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能有多难？
能比习武艰辛？
沈玉勾唇一笑，望着襁褓里的小娃，脑海里已经幻想出孩子能走路时的画面，等孩子能走能跳，再把自己的绝学传授给儿子，多好啊。
要是子子孙孙再刻苦坚持，咱们家就成了武林世家，说出去都有面。
金落生完孩子后，有时有些恍惚会忘记自己成了孩子的爹，把孩子抛在了脑后。
沈玉很自信，认为比金哥儿靠谱。
他信誓旦旦道：“交给我！”
沈玉还安慰生下孩子却有几分恐惧的金落别怕养孩子，他要是没有精力照顾，沈玉能担起这责任。
沈玉在孩子刚出生那段时间尽职尽责，喂奶还是哄睡，都争在金落前面。
日复一日，两个人像是个陀螺在宅院里来回转，邻居们有时候来串门，会详细说照顾孩子的方法，毕竟两个人都不是女子，这方面总有做不周全的地方。
最终，
沈玉累了扛不住了，装作没说那些大话。
照顾娃确实是个麻烦事，有的人还真不能抗住。
就算武林第一高手，也不能轻松上任。
沈玉给孩子起了个好玩的乳名——小雪球，说这几个字的时候，人的嘴角不禁扬起，像是笑了起来。
三更时分，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划破夜空。沈清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从床上弹起，连外衫都来不及披，赤着脚就奔向摇篮。小雪球抱起来颇有分量，起初金落抱孩子有些吃力，还得让沈玉帮忙抱着哄睡。
这娃还有一个特点，金落说是遗传了自己。
他太能哭了，白昼哭，睡前还哭，这泪水像是泉水哗哗流，没有消停的时候。
着实难倒了沈玉。
“哇——”
孩子又哭了。
耳边炸开的哭声比鸡鸣声管用，共枕的二人瞬间惊坐起来，还没睁开眼就要去抱孩子。
金落抬起沉重的头，脑子告诉自己要醒过来，但身体劝他多睡会。迷迷糊糊中，不小心伸到了沈玉起起伏伏的胸脯处，脸色渐渐变红，明明已经有了孩子，可还是没过新鲜感。
沈玉顺势握住他的手，轻轻推他倒在床上。
“算了，你睡，我抱他。”
简简单单一句话，金落听了心里涌起暖意，眼皮子又阖上，临睡前吐出一句哈。
“好，我身子太软，浑身没劲，等天亮了换你睡。”
金落睡相安稳，浓密的睫毛微微发颤，沈玉看着他吐出均匀的呼吸，转头哄孩子。
“小雪球，你两个爹都这么照看你了，给我们个面子，别哭啦好不好。”
沈玉轻声哄着，将襁褓中的婴儿抱起，轻轻摇晃。
屋内没开灯，唯有透过窗棂的月光洒进来，照在他憔悴的脸上，眼下两团青黑格外明显。
晃悠的办法没起到效果，孩子还是哭得没玩，他怕哭声吵醒小落，双手抱着小雪球，利索的穿上鞋子下了地。
“怕是饿了，去厨房转转。”
边说边抱着孩子走出房门，穿过长廊，走向厨房，“我去热些羊奶。”
自一个月前孩子出生，夫夫俩就没睡过一个整觉，金落原本就清瘦的人儿，如今更是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沈玉还好是侠客出身，不至于累垮。
“这样下去不行，必须得找个办法降住他。”沈玉坐在凳子上，抱着孩子喝奶，看着来回动的小嘴巴，喃喃自语。
次日清晨，沈玉醒来时，金落已经把早餐断在桌子上，专门等着他醒来吃。沈玉轻手轻脚地起床，看着桌上还泛着热气的油条和鸡蛋汤。
“小落，我昨晚想了想，我们不能溺爱小雪球，不然我们都要被他拿捏了，我必须要想个法子管他。”
沈玉的表情太过严肃，金落搞不懂了，“哈哈，看你这表情，像是在发誓，我们只是养孩子，又不是带兵打仗。”
“虽然难度不一样，但是确实棘手。”沈玉认真的分析一通，得出结论。
他坐下前，俯身在金落额头上落下一吻。
大人吃完早饭，轮到孩子吃了。
厨房里，沈玉娴熟的热着羊奶，后背摇篮里的小雪球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个平日里总是躲着自己哭声的大个子。
“来，爹已经给你吹了好几口了，一点都不烫，喝吧。”他小心翼翼地托起孩子的头，娃却不配合，扭着头不肯喝。
“哎？”沈玉被果断拒绝，脾气一下子绷不住，语气有些怒意。“你这小祖宗！”你大爹喂你就喝，我喂你就不喝？这是什么道理？”
正僵持间，金落抱着未成形的孩子衣服，揉着眼睛走进厨房，“都说我来喂他，你去休息吧，你都多久没安安稳稳睡一觉了。”
“我，我想让你多睡会儿。”沈玉局促地站在那里，怀里的娃看到金落，懵懂的眨着好看的眼睛。
金落莞尔，接过小碗，“你这样抱他，他不舒服。”说着调整了姿势，小雪球立刻乖乖喝起奶来。
“这个时候肯喝了，哼。”他有些不服气，明明这么帅这么贴心，怎么能讨不到孩子欢心？
“孩子敏感着呢。”金落笑道，忽然一阵眩晕，踉跄了一下。沈玉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急切的眼神望着小落，“你看你，都累成这样了！从今天起，孩子所有事情归我管，你给我好好休息！”
“不行，你受不住。”
“这事就这么定了。”沈玉难得强硬，“你忘了张郎中的嘱咐？产后体虚，必须坐足月子。这才一两个月还不能受凉需要多修养，你还天天熬夜，身子怎么受得了？”
还想争辩，却被沈玉一把抱起，像是拿稀世珍宝，轻拿轻放。
“今天你就在床上歇着，哪儿也不许去！不是说要算算这段世家的开支，今日你就安生的算吧！”
安顿好金哥而，沈玉回到摇篮边，盯着小豆子若有所思。
“小家伙，咱们得想个法子让你的两个爹轻松轻松。”
接下来的日子，萧远山开始了他的“驯婴大计”。白天，他变着法子逗弄小豆子，不让孩子睡觉。
“来，看这个！”萧远山拿着个布偶在娃面前晃来晃去，“这是我特意挑的外来货，喜不喜欢？”
小雪球被逗得咯咯直笑，困意全无。
他还特意调整了喂奶时间，确保孩子白天吃得饱饱的。
日薄西山。
沈玉就抱着孩子去田里参观。
秋日的田野金灿灿一片，大部分卖给了凌双，小部分还留在地里供自己家里用。
沈玉一边走一边给孩子介绍，让他见见世面。
“这是咱家的麦子，等熟了卖了钱，给你买新衣裳。”
“那是胡萝卜，可以蘸酱吃，小葱也能蘸酱吃……”
“天上飞的是大雁，时而排成人字形，是不是很奇妙？”
他说话温声细语，耐心的给小雪球介绍这个世间。
晚风轻拂，小雪球在他宽阔的胸膛前渐渐合上眼睛。
他却不急着回去，继续在田间漫步，直到月上中天，确保孩子睡得深沉，才打算轻手轻脚地回家。
回家的路上恰好路过自家的胡萝卜地，沈玉看着橘色的胡萝卜，来了兴致。他挖了几根最水灵的。
沈清产后体虚，大夫说要多吃些滋补身子的食物。想到胡萝卜对身体好，沈玉十分满意的往医馆走，顺便买些当归放在餐食中。
晌午，日头正烈。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旁仿佛有日光跃动，沈玉浇完水，提着水桶走回卧房。
二人分工明确，日子过得十分滋润。他在院子里忙乎，金落一如既往的在厨房忙活。
金哥儿将胡萝卜切成小块，容易入味。与从菜市场买来的新鲜牛腩一起炖上，又加入几味药材。
馋人的香气很快弥漫整个院子，连娃都闻到，在摇篮里不安分地扭动起来。
“好香啊。”沈玉推着带滚轮的摇篮，抱着孩子站在厨房门口，“做什么呢？”
“胡萝卜炖牛腩。”金落得意地掀开锅盖，“加了你买来的当归，最是补气血。”
金落说完又不好意思地看他一眼，“谢谢你，实在是太贴心，我都不知道比我幸福的哥儿还有几个。”眼眶微热，平时不拘一格的江湖大侠，何时学会了这些细致的活计？
到了饭点，一家三口围坐在桌前。
金落给沈玉盛了满满一碗，“多吃些，这两头你受累了。”
沈玉冲他挑眉，顺势夹起一块牛腩，牛肉的香味与猪肉完全不同，吃起来还有些满足，肉质酥烂，入口即化。他又夹了一块胡萝卜，胡萝卜吸饱了肉汁，甜中带鲜，竟比肉还要美味。
“怎么样，这次牛肉炖的软烂吗？上次顿的，肉有些硬，这次我多顿了将近一个时辰。”金落眼巴巴地问。
沈玉高兴的点头，夹了一块喂到他嘴边，“来，张嘴。”
金落张嘴接了，皓齿咬住充满汤汁的肉，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你喂的，特别香。”
孩子见两个大人互喂，冷落了自己，不满地挥舞着小手想吸引注意。
要是郝凌在场，肯定会说“两口子别调情了，还有孩子呢！”
“差点忘了小雪球了。”沈玉恍惚一下，用勺子舀了点胡萝卜泥送到孩子嘴边，“来，你也尝尝。”
不是心疼肉，而是孩子太小，怕吃肉噎到。
午后，蝴蝶在花朵旁飞来飞去，装饰了平平无奇的院落。
一家三口享受着午后的惬意，沈玉心中舒服得很。
他忽然觉得，要不是师兄崛绝情的把他丢弃，他哪能享受这般乐趣？
沈玉发呆的模样很明显，目光直愣愣的看着金落，心思却飞到了别处。
“在想什么？”
沈玉扶着侧脸慢慢道，“小落，有你真好。”
金落率真一笑，“我也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