲太惨,断了一条腿,她母亲约摸时日无多了,就想着落叶归根,死也死在蔺洲,救济两天灾民,全当积德了。”

陈连勋心痛如绞,他捶着胸口,喝下的毒却最怕他情绪太大,瞬间让他口鼻流出黑血。

陈连勋本想央求宋礼鹤替他拦住人,可胸口憋闷,虚弱地咬不出一个字来,只能徒劳地瞪着林黛。

林泰紧跟在林黛身后,生怕从哪窜出来侍卫,林黛摁下他拿剑戒备四周的手,摇了摇头。

在得知陈连勋认识师傅以后,林黛就笃定陈连勋不会杀她。

陈连勋喜欢秦姑娘不假,但是做派实在恶心,林黛对他没好脸色,她走到门边,看到小九躲在不远处朝他们招手。

林黛回头:“解药明日会送来府上。”

林黛说完视线从狼狈的陈连勋身上移开,看向宋礼鹤。

宋礼鹤背对着她,还是方才僵立的姿势。

林黛这一瞧,最后是被林泰轻咳一声拉回神。她垂眸,轻叹一声:“告辞。”

林黛利落地离开,一路没人拦,天色已晚,他们没急着赶路,在一家偏远的客栈落脚。

小九叽叽喳喳个不停,一直在缠着林黛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林黛不想装模作样的时候,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看她难掩惆怅,小九觉得很稀罕。

小九好久没看林黛这样了。

印象里上一次,是他从苓州脱身来泸州找左晟。

林黛就是如今这样,你跟她讲什么,她都仔细听,也答得没什么毛病,可她眼神茫然、空洞,说话的间隙都会抬头发怔,不知在想什么。

林茂说林黛这是心里难过,让大家识相点都别去惹她,因为林黛自打娘胎里就没人疼,没人教过,她就不太会用常人的情绪表达,自然也不会准确发泄情绪,这种时候惹恼林黛,会让她搞混自己的脾气,一准吃不了兜着走。

放纵自己胡思乱想的时候,就是林黛非常伤心了。小九只记住林茂前半句话,后面忘了。

小九不习惯林黛这样,难免话多。

小九每句话都像一道雷劈在林黛头上,林黛拳头越来越硬。

林茂这个没脑子的都听不下去,上前捂住小九的嘴,将昏睡的孩子放到林黛房中,又硬生生把小九推搡走。

林茂再出来,就见林泰跟在林黛身边,还有些紧张地搓手:“依我之见,我们今夜就赶路吧,那宋礼鹤身边有太多人,要是找上来,我们不好应付。”

林茂想的却不一样:“万一他猜到我们要连夜走,一路分散追,让追上了岂不是更惨?我们带着个孩子,不好冒险啊。”

林泰提起就来气:“还说?你这个乌鸦嘴!”

这回的确太寸了。

林茂辩解道:“谁能想到他和卢祺生会装商人来符郡啊?”

林泰和林茂吵了半天,一回头,只见林黛已经回房了。

二人噤声,默契的把耳朵贴在门边。

林黛才将昏睡的小姑娘放在榻上,解下纱帘,回头看着门上两道黑影,无语凝噎片刻,这才拉开门,二人险些同时摔倒,又互相搀扶住。

林茂:“老大,别伤心,往事不可追,三年了,人心隔肚皮,指不定他早就不是你想的他了。”

林泰点点头:“你不要伤心,等明年,再让左晟为你办一场比武招亲。”

林黛不想让旁人与她一起揪心,连忙摆摆手:“我没事,就是怕左晟知道了会骂死咱们三个。行了,时候不早了,都去歇着吧。”

林茂和林泰却不打算走,异口同声道:“你去睡就是,我们在门外看着,别出什么事。”

宋礼鹤给这二人都留下太大的阴影,再度撞见,虽说没做什么亏心事,但心里总是不踏实。

林黛见状,本来要关上门,又蓦然拉开:“去睡吧,他不会来。”

既然他决定装素不相识,肯定就是放下了,而且他手伤了,怎么可能再追过来?

林茂一根筋,不想走。

林黛干脆要席地而坐,打算坐在门槛上和他们一起熬:“就算他来,我也打得过。”

林泰仔细一想,还是将林茂拉走了。

林黛回房坐在案边的小椅上,没有一丝睡意。

小姑娘占着床榻,林黛不习惯与生人共枕,而且有秦姑娘母亲作恶在先,林黛下意识对这家人都有些提防,不会因人年岁小就低估生人的恶意,干脆打算静坐一夜。

只需等天蒙蒙亮,他们就会再次赶路。

林黛估算着,不觉难熬。

她看着半开的窗户,思绪飘得很远,怕自己又低落,她强逼着自己回忆左晟教她如何辨认药材。

想着想着,困得眼皮子打颤。

林黛倚在案边假寐,虽然困,可一点没松懈,榻上的人翻个身都能惊醒她。

数不清第几次被小姑娘翻身的动静惊醒,林黛心跳如雷,握在手中的匕首紧了松,松了紧,来回几次,总算稍稍放松下来。

林黛闭上眼。

又听见榻上的动静,干脆没抬头,可那动静越来越近。

林黛蹙眉,心里其实很不愿面对。

她错信秦姑娘的母亲,导致今日这场乱局,所以她没挣扎就透露秦姑娘母亲的去向,算作一种不痛不痒的报复。

手下几人包括林黛,为了自保,也为拖延时间,他们可以在任何时候先出卖彼此的行迹。

故而他们的去向,通常不会如实相告,林黛三人一离开,手下其他人肯定会从别的路离开,此间不通信,直到彼此确认对方安然无恙,才会重新知道行踪。

陈连勋无论如何都追不上秦姑娘了,除非他亲自到蔺洲去。

林黛回来救小姑娘,只是觉得她作为一个不得不被牺牲的孩子,有些可怜。

可要是这孩子都想算计她,就太令她烦躁了。

林黛握紧匕首,心想一定给这孩子一个教训。

可那发出动静的人没什么恶意,从后面俯下身,不带一丝戾气,手臂轻轻地穿过林黛腰间,他的胸膛宽广厚实,因窗外是一道河,夜里泛着寒气,他望着这间房半开的窗踌躇许久,衣衫都染了凉意。

宋礼鹤的手臂收紧,彻底将林黛抱在怀中。

温暖的、柔软的触感,让宋礼鹤紧握的指尖泛白,手臂愈发用力,恨不得溺死在熟悉的气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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