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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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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光成是个假名,至于那孩子原本叫什么,狄秋想恐怕没有人知道。

不知是怕人寻仇,还是另有考量,苏玉仪带着孩子回越南之后给儿子随苏姓取了名。之后打仗,一家人为避祸又改姓阮。

这些信息系他和狄伟多方查找后拼凑而来,实属不易。因此,见到纸上“陈洛军”三个大字时,狄秋只觉得可笑。

他认定今日这场戏是拙劣栽赃,不仅是攻击龙卷风,更为栽赃韩静节。

虽然狄秋各个场合都表明未来将交给韩静节主事,但众人看到的是她大学毕业后不急接手家中产业,反而与新记混。外人不知她抱着要扫清洪文刚的决心,难免有误解,以为狄秋不惜脏了她的身份去巴结新记。

有不长眼的就此动起心思,还道撬走韩静节就能分食一口狄家的家产,狄秋明里暗里赶走不知多少这样的货色。

越南帮更是如此。韩静节那日与王九闹得不欢而散后,就将前因后果都讲给狄秋听。听到这些年她私下与王九纠缠,狄秋又好笑,又好气。

气的是韩静节偷偷与危险角色来往,笑的是她将王九说得好像毛茸茸的野生动物,任她话说得百转千回,对方甩甩毛只说一句听不懂。

毕竟这几年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表面上过得去,私底下也没搞出什么事。今日之前,狄秋还能揶揄一句,说并非个个都似陈家洛一般任你揉搓,乱喂野狗小心被咬。但历经这明晃晃的上门挑衅后,他连玩笑都不想开。

车内气氛压抑,但车子启动总要有方向,司机遂小心翼翼扭头问去处。大清早闹过这么一出,自然是没有饮茶的闲心。狄秋想了想,说先回家。

韩静节坐在他身边,看着气鼓鼓的。她鲜少这样直白地展示怒火,有些孩子气。狄秋难得见她这样,满腔怒意都先压下,安抚道:“好啦,不好同他们一般见识。阿军我昨日都见过,做事得力,口风又紧,很不错的后生。既然外头都当他是你的人,你就大大方方用他。”

陈洛军在城寨一年多,与信一和十二混得很熟,狄秋相信他人品不会出错。出身不清白也不要紧,毕竟韩静节未来客户中有半数都不清白。张少祖也曾提过,说他身手不错。无论怎么想,狄秋都觉得韩静节挑中一个好帮手。

他的话总有魔力,韩静节安稳了些,轻叹一声,问:“他们怎么会觉得,陈占个仔会有出生证明?”

港城出生登记政策早已有之,五十年代更是逐步完善,档案就存在入境事务处。狄秋早就请人查过,多年来一无所获。

这个问题韩静节小时候就思考过,后来觉得没有证明才正常。毕竟要有人去报才会有记录,而算算时候,陈占儿子出生那阵青天会正和龙城帮交战。她实在很难想象,杀人王会擦干净刀之后,会握笔去签他儿子的出生证。

她习惯藏住秘密保命,所以无论怎么想,都觉得苏玉仪是隐秘产子,或者去到越南后生产更合理。毕竟交战时刻,无视各路仇家去给新生儿递证明,怎么看都离谱。再说如果能靠一纸证明认出仇家,狄秋又怎会苦找这么多年?

假期被这样搅乱,任谁都不会高兴。韩静节到家也未多留,同狄秋打过招呼后,直接跑去工作。

狄秋正在楼上与Tiger通话说越南帮的荒谬行径,见她敲门告别,挥挥手让她路上小心。

电话那头阿虎哑声笑道:“又要出门忙?早点给她开间律所啦。”

“明年。”狄秋走到窗前,看着车子一路驶出院落,“旺角那间铺给她用。”

对面沉默几秒,凭狄秋对老友的了解,这几秒沉默想必是因自己真的回答这玩笑话而无语。

但正事当前,他很快又正经起来:“十二说,越南帮在城寨外绕圈,没敢进去。”

“阿祖手术就在下周,你帮信仔看好场,医院那边我会再加人手。”狄秋捻动腕上念珠,“大老板不提,那个王九有点邪门。小静同他比较熟,等她回来讲。”

答应得痛快,但狄秋知道他心有疑惑。越南帮头马虽然身手不错,但主要胜在下手够狠,如果真是什么厉害角色,也不至于大老板手下做狗。但韩静节对此人异常执着,所以他也多上了些心。

不过韩静节工作繁忙,所以狄秋亦做好要明天才能见到人的准备。没成想人赶在晚饭前到家,心事重重走进书房,关上门就道:“洪律师说,倪生星期日摆寿宴,几位前辈都去,要我也去。”

洪律师是新记这次请去的资深大律师,整个律师团内资历最深。老许的委托对他而言只是散活,他最重要的客户是倪坤,势力在新记与和联胜之上。

这种角色太过危险,比越南帮之流更让人担忧。可律师逃不了社交,大前辈邀请不好不去。想到这些,狄秋口中泛苦,又不想韩静节太焦虑,只能尽量平静说:“去吧,你自己把握好,小心点。”

说完他忍不住咳嗽两声,惊得韩静节赶忙给他递水,问他今日份的药有没有吃。狄秋摆摆手,示意无碍。这几日起风,早年挨的那一枪这种时候又会跳出来彰显存在。家里人花了很久才接受,结果托张少祖的福,最近又关注起心肺健康来。

待气顺之后,狄秋才道:“得空去同信一、十二打个招呼。”

所谓提防王九更多是借口。蓝信一这几日独守城寨过得不容易,长辈们贸然前去太引人注意,若有朋友相伴,应该能好些。

压在心上两件事都得他应允,韩静节心情明朗不少,当晚就趁着夜色去城寨。

她刚好踩着械斗结束到场,冰室因为这场群架提早收工,蓝信一和梁俊义坐在店里饮奶茶。韩静节进屋时,两人一阵手忙脚乱,不为掩藏身上血迹,而是急着按灭烟头。

地板刚刚擦过,亮到能映出人影。七叔不见踪影,陈洛军正在切肉,看来今日来不及卖出去的烧肉和排骨都要便宜他们几个。

“来得刚刚好,吃过饭没啊?”梁俊义先打招呼,张嘴就吐出一口烟,估计是韩静节进门时含在嘴里的。他慌张伸手驱散,等着听那套吸烟有害健康的训话,但韩静节只是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很自然地捡了个凳子坐到对面。

她目光扫过三人,没见到什么伤害,才真正放下心来:“辛苦了。”

许多街坊都选了公房安置,陆续搬出城寨。一时间街道都冷清许多,腾出的空便宜了各路牛鬼蛇神。又赶上龙卷风不在,有人按捺不住现了原型,闹事都敢闹到冰室来。

韩静节也不知自己不在的时候,这样的纷争究竟有多少。她手里资源不少,关键时救场可以,却不好干涉龙城帮的事务。三人都明白彼此心思,一时相顾无言,直至满满一大盘烧腊摆上桌才齐齐抬头。

“我看还有点叉烧,一起切了。”陈洛军沉声道,将叉烧对向韩静节,不出所料被另外梁俊义夸张质问:“喂喂喂,到底谁是你兄弟啊光头仔,刚刚哪个帮你挡刀啊?”

蓝信一戳了戳他:“又没封住你的嘴,筷子在你手,自己夹啦。”

“再说我也不是兄弟。”韩静节勉强笑笑,“今日来开夜校讲座的,给同学们讲下如何应对王九。”

忽然听到熟人姓名,几个男仔面面相觑,蓝信一先发问:“他也去找你了?”

提起早上那件事,韩静节还在生气。但看陈洛军满脸担心,她又不好讲出口,怕她这个好员工多想,便含糊道:“今天早上他和大老板直接到茶楼堵我们。”

当年她被绑的事都还历历在目,梁俊义闻言直接把筷子拍到桌上:“怎么,光天化日搞事啊?”

韩静节摇摇头:“那倒没有,借谈生意的名义来挑拨离间。”

蓝信一更敏锐:“怎么找到你们的?”

去饮茶算是一时兴起,能被堵到未免太凑巧,所以狄秋和韩静节一早也考虑了这件事。狄秋身边都是做了多年的熟人,应当不会有差错,所以更有可能是韩静节那边。

她资历尚浅,秘书、会计之类的当然没有,但有借前辈事务所的一名书记员。两人年纪相仿,书记员入行几年有余,平时帮忙协调工作和行程,做事很利索,与韩静节相处得不错。所以她昨日确认下午安排时,确实多嘴说过一句自己上午要去饮茶。

“我的好书记员……我都不知她几时给王九买通的,说是偶尔会打听我行踪。”见信一皱眉,她故作轻松道:“下午摆平了,无需担心。”

这下换成陈洛军脸色陡变,她不得不又补充一句:“合理合法的那种摆平。都是拿钱做事的,也不能要求忠心,她临走前还说以为王九在追我呢……只能怪我自己太松懈,这种时候防不住身边的人,真是作死。”

说到王九,韩静节终于绕回正题,将随身带的布袋放到烧肉旁边。另外三人都凑过来看,梁俊义伸手进去,拿出一个小巧机器来。他显然已经认出这东西,正看反看像要鉴定一番:“美国货?”

“识货啊,十二哥。”韩静节对他比了个拇指以示肯定:“警用的,我找人改装过,包里还有□□。”

蓝信一向后仰倒,靠在椅背上:“这么大手笔?你想对谁用?”

并非他轻视韩静节,只是帮派械斗讲求规矩,用这种就算打赢都要招人笑。打架立不住威,就还要再打。

但这次韩静节异常严肃:“王九有硬气功,起码四肢是刀枪不入。你们两个用刀,与他对上不占好处。我不知这个硬气功的原理是什么,但电流直接影响神经,应该能克他。”

“听过用狗血、癸水破功的,你拿电……还挺科学的。”梁俊义按了两下开关,看得出他对手感还挺满意,对韩静节道了声Thank you就把新玩具装进口袋。

陈洛军一直认真旁听,这时才找到机会发言。他看向韩静节,不解问道:“王九真这么强?感觉你好似很在意他。”

这句话大概是所有人的心声,连韩静节自己都承认。她大概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点贯彻到极致,总在防备可能发生的灾患,有时到了偏执的地步。

对待王九也是一样,她是众人当中唯一一个不曾与他交手过的人,偏偏就笃信他有过人实力。也许是因为她两次被关在笼里,面对这家伙毫无反抗之力。也可能是因为在两人相处时,王九不加掩饰地展现过野心。

事已至此,韩静节也无意改变自己,只是耸耸肩对陈洛军说:“毕竟认识这么久,在他身上反反复复吃亏。”

陈洛军闻言皱眉,像是还有话想问,正在思考措辞。韩静节深怕他再追问,赶紧阻断他讲话,屈起手指敲桌子,作痛心状道:“再说你们几个同他打过架,知道他功夫可能制到你们,还不提防的吗?真是天真啊,大佬们……”

她这几年训话技能日益纯熟,讲难听话时十分善于戳人痛点,与平日的友善对比太明显。果然三人都怕她出招,乖乖坐正,表示饿得不行要立刻闭嘴吃饭。

七记冰室的烧腊凉掉也依旧好味,配杯奶茶足以告慰这漫长的一日。吃饱喝足,韩静节又念了几句要几人小心,才被蓝信一半拉半拽地送出门去。

走出冰室几步,两人相视一笑,像是都松懈下来。韩静节是骑车来的,但她自觉没有阿哥那样的技术,还是老老实实推着车走去大路。

沿路有些商户已经关门歇业,往□□仄的巷道突然宽敞不少,容得下两人并排通行。韩静节先开口:“搞事的都处理好了?”

“是个小粉档来的。早就看他们不爽,正好趁龙哥不在家清理下。”蓝信一轻松道,手又伸进口袋摸索。不知是感受到韩静节投来的目光,还是他回想起自己早先立下的戒烟誓言,他最后摸出两根棒棒糖来,递了根可乐味的给韩静节。

“所以早上那帮衰人说什么了?”他问。

“捏造了出生证明,说阿军是陈占的儿子。”韩静节环视过四周,见没有异样才继续道:“大老板不知我们已经查到他的下落。在越南改了好几道名,现在叫阮光成。蛇头那边有记录,但记不清他长什么样。”

许多年来,陈占的后代就像传说中的人物,只存在于狄秋的描述里。蓝信一突然听到这人的消息,此时亦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聪明如他,即刻便猜到狄秋暂时瞒下这件事,也是因为顾及张少祖。他定了定心神,望向韩静节:“有名字,总能查到。”

“当然。等这边稳定,就算把香港倒过来,我们也会找到他,不论死活。”韩静节淡定道,在迈上车告别之前,最后嘱咐道:“不好同阿军讲。阿爸知道越南帮是在搞事,但阿军知道肯定又会担心。”

二人都能想象陈洛军听说此事后手足无措为自己辩白的样子,默契地笑过后,蓝信一点点头同她道别:“放心放心,你路上小心,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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