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长风皱了皱眉，手里汇聚起一股灵气，往徐娘头上打去。
徐娘惊呼一声，身上的幻术开始消失，一点点暴露出狐狸耳朵和尾巴。
“看清楚，你娘子是个妖怪。”楼长风将狐妖用力丢在地上，长剑剑尖依旧对着它，只需一下，充满灵力的剑刃便可刺穿她的心脏。
张老二瞪着眼睛看着地上半人半妖的徐娘，黑脸上闪过复杂之色。
下一秒，他却猛地扑向了楼长风。
楼长风皱眉，在张老二要撞上剑刃时撇开了长剑。
刚刚苏醒过来的楼影怒道：“张老二，你不要命了吗？”
张老二却不听，用力推开楼长风，挡在了徐娘面前。
与此同时，张老二家门外响起脚步声，似乎有许多人正朝这儿赶来。
楼影急道：“张老二，你看清楚，你娘子是狐妖，是妖怪，还想要杀人，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张老二家门口涌进来一大帮村民，一个个神情凶狠地盯着楼家二人，手里拿着棍棒菜刀一类的武器。
这回是真把楼影给看懵了。
徐娘是狐妖，甚至妖怪原型都已经暴露了，这些村民却丝毫不觉得恐惧，反而一个个凶神恶煞地盯着两个修行人。
张老二道：“我娘子是狐妖又怎么了，至少她从来没害过我们！”
“是啊。”其他村民附和道，“狐妖徐娘还会帮着我们，不像你们这些修行人，根本就不把我们普通百姓当一回事，说杀就杀。”
楼影气笑了：“那你们现在这样，就不怕我们杀了你们？”
“你们杀吧，”张老二道，“杀了我们你们永远找不到上养天山的办法。不过……你们也不可能上山了。”
他的话音一落，就见被他搂在怀里的徐娘浑身乍起妖光，随即，一只狐妖原型毕露，只见狐妖抬起狐狸头，仰天发出一阵鸣叫。
立刻，有无数脚步密密麻麻从四面八方赶来。
听这声音和架势，似是有成千上万的妖怪正往整个天山村赶来。
楼影也抽出长剑作出防备姿态，但他还是有些疑惑：“一只狐妖，何以召唤动这么多妖怪齐齐出动？”
“可能是上古狐族的后裔，”楼长风沉声道，“上古狐族所在之处，附近妖怪皆被它所魅惑，任其差遣。”
“那怎么办？”楼影一惊。
“跑。”楼长风一剑劈开窗户，带着楼影飞跃出去。
张老二在背后叫道：“你们跑也没有用的，前几个老道士，就是这么死的！”
说话间，一声野兽的怒吼响起，下一秒，数十只妖狼从各个方向奔窜而出。
这些妖狼修为不高，单论几只都不是楼家两公子的对手，问题是，它们数量庞大，且不止是狼群，还有狐群、甚至有几只体型庞大的妖虎也在其中。
加上夜晚光线昏暗，修行人即使眼睛要明亮些，却也不如这些长期在黑暗中行走的野兽更敏锐。
……
“帝君？你怎么大驾光临了。”文昌仙君从一堆公文中抬起头来，就见一身华服的广华帝君正朝文昌居所走来。
“我问你，”帝君一进来就道，“宁自清刚飞升的那天，你是不是见着他了？”
文昌君听到这话，放下毛笔，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帝君也见着了？是不是很像？”
广华帝君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的确很像，但你让他去找凌光君，却是故意的吧？”
文昌君拱手道：“帝君言重了，我只是让宁仙友帮忙转交一些东西给凌光仙君而已。哦对了，他俩见着了吗？”
看着文昌君露出了一点八卦意味的神情，帝君道：“没见着，凌光君闭关了。”
“哦这样啊。”文昌君颇为失望地重新拿起笔。
“你呀你，”帝君道，“他俩若真见面了发生了点什么，你让我新颁布的【天庭禁止男子间恋爱】这条规定怎么办？我可是刚用这条规定把我儿和无尘君贬下凡间没多久呢。”
文昌君讪讪地笑道：“我这不是为凌光君着想嘛，你看他整日苦大仇深的——要不帝君，你考虑一下将这条规定收回？”
帝君道：“天庭的规矩又不是儿戏，岂是说改就改的？”
顿了顿，帝君又道：“这样，你帮我仔细留意这个宁自清，他怎么会和虚华君这么像，而且连名都一样。若他真的和虚华君有什么关系，我便……”
文昌君道：“便怎样？”
“我便收回天庭禁止男子恋爱的成命。”
……
楼长风与楼影在与一群妖兽的对峙中，渐渐寡不敌众，节节败退。
楼长风面前有一只虎兽，这虎兽体型庞大，修为比其它妖兽要更上几层，想不到也会被这上古狐族魅惑，此刻瞪着猩红的双眼朝楼长风扑来。
楼长风刚摆脱了几只扑上来的狼兽，背后就被虎兽狠狠扑了一爪。
锋利的虎爪在在背上划出极深的牲口，楼长风闷哼一声，持剑转身。
一人一虎很快缠斗起来，时不时还会有其它低阶妖兽出现骚扰，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让楼长风的战斗变得有些吃力。
楼影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面前也有一只庞大的虎兽，因为他修为在楼长风之下，这会儿身上受的伤要比长公子多得多。
天山村的村民们站在远处，将狐妖围在中心，冷冷地看着这二人，耐心地等待着二人死亡的到来。
“应该快不行了。”张老二抱着手道，“比上次那些臭道士们坚持得久点。”
突然，楼长风面前的虎兽毫无征兆地应声倒下。
众多村民皆是一愣。
那虎兽原本掐住了楼长风的命脉，张开血盆大口正准备一口咬断他的头颅，却突然身体抽搐，口吐白沫，径直倒了下去。
楼长风执剑而立，幽沉的目光扫过周身。
只见他周身的妖兽，几乎都在片刻间，与那只虎兽一样，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尽数倒下。
一瞬之间，场面发生翻天覆地变化。
张老二脸色一沉，狐妖则重新仰头长啸，似乎要召唤更厉害的妖兽前来。
提着狐妖一声声的叫唤，远处的山脉开始震动。
竟真有什么庞然大物，一点点朝这里走来。
隐隐地，楼长风嗅到一股强烈的妖气，这妖气与方才那些小妖兽完全不同，更加强烈而纯粹，显然是一只修炼了许久的老妖。
狐族本身不擅长打斗，但他们的魅惑术成了他们最大的武器，尤其是上古狐族的血脉，魅惑之术更加出神入化。
显然这一次，狐妖叫来了一只千年老妖。
不，似乎不止一只。
楼影低声道：“长兄，你不觉得这养天山派有问题吗，我们在下面与妖唔缠斗这么久，他们竟是连一个弟子都没有派下来察看。”
虽是深夜，但那个修仙门派没有守夜的弟子？
山脚下闹出这么大动静，山顶上的修仙人士们却毫无反应。
看来养天山内必然出了大问题，难怪父亲让他们兄弟二人过来察看。
“长兄，这千年老妖打不得。”楼影道，“你我都已负伤，灵力接近耗尽，不如先暂时撤离。”
楼影所言极是，楼长风点头，二人迅速向村口外方向撤离。
然而并未撤出多远，村口方向又传来一阵沉重庞大的脚步声，一股妖气蔓延开来。
竟然又是一只千年老妖！
养天山附近灵力丰盛，山脚下竟盘旋着两只千年老妖。
腹背受敌。
逃无可逃，唯一的方法便是——
上山。
然而之前战斗的时候，楼长风就已经尝试过了这个方法。
但无论是轻功还是御剑，他都无法穿破养天山外层一道不可见的结界。
即使用最强的灵力攻击，那层结界也纹丝不动。
如此看来，两人怕是要真的葬身于此地了。
楼长风蹙起眉头，漆黑的目光向山顶望去。
这座高耸的养天山，在月光之中，安静得如同世外之地。
……
宁自清命人备好了茶，在屋中前厅坐下，等待着客人的到来。
刚刚飞升的小仙，并无封位，自然也就没有独立的院落居所，他们都是几个仙人共用一座院落，一人分配一间不大不小的独立住所。
不一会儿，两个腾云驾雾、身上泛着金光的仙君驾到了。
众小仙纷纷探出头来，有些仰慕地膜拜两位天庭赫赫有名的仙君——文昌仙君和玉华仙君。
随即，他们就开始议论纷纷，两位仙君大驾光临，不知是为何而来？
文昌君和玉华君一前一后走进了宁自清的小居所。
两个仙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感叹：真的太像了。
简直和虚华真人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宁自清拱手微笑道：“两位仙君大驾光临，在下有些受宠若惊，寒舍简朴，仙君莫要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玉华君摆手道，“我俩来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想来找你了解了解情况。”
宁自清有些惊讶：“两位仙君，找我一个刚飞升的小仙……要了解什么情况？
文昌君白了玉华君一眼，道：“不是了解情况，就是和你唠唠嗑聊聊天。”
宁自清温和一笑，没有小童子，他亲自替两位仙君斟茶。
文昌君接过热热的茶盏，抿了一口，茶香浓烈：“这是什么茶？”
“这是我家乡的大麦茶，倒也不是什么昂贵的名茶。”宁自清道。
玉华君也喝了一口，麦香浓烈，还挺好喝。
“宁仙友，你飞升之前，在人间可有什么好玩的趣事，同我说说？”文昌君道，“我在这天庭呆了太久，都已记不清人间的滋味了。”
宁自清回忆了一下，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实不相瞒，我在人间一直潜心修行，几乎没有太多参与世俗红尘之事。”
宁自清在还是人类的时候，出生在一个稳定昌盛的修仙世家，一出生便有极好的修行天赋和数不胜数的修炼资源。
而他自己也一直两耳不闻窗外事，苦心修行，几百年一晃而去，他便径直飞升。
连他自己也没有料到，他的修仙飞升之路，顺遂到离谱。
“那宁仙友有没有遇到什么印象深刻的事儿？”玉华君又问。
“嗯倒也没有。”宁自清说，“不过真要说奇怪的事儿，那确实是有一件。不过也不是非常重要。”
两个仙君等着宁自清说下去。
宁自清喝了一口茶，似是想起了什么，温和的笑容里带了点不好意思：“我飞升之前，总是梦见一个人，大概像是挚友一样的存在。飞升之后……反倒梦见得愈发频繁了。但这也仅仅是一个梦而已，并无太大影响。”
有线索！
文昌君和玉华君又同时对视一眼，几乎同时开口道：“那人是谁？”
宁自清摇摇头道：“不认识，也不曾在现实中见过。”
从小仙居所处出来，文昌君和玉华君并排而行，走远了些，他俩便开始嘀嘀咕咕讨论起来。
玉华君率先开口道：“长相和气质确实很像，但身上的气息和灵力波动却和虚华真人完全不同。”
“也许是我们想多了，只是恰恰好有一个长得像虚华真人的人而已。”文昌君道，“虚华君当年拽着前天挺的仙将入了锁灵镜，自那之后，锁灵镜一直被人看守着，从来没有见过他从里面出来。”
“也是，锁灵镜进去的人，不管是神仙还是什么妖魔鬼怪，几乎没有能出来的。”玉华君点点头，却又摇摇头，“但是……这也太巧了？莫非这宁自清……是虚华真人的后代？我是说，比如儿子的儿子的儿子……这种？”
文昌君抬起一掌拍在玉华君的肩膀上：“玉华君，你这话若是让凌光君听了去，你猜他顶着一头绿色的草原，会如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