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一场和几个夜叉面面相觑。
非常难得,五位仙众夜叉居然都聚齐了,连不喜欢接近人群的金鹏也站在人堆里,抱臂朝台上看。
不期在这里遇到钟离,他慌里慌张要行礼,被弥怒及时按住。
伐难指着台上的参选者给她解惑,“我们有位同族的姐姐,是比我们年长许多的夜叉,十几年前才孵化了唯一的这个孩子。”
应达又说:“那臭小子一听说这样的大热闹,嚷嚷着要下山,姊姊偏偏又放养他,我们很担心他,少不得一起来看看了。”
浮舍抓了抓头发,小心翼翼问:“帝君,这孩子年岁尚小,法力不强,他就是好奇心起来凑个热闹,应该不算违规?”
显然他们说的夜叉,钟离也认识,他看了一眼问:“那就是清欢的孩子?”
朱妤也朝台上看,一眼就瞄到一个头发金灿灿的,呃,少年?
她没忍住,“你们说的是那个女孩子吗?”
夜叉们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应达小声说:“帝君您也知道,姊姊她不会养孩子,又觉得夜叉不必像人一样养得那么精细,连衣服也懒得托弥怒做,就把自己的旧裙子拿给孩子穿了……”
几位男性夜叉都露出痛苦的表情,浮舍像是牙疼地说:“他已经穿惯了裙子,还觉得女装比男装漂亮,不肯换,就这么穿着下山了。”
弥怒更是痛心疾首,“姊姊何至于此啊!她就是传个信给我,我做好了衣服给她送上山也行啊!”
朱妤想起了之前让钟离穿女装的事,心有点虚,像模像样地点评了一句:“我觉得他穿得挺好看的。”
钟离没吭声,好像想起了不太妙的回忆。
这个玉衡星的选拔赛真是太凶险了,他们没等结果出来就换地方了。
只剩最后两个考场,论考试人数,开阳的选拔比天权更多。
因为开阳星统领千岩军,考试项目的头一项就是比武力。
所以连街头卖力气的佣工都来凑了热闹。
主考官原以为这场选拔单是第一关就要拖个几天,哪知道场上站着的人越来越少。
一个高挑的女孩从人堆里杀出来,整个过程她只负责给遇到的人迎面一拳,没有一个人能在她面前站着。
她就这么砰砰砰、砰砰砰地走到主考官面前,说:“就这?”
朱妤瞪大眼睛,“其木格跑这来干嘛?!”
那底下站着的女孩,不,已经不能叫她女孩了,她现在的个头看起来甚至不比钟离挨太多。
那底下站着的年轻女性,不就是她那说着要出门修行,一溜烟跑出家门连信都不写的怨种妹妹吗!
主考官敬畏地看着她,捧了一句:“姑娘好身手,不知是哪位大侠的高徒?”
她说:“教我的人吗?摩拉克斯,但他才不是我的老师。”
周围整齐地抽了口冷气。
朱妤不吭声,钟离也安静等着。
过了一会儿她说:“等选拔结束了,你过去见到她时,问问她要不要回家吃饭。”
钟离说:“好。”
最后一个考场没多少人参加选拔。
看台上摆着一个精巧严密的机关,据说是留云借风真君的杰作。
考题很简单,谁能将这位仙人的机关拆解开再复原,就是摇光星的当选者。
场下的围观群众倒是密密麻麻,就是没一个人上台。
“你怎么把留云做的机关拿来当考题?”朱妤很吃惊,“这么难,谁做得出来?”
钟离无奈地解释:“留云不愿意简化机关,她说若无人当选,她情愿自己来做这个摇光星。”
那肯定是不行的,可要是七星空了一角,也十分不好看。
在底下的观众都开始议论起来时,一个少女安静地走上台。
她头发梳理得有些潦草,脸上带着梦呓般的神情,一双本该流光溢彩的金瞳微微垂着,看起来没精打采。
可她的手比她更干脆,才拿到了工具,大家就听见这个机关开始松动的声音。
“是她!”朱妤认得这个少女,“我之前去沉玉谷遇到过她,这姑娘医术很高明,没想到她居然还擅长机关术。”
才一刻钟的功夫,仙人的机关就变成了一堆零件。
少女的视线更加低垂,双手轻轻摆弄起零件,没一会儿她手里就多了件新的机关,不仅模样不同,还比原本的机关小了一圈。
桌上还有些没用完的零件,主考官不想放跑看起来最有希望的这个,悄悄提醒她,“姑娘,要复原才行。”
少女还是低着头,缓慢说:“功能一样的,原来那个,不实用,我不喜欢。”
主考官傻眼了,她又说:“不通过吗?没关系,谢谢。”
她放下新做的机关,又飘飘忽忽地走了。
朱妤悄悄戳了下钟离,“怎么办呀?”
钟离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似乎为了什么困扰,“她并非人类,但……”
*
选拔结束的第三天,璃月近郊挤满了人。
时辰一到,一个十三四的少年走上了看台,面朝人海站定,手里拿着一份卷轴。
“选拔结束,公示名单,请唤名者出列上台。”
他展开卷轴,台下的人们跟着紧张起来。
“天枢,君意,亦是本人。”
“天璇,徐春瑜。”
“天玑,季民峥。”
“天权,华素玉。”
“玉衡,伏波。”
“开阳,其木格。”
“摇光,妙华。”
七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在台上汇成了整齐的一排。
君意没精打采地念完了,自己站在第一个位置。
“以上七人,奉岩王帝君召,领璃月七星令,七星所指,璃月所向。今,岩王帝君还政于民,天地可鉴,万民为证,以此定契!”
那一天,在场的人都记得,那七个人站在台上,像是俯瞰整片璃月大地,他们的目光有激动、有好奇、有跃跃欲试,唯独没有畏惧。
那一天,是一个全新时代的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