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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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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蒂芬把车开了过来,格丽特仍是穿着原来的裙子,动作轻巧地钻进了后座之中,而樱庭青筱也跟在她的身后坐上了车。

阴沉的雪色吞噬了白日的亮光,现在明明是六月份,外面的天气却表现的跟十二月份一样。

望着车窗外流动的景色,樱庭青筱不自觉转了转手,他身上所有的束缚带全部都被一张黑色的披风所盖住,也不知道格丽塔究竟是怎么想的,她连在系上领口处的布料时都下意识用了全部的力气。

萨缪拉对她来说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

一边因为她而担心受怕,层层加重那些用以束缚的道具,一边又表现出热络的态度,亲切地表示要带着她出去玩。

想不通,樱庭青筱选择思考另外一个问题。

按照目前得知的故事背景来看,《尤利西斯》大概率是一本小说题材的作品,那么它的线索在哪?

直到下了车,樱庭青筱也没想出一个具体的答案,他摇了摇头,打断了自己的思绪,转而观察起眼前这栋房屋的外观,而后非常温顺地跟上了这对青年情侣,同他们一起走到了凯特家的门前。

“天哪,格丽特,你还是来啦。”站在门口的凯特小姐微笑道,她主动吻了吻格丽塔,而后者颇为受用,语气格外温柔地问对方是否等久了,冻坏了,小姐妹彼此之间嬉笑了一会儿,才想起了站在后面的两人。

还不等格丽特开口介绍,凯特便将目光分给了站得稍微前面一些的斯蒂芬,她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格外平淡,“这不是斯蒂芬嘛。”

斯蒂芬的眼神有些无奈,他抽了抽嘴角,还是做出了一个完整的脱帽致礼,“凯特,今天的宴会也辛苦你了。”

凯特小姐没好气地切了一声,格丽塔则是窝在自己的小姐妹身边,脸上的笑容也并未因此而淡去几分,她主动上前拉住了躲在最后面的樱庭青筱,像是抓到了一件珍稀宝物似地同人炫耀,“看,这就是萨缪拉。”

因为这个名字想起了些什么的凯特很快就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她格外仔细地观察起了对方的五官,看得樱庭青筱都快把自己的脸笑僵了,这场宴会的主人眼眸弯弯,带着笑意把都他们请了进去。

“请进吧,我亲爱的客人们。”

身上有着不少雪污的斯蒂芬留在门口处进行清理,而樱庭青筱则跟着两位小姐先一步走上了二楼的客厅,

木制的楼梯带着些寒冷的潮气,闪烁的暖灯照亮了整个楼梯,布置在墙壁上的巴洛克油画大多透露着一股宁静安和的气息,樱庭青筱没去听少女之间的对话,他的目光掠过那些画像,最后注意到许多十字的标志正落在画像的角落。

署名是圆体写成的迪达勒斯。

女孩们抱着手臂先后踏入舞厅,樱庭青筱识趣地没跟上去,他想着刚才所见到的建筑物外观,迅速找好了记忆中的那间房间。

那是一间没关上门的等候室,他在门前停了一会儿,才踢了一脚门走进去,房间内空无一人,内部的布景被天花板上的灯源照亮,摆设没什么奇特之处,繁多的油画在此处也犹如销声匿迹了一般。

把门踢了回去,樱庭青筱走到落地窗前,微微向下放低了自己的视线,正好能够看见门口处的情况。

站在原地的斯蒂芬仍在认真清理自己衣服上的雪垢,他大概是有着过度的强迫症,非得要把自己身上的黑色脏污清理掉才能够走进这栋房子,位于一旁的看门人正在劝他放弃这件事,但很显然被对方拒绝了。

在整理衣冠这件事情上,斯蒂芬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但先前在格丽塔家中的时候,他尚未就此表现出任何相关的特征出来,那么原因就只能出于今天的这场宴会了。

特意跑到意中人的家里,却只是为了带她去参加一个简单至极的年轻人宴会,而他甚至为了这件事情,也不惜让人家的妹妹加入了他们的二人世界之中......斯蒂芬·迪达勒斯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吱啦一声,有人推开了门,他的动作有些匆忙,以至于在房间里走了好几步才看见了窗前站立着的“少女”。

“抱歉小姐,我不知道您在这里。”青年很快做出了道歉,他退了几步,准备就此离开这里再换一间房间待着,“不好意思,我这就离开。”

才刚刚停下思考的樱庭青筱听见了有些熟悉的声音,他转过身来,看向了出现在门口的年轻神父。

灰白发的神父格外年轻,身上也没什么冬天的气息,反倒散发着些潮水的味道,他拿着手上的经书,此刻显得非常拘谨。

“......我是萨缪拉。”在看清楚了来人的面容后,樱庭青筱的语调直接清晰了许多,这也变相暴露出了他的真实性别。

“我是奥卢克——你是樱庭?!”贝克特下意识就要回话回去,却被脑中奔淌而过的思绪硬生生拦了下去,他不由得哽咽了一下,原本组织好的话语全部都在这一瞬间被自己吞了下去。

他瞪大了那双蓝色的眼睛,反复确认着眼前的人,似乎在努力说服了自己之后,他才小声地开口道,“你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已经被变相捆成了个粽子的樱庭青筱没说话,他走近了几步,示意贝克特把自己的披风解开。

黑色的布料收在了神父的手臂上,樱庭青筱松了口气,那些箍在自己脖颈处的束缚到现在总算少了一层。

少年无声地抬起了一点手臂,而后在原地转了个圈,向对方展示起自己身上的全副武装。

“一醒来就这样了,全身都是锁链和束缚带……只有手腕和腿部能动,腰腹很难用上力,脚上也有脚链。”

在如同报菜名一般列出自己的现状后,樱庭青筱继续面无表情道,“所以我现在想问一下,乔伊斯究竟是有性别认知障碍,还是说童年时期被母亲打扮成女孩子过?”

看着对方身上的华美洋裙和女性化的假名,贝克特想要替好友狡辩些什么,但又默默地闭上了嘴。

无他,因为“少女”...少年现在的样子实在太像一个精致的人偶少女了,尤其是那独属于亚洲特色的黑发黑瞳,在增添了东方美感的同时,也为其附上了一层模糊的非人气息。

“那些锁链……”贝克特咳嗽了一声,他轻声问道,“能拆吗?”

樱庭青筱神情平静,他其实早就知道这个问题的结果了,但也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你可以试试,但我并不抱希望。”

在尝试许多手段都是无果之后,贝克特面色凝重地皱起了眉,用以束缚的锁链和皮革都不知道是由什么材质而构成的,就算他拿着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对准锁芯射击,似乎也只会出现跳弹的情况。

“不行,太牢固了,现在根本就没有什么方法能够解开。”

当他还在说话的时候,贝克特下意识扯了扯那些七零八散的链条,随即便看见对方露出一个吃痛的表情,他迅速松开自己的手,开始观察起那些锁链的情况,而最后他发现这些束缚都集中在了少年的手部和肩后侧。

泄力后的锁链和皮革在裙装的各处缓缓回缩,行动间无形给人带来剧烈的疼痛。

“束缚点主要在手部和肩胛位置......你很痛吗?”贝克特问道。

脸色苍白的樱庭青筱摇了摇头,他并未因此而痛呼出声过,只是习惯性地咬着嘴唇,“没事,只是小麻烦而已。”

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真正对他来说,最麻烦的其实是出于此世界中的不知名压制与束缚,导致他现在根本用不了【无色之天】,而当他身处其中的时候,也能够明显感觉这个幻书构成的世界正在一边包容自己,又一边排斥自己,表现得尤其矛盾。

“我的异能在这里完全起不了作用,接下来就只能靠你了。”他缓了一口气才向对方开口说道,“你的异能如今还好吗?”

【回声之骨】一旦在某处彻底铺展开,那整片轮回的空间属于都将是贝克特的领地,更何况他已经使用了将近一段时间。

已经在此处呆了好些时间的贝克特听到这个问题,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凝重,他抓了抓系在自己脖子上的骨片项链,那条项链如今成功伪装成了一个十字架的模样,在某种意义上意外地很符合主人的身份,“【回声之骨】可以控制时间的轮回,但是这里的空间仍是以【翡翠夜】为优先的主人。”

毕竟此处空间的基底之一就是【翡翠夜】,樱庭青筱对此并不意外,他点了点头。

“这也导致着在我的时间到达一日的轮回之前,就已经有人——好吧,就是乔伊斯提前回溯时间了。”贝克特也不藏着掖着,继续往下说,“那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一睁眼一闭眼就又回到了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我站在一个已经死去的神父家门前准备离开,然后面对着全然陌生的街坊邻里。”

“我面不改色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结果又有人让我来这场宴会上做见证仪式,这里等会要发生一场求婚,而我已经见证了七场一模一样的求婚仪式了。”

樱庭青筱的目光落到了外面的雪白中,门口处原先站着清理衣服的的青年早已经走入了宴会厅之中,那里已经没有人在了,他冷不防地开口,“那你见到过乔伊斯吗?”

“没有,这条街上没有盲人,也没有一个白发的青年,我猜想他大概是做了些伪装?我没想到自己会变成神父,也没想到你......”后面的话语随着青年移开的目光而慢慢消失。

仿若无事发生的樱庭青筱嗯了一声,他想捋一下额前散落的头发,但根本就动不了,只能忍住自己叹气的欲望,“这里是十年前的都柏林,你有什么印象吗?”

“我那时候在法国,对都柏林的情况还没有当时的英国人多。”关于这件事情,年轻的神父充满歉意地苦笑道,“那个时候我连乔伊斯都不认识呢。”

“我对他们的印象都少得可怜,更绝望的是,我现在正在看着他死去。”他补充的话语充满了自嘲的语气,但无端地让人觉得有些没话可说。

樱庭青筱对此也接不上什么话,他也没有任何安慰人的意识,而是直接了断地换了个话题,“那就从别的方面入手,你刚从那个神父那边赶过来?”

勉强收住了内心泄露而出的悲观情感,贝克特深呼一口气,正色道,“对,那边在举行葬礼,而我似乎只是走个过场。”

伴随着这句话的落下,他听到了对方轻轻笑了一声,那双黑色的眸子已经定在了房间里的那盏唯一的灯上。

“一个宴会和一个葬礼能够同时举行?”樱庭青筱平静地问道。

《尤利西斯》的世界有够矛盾的,六月的时间有着大雪的天气,年轻人的宴会和老年人的葬礼同时举行,抵抗异能战争的军人在这里成为了行走在街坊间的的神父。

无限循环的错乱感一刻也没有从这个世界中离开。

“不清楚,每次乔伊斯回溯时间的时候,我都会恢复成进入时间的状态,包括自己的记忆也会回到哪个时间段,不过今天碰上你,我总算能回想起一点什么了。”贝克特慢慢在脑海中回忆起先前的记忆。

“这场宴会的结局并没有什么问题,叫作格丽塔的女孩欣然答应了同龄青年的求婚,然而在深夜的时候,突如其来的雪灾却把格丽塔的家压垮了……她与她的舅舅生活在一起,全家两个人都在这场自然灾害中死去,最后无人生还。”

既然是两个人的话,那么萨缪拉便是因为自己突然加入而临时出现的角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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