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久姿势标准的滚到软垫上,站起来还是有点眩晕。
多半是因为太久没运动。
他摸了摸腰,站起来,看一旁记分的老师记下他的成绩,莫名有种劫后余生的唏嘘。
他擦着杆过的,但好在横杆没有掉下来。
“喔!!!”
莫久听见杨以歌夸张的欢呼声,笑着望了过去。
“不错!不错!”杨以歌笑眯眯的拍了拍他肩,兴奋道:“我要去看常域跑400米了,他要是没拿第一,这顿饭他一块请哈哈哈!”
莫久知道杨以歌开玩笑的,没较真,笑着应和道:“那可能吃不到了。”
杨以歌也笑,哼哼道:“吃不到也得吃,总有一个项目他得请。”
说罢,雄赳赳气昂昂带着一众姐妹往操场边去。
莫久在原地等成绩,这种不需要隔天复赛的,一般比完就能出成绩,然后由广播站播报获奖名单。
后面的人发挥的都不怎么好,只有一两个成绩比他高一点。
毕竟不算热门的项目,莫久最后以第五名的成绩乐颠颠的领到了三等奖奖状,回到班级的位置交给了班主任一并收着。
“不错不错。”小老太太仔仔细细收好奖状,笑眯眯道:“明天加油啊,莫久。”
莫久嘴角笑一僵:……
这哪是加油就能跑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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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常域找你!”
莫久刚坐下,就听见隔壁不太熟悉的男生喊了他一嘴,他放下手机,应了声“知道了,谢谢。”
也没多问,把手机塞进桌兜里,播报处检录的名单刚好播到常域的名字,于是抬脚往检录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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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的正好!”常域着急忙慌,一眼从人群中瞅见朝这边走的莫久。
“什么正好……”莫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常域扯到一边噼里啪啦说了一通。
莫久茫然的抓住一个关键点:“铅球?”
他疑惑道:“为什么在旧器材室?”
常域语速飞快,说体育老师安排他去旧器材室领一个铅球做替补,他马上要比赛了,暂时走不开。
常域是体训队的,体育老师有事顺手找他也正常。
“新器材室在体育馆那边,没开门。上一批铅球在旧器材室没搬走,去旧器材室拿一样。”
“旧器材室你知道在哪吧,就在那边。”
常域急急忙忙指了指小树林,懊恼道:“啊呀,早知道和他说我有比赛了,我给忘记了。”
“你去帮我拿一下,不着急,你走过去拿就行……省的我给别人发消息。”
“估计那边球有问题……你没有项目吧?”
常域这才想到问,他抬头瞧莫久,手指在另一边飞快的翻着好友列表,仿佛莫久一摇头,他就直接换一个人拨号。
看着常域急的脑门冒汗,莫久也没想着拒绝。
他点了点头:“没有,我去吧。”
不是多麻烦的事情,旧器材室就在操场后面的小树林里,不深,只是没什么人会去那——除了教导主任抓到过几次小情侣在后面约会。
为了方便操场上拿器材,多半没搬走。而旁边修筑的男女厕所同是由水泥砌成的几个屋子,里面拆了,屋子还没拆,已经废弃挺久。
莫久还没从小树林的方向转回头,就一头雾水的被常域塞了个手机。
“那你自己看一下,我要上场了!”
手机没有黑屏,常域已经跑的没了影。
莫久茫然的站了两秒,认命低头看手机上的信息。
备注“体育老师胡”的人发的消息。
莫久没往上翻,屏幕上聊天记录不多,能看见的信息没有什么特别,只有对方给常域发的体训通知。
【体育老师胡】下午三点,操场,体能训练。
【再跑速耐我】收到。
大概就是这样,只是常域的网名越来越卑微了。
【体育老师胡】老器材室拿一个铅球,十分钟之内送到铅球比赛处,谢谢。
【再跑速耐我】收到。
杨以歌不在常域旁边当助理,学习委员也不知道去哪了,常域估计是以为自己没项目才应下来,结果下一秒就听见了播报处自己的名字。
莫久甚至能想到这个过程,毕竟他也是听到常域的名字才来检录处的。
他看了看也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不好明目张胆拿着手机在操场上晃,索性把他手机往裤兜里一塞。
其实每句话都没有问题,莫久想了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觉得还是自己太疑神疑鬼,自嘲的摇了摇头,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只是拿个铅球而已,都要不了两分钟。
想到这,他眼皮倏的跳了一下,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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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树林,约会圣地,莫久走到半路就看到一对小情侣偷偷摸摸往那边走。
只不过和另一边有小亭子小池塘的小树林相比,莫久要去的是另一边。
小树林名副其实,大部分古木挂着牌子,崎岖的树干与众不同,莫久好奇的看了眼,是三百年前的大树。
偶尔几只麻雀从枝头跳过,蹦蹦跳跳,很是欢快。
水泥房子不远,莫久已经能看见了,门上挂着锁。
他迟疑了两秒,他没钥匙,应该没锁吧?
他走不急,常域说是十分钟之内,没催,大概是不急用。
莫久抬头打量着周围的老树,脚下突然像踩到什么东西了,忽然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他下意识就低头看了一眼,踩到一颗小石头。
他忽然有股后背发凉的心悸——
没等莫久松口气,一双手突然从身后捂住了他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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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路数,莫久几乎瞬间就反应过来,猛的弓下腰奋力一甩!
这是他看视频学的,很显然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没有用。
莫久顿时慌了神,他反不过身去看他,动作毫无章法,几乎顷刻间被化解。
自救无果后,莫久用尽全力向后踢踹!
而那人动作极快,不知痛似的,丝毫没给他逃生的机会,另一只手便轻而易举从身后把他双手锁扣紧。
莫久瞪大眼睛,此刻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他拼了命扭动手腕,而身后那人强而有力的手臂纹丝不动。
他的反抗如同蜉蝣撼树。
电光石火间,他猛地想起陌生号码和他说过的话——
后天见。
“陌生号码”这几天没有出现,他甚至没有想过,这个“见”,是否是真的见面。
这个姿势勾起了他在游轮上的藏着内心深处的恐惧,本来被安抚的很好的阴暗情绪铺面而来,莫久浑身发抖,疯了一样想挣开身后的人!
莫久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自己出现在这是做什么的,心里无比悔恨自己还是入了套。
就算他想到了也没用,身后的人力气比他大太多,箍着他的手臂像枷锁一般完全挣脱不了。
偏偏这里又偏僻,很多人还在看比赛压根不会来这,莫久心被泼上一盆冷水。
意识到呼救没用,莫久猛的铆足了劲踢后面的人!
三脚猫的功夫,身后人早有防备一般,嗤笑了一声,一把环住他的腰将人悬空抱起。
慌乱间根本想不到回头看那人的长相,也完全猜不到身后人的意图。
只是身后的人身体一如既往的烫,两人贴在一起莫久甚至感受得到对方滚烫的皮肤下的心跳,灼伤般刺激着他。
不能和他走。
莫久知道自己现在不跑,不管身后的人想做什么,都彻底跑不了!
环在他腰上的手指节骨分明,修长好看,但是莫久根本无暇顾及这个,也无法靠这个判断出来人的身份。
失重感让他恐惧,毫无章法的在空中蹬腿。
他余光看到那人将他带走的方向,那间器材室。
所有都像通电般倏的串联起来,莫久脊背发麻,只觉得从骨子里透出寒意。
是了,能轻而易举破解监控的人,对他来说,一个微信号是否更简单?
这种被人盯上的绝望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即使信息不是“陌生号码”发的,结局却并不能改变。
莫久手心冒冷汗,他的反抗对那人来说就是猫捉耗子,根本无伤大雅。
后者单手捂着的他的嘴,并不用力,仿佛料定了他不敢喊叫求救。
那人的虎口被他挣扎时用牙咬的鲜血淋漓,却浑然不知般送到他嘴边让他继续咬。
甚至慢悠悠的躲开他的腿,被踢中了也妨,步伐稳健的像怀里根本没有抱着他这个人一般。
器材室应该上锁了,没等莫久庆幸多出来的几秒逃生时间,那人一脚踢开了器材室破旧的水泥门板!
莫久心脏像坠落的风筝,他努力镇定,嘴唇仍然苍白发抖。
锁早就破坏了。
这间器材室废弃多年,空气中弥漫着呛鼻的灰尘,一丝光线也透不进来,隐隐透着不详的征兆。
“唔……”莫久不知哪来的力气,趁着那人关门的一时疏忽,拼命挣开了他的束缚。
那人像是没反应过来一般,直接松开了牵制他的手。
莫久来不及回头,忽然恢复重心的触地感让他双腿不由发软,但是他不能停留,踉踉跄跄的去抓门把。
水泥门板嘎吱作响,莫久还没拉开,那人的手从容的穿过他的耳畔,一把按住门的边缘!
“砰!”的一声将门重新合拢,最后一丝光线也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