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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万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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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阳宗位于天启国南部,坐落的山脉蜿蜒绵长,为天启国的一段边界,将其与南方几个小国分隔开来。

天启国气候偏暖,万阳宗位于其南便更是如此。草木青翠,不见任何枯萎衰败迹象,更不见丝毫落雪。显然并未受严冬的侵袭。

几个穿着厚衣的弟子已是冒了汗,又因来到万阳宗,见到群杰汇集,心情激动,双眼放光,脸色发红,又渗出了更多的汗。

他们几个都是第一次参加仙宗大会,见此盛景,不禁御剑互相靠近,兴奋地小声交头接耳,一时没了平日的淡然稳重,多了几分青年人的热情鲜活模样。

少顷,蒋平嫌他们聒噪,又或是觉得他们这样失了宗门风范,回首瞪了他们一眼。

几个弟子顿时被他不怒自威的模样吓得噤了声,冷静了些许,各自垂首不再多言。

而后便跟随蒋平直直御剑落到万阳宗山门外,落地时,激动之色尽数敛去,又是往常的处变不惊之态,唯有一双眼睛还湛亮。

万阳宗山门甚是高大,镶金嵌玉,镌刻万阳宗三个大字,恢弘大气。山阶很宽,几乎能容纳几十人并行。

蒋平收起佩剑玄钰,带人踏阶拾级而上。很快便有万阳宗的弟子前来相迎,相随引路。

待过了山门,忽有一片阴影袭来,便听得声声长唳,平地风生。

仰头看去,便见一华美车架由九只玄鸟牵引而来,车架四周销金帷幔轻飘,隐隐可见其中端坐的身影。玄鸟华美羽翼舒展,遮天蔽日,飞速驶至近前。

这九只玄鸟华美异常,通体流光溢彩,山门外各宗的奇珍异兽与之相比,不由失了光彩。

众人见之,不由为之惊叹!

叹其华美,惊玄鸟之稀少,万阳宗竟用其来拉车架,甚至一用便是九只,何等暴殄天物!

众人仰首而观,玄鸟在青天之中齐齐盘旋几圈,严整地仿若旋转的图腾。

而后便见一道高大瘦削的杏黄身影自车架飞出,负手于身后,衣袂猎猎,徐徐落了下来。

来人高鼻深目,眸光亮而尖锐,眉高唇薄,自带几分阴鸷,发冠挺立,衣上绣金,正是万阳宗宗主齐芳雎。

他正正落在荆门山宗一行人面前,见到尹师道蒋平等人,紧抿的唇角扬起,面上微笑如水晕开的水墨画一般,乍看之下,有些模糊不清。

齐芳雎端重地笑了几声,上前热情迎道:“含章兄,许久未见!千里迢迢光临敝宗,有失远迎,勿怪,勿怪……”

蒋平神情依旧肃然不近人情,拱手与他见礼。

“齐宗主。”

两人寒暄几句,一同往阶上走去。

荆门山宗一行人一时成为众人的焦点。

众所皆知万阳宗宗主齐芳雎向来孤高自持,恃才傲物,从前身为修真界第一人时,便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向年修真界众宗门宗主齐聚共同商议要事,他也以修炼为由推拒,鲜少露面,整个修真界几乎没几个人能请得动。

这样一个眼高于顶、不屑一顾之人,能在仙宗大会露面已是稀罕,出门迎客更是诚意十足,遑论亲自来到山门前来迎。

虽说只对荆门山宗才如此礼遇。

众人大感惊讶之余,心下又不免了然。

毕竟,再如何满身傲骨,这修真界第一的名头也已易了主。

齐芳雎再如何不甘狂妄,面对当今的第一人,也要给几分薄面。

其他大宗的来客自有万阳宗内其他长老相迎,齐芳雎便陪着蒋平、尹师道等人,闲话着一步步往山上走去。

曲河默默走在众人之后,垂眸看着脚下石阶,神情黯淡低落。

来到天启国,便不免想到往事。他神色灰败,无知无觉,与其他心情激动的弟子格格不入。

常年居于玉瑶峰的人习惯了冷寒,无论多冷,向来是一身轻盈薄衫。

风一吹,便是衣袂翻动,贴着肌肤,更加勾勒细瘦腰身。

与旁边一身厚重衣料的弟子相比,便越发显得身形消瘦,通身气质也更为哀郁孤寂。

“大师兄,你——怎么了?”

身旁蓦地响起人声,带着几分关切之意。

似乎是怕突然开口显得有些唐突惊扰,那语气里带了几分踟蹰。

曲河一愣,抬眼看了一眼身边人。

便见尹原风脸上一片认真的担忧之情,目光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不知是何时走到了他的身边。

只与那过于专注的目光碰了一瞬,曲河便飞快移开了目光。

他不想跟他们任何一个人再有交集,交流。

可对于旁人真诚的关心,他终究无法做到冷言冷语、视若无睹。

便只轻轻摇了摇头,声若蚊呐地道了一句:“我无事。”

“可……”

可为何你的脸这般苍白?

尹原风嘴唇翕动,正欲追问。

人群似乎一滞,前方齐芳雎含着淡淡笑意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执夙仙尊在看何处好风景?”

众人齐齐抬头向前方高处台阶上那霜雪般的身影看去。

曲河仰头看去时,恰好看到那正扭回去的锋利姣好的侧脸。

“无事。”

淡漠的声音好似玉瑶峰顶的风雪,透着些许的寒意。

众人继续稳步往前走去,不再关注这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唯有一人的心乱了。

曲河怔怔看着前方那不染尘埃的背影,心中惊疑,心跳蓦地快了几分。

师尊方才,是在看他吗……

.

万阳宗被誉为天下第一宗,宗门弟子个个修为高强,宗内殿群恢弘,灵气涌动,名不虚传。

沿着山阶转过几道弯,便来到一处开阔广场处,雕栏玉砌,壮阔华美。

在此站定,仰头看去,只见长长山阶之旁,尽列郁绿古松,山阶之上,是流光溢彩的九重殿阙。一层又一层,直通青天,仰头看去,肉眼所见,望也望不到头,令观者恍惚间好似置身瑶天仙境,眼前便是封神之路,终身宏愿,就此以偿。

众修士仰头驻足,竟久久没有回过神。

一声厚重的钟声遥遥传来,将怔怔发呆的众弟子唤醒。

齐芳雎下巴微抬,爽朗地笑了笑,对荆门山宗众人道:“诸位远道而来,实在辛苦,今日便先在敝宗歇下,明日,仙宗大会便正式开始。 ”

说完,便有万阳宗的弟子引着众人去客房。

万阳宗为此次仙宗大会准备了许多客房,但架不住参会的修士实在太多,总免不了几人要同住一间。因个人喜恶与起居习惯不同,分房时免不了要商量一番。

然而给荆门山宗分拨的房间却是充足,外加荆门山宗参会之人并不多,一人一间尚且有余。故而并没有这些麻烦。

其他宗门得知荆门山宗被如此优待,除了暗中抱怨外,倒也没有在明面上表现出不满。

修真界实力为尊,看在执夙仙尊的面子上,就算荆门山宗众人一人占了一个院子,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没有分房之扰,荆门山宗众弟子很快便寻了住处休息。

他们的屋子集中在一处,蒋平、尹师道、葛木榆和其他几位长老等人在别处专门准备的屋子歇息。

没了蒋平在近前的压迫管束,众弟子渐渐放松了下来,刻意端起的神情松动,表情活泛,说说笑笑,谈论此行新鲜的所见所闻,一派年轻人的热闹气息。

与之相对的,便是玉瑶峰四弟子。

或许是弟子承其师,克绍箕裘,四人亦继承了执夙仙尊的冷淡气质,均是一副安安静静、生人勿近的模样,气氛一片冷寂。

曲河是自知融不进那热闹气氛,便不勉强自己。而尹或月等人,或许是玉瑶峰少与别峰接触,长年累月久了,他们亦不喜与外人过多来往。

此时这种意念便达到了极致,无形地外显出来,使其他弟子无人敢上前搭话。

尹或月还是一贯的臭脸,尹原风仍是冷硬无甚亲和力,连向来最和善的尹惠舟都垂眸不语,一动不动地站在房门前,脸色灰败难看。

这种情形没有维持很久,在曲河率先第一个进屋后,其他三人便也陆续进了屋子。

众人松了一口气,压抑的谈话声逐渐放开。

曲河进屋后,便寻地盘腿打坐。

万阳宗灵气充裕,纳入体内、运转周身都只觉流畅不少。

他抓住这难得的机会,不浪费一丝一毫修炼的时间。

修行无岁月,不知过了多久,正至忘我处,忽闻一阵极轻的敲门声响。

曲河将灵力归于丹田,缓缓吐出一口气,睁开紧闭的双眸,犹豫少顷,最终起身去开门。

门外,尹原风默然静立。

曲河顿了顿,不愿与对方目光对视,下意识地垂下眸。

便见一只修长干净的手伸了过来,手心躺着一只瓷瓶。

“大师兄,这是疗伤用的丹药,效果奇佳,身有旧疾,服之也可不日痊愈,你收下吧。”

曲河微愣,脑中还有些迟滞,口里却第一反应地说了拒绝的话。

“不必了。”

他说的很快,语气也有些冷硬。说完便见对面的尹原风眸光闪了闪,似乎有些失落。

曲河抿了抿唇,缓了语气低声道:“多谢,我不需要。”

说罢,抬手抚上门扇,便欲关门。

眼眸微转,便见尹原风身后不远处还孤零零站着一个人,神情灰败,一双素来和煦的眼眸正凄凄惶惶地看着自己,神情欲言又止。

看到他,曲河心中一紧,手上不自觉用力,砰的一声便关上了门,将二人隔绝在外。

他最不想见到的,便是尹惠舟。

那个摇晃迷离、将他自小长大的小院玷污的场景,他此生都不愿再想起。

只要稍微回忆一下,腹中便又开始翻腾起来。

曲河抬起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喉咙,舌根抵住了上颚,极力压下这股恶心感。

良久,那感觉才缓缓退去。

曲河缓缓松开手,胳膊无力地垂下,心中升起几分悲凉之感,不由苦涩一笑。

以后他想到那曾居住多年的小院,就只能是这种反应了吗?

那他所拥有的,还有什么呢?

曲河心中一痛,身体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无力再支撑,颓然坐倒。

为什么……

为什么要用那张脸,在他从小长大的小院里,在他的床上,做那种事……

为什么要打破他最后一点记忆……

曲河问着为什么,问着问着,内心的声音越发强烈,越发地激动!

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恨意,对若敏的恨意,对尹惠舟的恨意,对所有人的恨意。

然而在意识到这股不平恨意后,又不禁愕然怔愣,心中越发悲凉。

他又该向何处讨要公道,向谁讨要公道,又该怎样诉说他的不平心事……

哪怕只是倾诉……又有谁愿意听呢?

一片落叶悠悠划过,在雕花的房门上轻轻一擦,坠落在尹原风的脚尖前。

在那紧闭的房门前站了片刻,他才移步转身,与尹惠舟打了个照面。

二人心思各异,脸上神情却是相同的难过与失落。

半晌,尹原风叹了口气,伸出手,将未能送出的丹药递给尹惠舟。

“你脸色差得很,这丹药你拿去用吧。”

尹惠舟嘴角颤抖了一下,看着那未被送出去的撑着丹药瓷瓶,惨淡地笑了一下:“多谢你了。不过……”

不过什么,他没有说,默默转身一步一步缓缓离开了。

尹原风兀自怅惘地伸着手,良久,握着瓷瓶的手茫然垂下。

有些伤口,错过了合适的治愈时机,便成了旧疾。随着一日一日过去,便如树根一般往体内扎根,直至透入骨髓,再不如当初那般轻易拔除。

轻轻一碰,便牵起彻骨的痛。

他只是不想让大师兄再痛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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