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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2章 盈虚有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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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闷的黄昏,蝉鸣声嘶声竭力,与此相比,坐落在树林中的小客栈,则安静到近乎诡异。

汉子听完薄薰的话,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她说的话,身边的小弟便都开始哄笑起来。

“哈哈哈哈,哪来的野丫头,口气倒是不小,哈哈哈哈……”

看着身前环手而立,神情挑衅的薄薰,汉子没有立刻发难,而是自上而下认真观察了一遍。

薄薰外形看上去就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女,五官生得稚嫩,身上衣物看着也很普通,当然这个普通只是以凡人的视角来看。

确认薄薰身上没带刀剑,也没有代表身份的金玉配饰,汉子暗自松了口气,只当她是刁蛮不谙世事的商户女。

想罢,汉子重新摆开笑脸,像打量物品一样打量薄薰:“不错不错,胆识倒是过人,就是不知道待会,你的嘴还能不能像现在这么硬。”

此话一出,周围小弟也配合着哄堂大笑,那张狂的笑声,放在一众沉默无动于衷的食客当中,显得格外刺耳。

待小弟们的笑声逐渐安静,薄薰却捧嘴大笑起来,她的笑声宛若清脆银铃,将周围沉闷又窒息的氛围打破。

汉子不知薄薰在笑什么,但和她继续周旋下去肯定不利,于是大手一挥,让小弟去打劫内堂的人,他则举起长刀,勾向薄薰的衣襟。

“小妞,劝你最好识时务一些,省得吃些不该吃的苦头。”

就在汉子的刀快碰到薄薰衣襟时,忽然,他的手以一种极为可怖的姿态扭曲旋转,“哐叽”一声响,长刀从汉子手中脱出,刀锋好巧不巧正中他的脚背,锋利的刀刃下,血水瞬如泉涌。

比起脚上的伤,手臂上筋断骨裂的钻心剧痛,让汉子几乎都没力气喊出声,他痛得直抽气,整个人如虾一般蜷缩倒地。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周围人一脸疑惑,便是与池鸢同桌的那几个江湖客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大哥,大哥你怎么了!?”

一声惊呼下,内堂里的小弟全都一窝蜂的涌出,大汉痛得在地上直打滚,被小弟扶起后,也没力气说话,那只被扭成麻花的手也似脱臼一般无力垂在一侧。

“啊——大哥,你的手!”小弟们看见汉子的手,既吃惊又愤怒:“大哥,是谁,是谁伤了你!?”

汉子痛得面目狰狞,他也不知道是谁出的手,但眼下最大的可能,就是与池鸢同桌的那几个江湖人。

见大哥说不出话,众小弟交头接耳分析一通,也认为是那几个江湖人出的手。

“走,上!”暗号一出,一拨人直接冲向了那四名江湖客。

四名江湖客虽没弄清情况,但见一群莽汉提刀冲来,当即拔出家伙与他们对拼。

看着一群莽汉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和江湖客打架,薄薰乐得咯咯直笑,伸手指向地上起不来的汉子道:“真是一群蠢笨如驴的猪,被人打了都不知道是谁打的,哈哈哈哈!”

围在汉子身边的小弟一脸狐疑地打量薄薰,瞧了几眼,闷声嘀咕:“大哥,该不会是那小姑娘出的手吧?”

此言一出,几个小弟纷纷摇头直呼不可能,且不说薄薰那副年幼的模样,就算真的是她,以大哥手臂这扭曲的程度,便是几头牛一起拖拽都不能将手扭成这样。

咦,不对……几头牛都扭曲不了的程度,那几个江湖人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即便真有,那他们十几号人绝对不是江湖客的对手,但见几个江湖客还没破出重围,所以这个可能也被打消。

可若都不是,那大哥的手究竟是谁弄的呢?

几个小弟围在一起,将事情越想越复杂,越想越绕,对于幕后真凶的薄薰一点都没起疑。

薄薰等了一会,初时还见几个小弟对自己起疑,之后,就连看都不往这边看,把注意力全都投放在另一边打得热火朝天的人堆里。

薄薰眉头一挑,刚要开口,池鸢突然发话:“好了,不必惹那些麻烦,坐下吃饭。”

“啊…哦,好的主人!”薄薰变脸极快,刚还一副嫌恶神色,坐下后就立马换成灿烂的笑脸。

“主人,您说他们蠢不蠢?明明是我动的手,偏去怀疑别人。”

池鸢微微摇头,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按常理推断,他们的确不会怀疑到你身上。”

“嗯,说的对,看来……我这模样还挺人畜无害的嘛,以后骗人就更方便了!”

稍许,那一堆人马就分出了高下,四个江湖人有三个挂了彩,对面十几个小弟也没讨到好,其中有几个伤势较重,再不治伤怕是要失血而死。

如此情势下,这群莽汉只能暂时撤离,临走前还不忘放狠话,说要找江湖客报复回来。

等莽汉团伙灰溜溜的退走,四个江湖客也不敢多待,互相搀扶着向官道那边逃命。

一场闹剧就此落幕,劫后余生的食客也纷纷逃离客栈,唯恐那群莽汉会去而复返。

看着身边陆续离开的人,池鸢改了主意,决定晚上住客栈。

薄薰也猜到池鸢会这样选择,毕竟她也喜欢凑热闹:“好呀主人,住客栈比较方便,而且我身上的钱也够。”

但经此一闹,客栈里留宿的人几乎走了大半,至于那群莽汉,折损那么多人,今日必定不会来找麻烦,如此,还有何热闹可看?

想罢,薄薰歪了歪头,左右一瞅,便见对桌的老者和黑布少年在往内堂走。

“主人快看,他们也今晚也留宿呢!”

池鸢神情一顿,心道:差点把他们给忘了。遂与薄薰暗中传音:“刚才那贼寇搜查之时,突然转移目标选择我们这边,你可有察觉到异状?”

薄薰听言思忖:“唔…此事我也觉得奇怪呢,但周围确实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池鸢微微蹙眉,总感觉刚才的事有古怪,但又想不出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夜深人静,客栈内只余几间客房还燃着昏黄的灯,池鸢静坐在窗前,明亮的月光斜斜洒入,将黑暗的内室照出一片昏沉的冷光。

窗外有风声路过,还有树叶摩擦的簌簌声响,安静之中又显出几分不同寻常。

忽地,一个黑影从窗外钻入,待身影落定,月光下,那黑影逐渐化出实体,正是外出归来的薄薰。

“主人,我查过了,客栈一共有六个人留宿,除了我们,还有见过的老者和少年人,剩下两个是赶路的书生。”

“那两个书生已经睡了,老者和少年人也刚刚入睡。除此之外,客栈内的两个伙计,一个在厨房干活,一个在内堂收拾,最有意思的是那个店掌柜,许是因为白日打劫的事,现在正躲在后院埋银子呢!”

池鸢微微颔首,看向窗外的明月:“那少年可是与老者睡一张床?”

薄薰眨巴了一下眼睛,摇摇头:“没有,他们是住一间屋子,但各自睡两张床。哦!说起来也是奇怪,那少年睡觉都不脱衣服,身上的黑布从头到脚蒙得严实,本来我想凑过去看看,但他身上有股奇怪的臭味,我嫌恶心,就没去瞧。”

“臭味?”

“嗯…可能也不算是臭,就是对于我来说味道太浓了,所以就闻着臭。”

池鸢眸光闪动两下,直觉告诉她那少年人在隐藏身份,或许,那贼寇的异样与他脱不开关系。

“咦…今夜怎么这么安静,连虫子都不叫了?”薄薰趴在窗台上,探出头往外巡看。

说到此,池鸢也察觉到这异常,夏夜,正是虫群活动频繁之时,但客栈周围的树林却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突然,趴在窗台上的薄薰快速缩了回来,背对月光的眼睛,流泻出莹色的光晕。

“主人,有意思的东西来了!”说完,薄薰抬手一挥,在自己和池鸢周围捏了个小结界。

结界刚出,门窗外就传来微小的窸窣声,像风拂过门缝的声音,寻常得让人根本不会在意。

与此同时,一阵怪风吹来大片乌云,将天上的星光月色遮掩,就如同有一只大手将客栈牢牢罩住。

内室没了月光,彻底陷入黑暗,但薄薰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暗夜之下,那双幽绿的眼瞳宛若两盏灯一样明亮。

“咯嗒”一声,像是门缝的木屑被什么东西挤掉的声音。

接着,又响起什么东西在地板快速爬动的声音,那动静很轻很密集,像是很多虫子在地上爬。

随着声音靠近,窸窣声越来越大,可下一刻,那阵密集的声响又戛然而止。

池鸢嘴唇轻碰,一句术语过后,眸色中就亮起一簇红色的光。

虽然已经猜到是什么,但当亲眼见到时,池鸢还是吃了一惊。

客房内,从地板到墙壁,从桌椅到床榻,密密麻麻全都被各种毒虫挤满,除了她们待的结界内,其他地方几乎没法落脚。

结界能隔绝气息,但不能隔绝视线,看到结界里的人,虫群们前赴后继,撞到结界便立马被弹走,可即便如此,那些毒虫依旧不断冲袭,企图在结界上撞出个洞来。

“我道怎么这般安静,原是在这等着我我们。”

薄薰蹲到地上,隔着结界逗弄外面的毒虫,“主人,您说是谁这么有趣,大半夜还派这么多小家伙和我们打招呼?”

池鸢莞尔一笑:“是啊,我也想知道是谁如此雅兴。”

“能操控这么多毒虫,那背后之人的本事肯定不一般,之前长芜山上的异状,该不会也是这个人搞的鬼吧?”

池鸢想起空黎之前的推断:“嗯,但南疆人,我只和孟婆结过仇,不可能刚出长芜地界,她便追来,若追来,也必然有迹可循。”

“不是孟婆,那又是谁?”薄薰苦恼地托起脑袋,“空黎与南疆人熟识,笃定长芜山的虫群是南疆人搞的鬼,那这个人……”

“南疆圣女。”

“是段雨!”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薄薰站起身,神情有些兴奋:“主人,肯定是段雨!当真是不客气,大半夜还遣来这么多兵马来问路。”

池鸢微微蹙眉,若今夜的幕后黑手是段雨,那之前的长芜异象必然和她脱不开干系,可她们才见过一面,并没结仇之嫌,段雨为何要来害她呢?

“今日那些食客当中,你可见段雨?”

薄薰歪歪头,认真回忆:“没呢,段雨身上的气味很独特,不用靠近我都能感知到。”

“气味独特?”池鸢脑中灵光一现,“如何独特法?”

薄薰挠了挠下巴:“这个……不太好形容,嗯…就是南疆那地方的人,身上多多少少沾点味道,等主人去过南疆就知道了。”

“你刚才说,那少年人身上有股很臭的味道,你说,会不会是她故意弄出来,以此掩人耳目?”

薄薰眸光一亮,惊道:“啊,对对对!还是主人聪明,肯定是这样,好呀,好你个段雨,真是好手段,差点就被你骗过去了呢!”

“主人,您先在结界里待着,我去将段雨抓来给您赔罪!”薄薰说完,直接遁化成光,从窗口飞窜出去。

池鸢安坐在椅子上,窗外狂风肆虐,天幕乌云翻滚,她看了看天色默默掐指推算,能催动风云异象,又能驭虫,看来这位南疆圣女的本事不容小觑。

“咔嚓咔嚓”一道道清脆的啃食声传入池鸢耳朵。

不知何时,那些毒虫竟都爬上了结界,它们张嘴疯狂撕咬结界,即便咬不动,也绝不松嘴。

结界很快被毒虫爬满,从外看去如同给结界包了一层甲壳,但从里面看,就是一片密密麻麻,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

但这种场面,于池鸢而言不痛不痒,当初在地下洞穴被蛇群包围时,她都能面不改色,更何况隔着一层结界咬不到她的毒虫。

虽然不怕,但看着还是有些恶心。

池鸢抬起指尖,一道晶莹的霜花在她指尖悬浮盛放。

霜花花瓣一层层打开,凛冽的寒霜之气丝丝缕缕的穿出结界,霎时,结界之外如同下了一场冰雹,叮叮咚咚不绝于耳。

转眼,那片覆盖在结界上的虫群就被冻成了一块块冰球,坠地之后,又摔落成更细小的冰晶粉末。

屋内其他毒虫一样无法幸免,寒霜之气所到之处,冰花绽开,霜雪弥漫,除了毒虫,房间内的一应物什也全都冻成了冰雕,一眼望去,仿佛置身极北寒地。

看到这一幕,池鸢微微收指,太久没动用功法,竟不想小小的一缕力量能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这并非是池鸢用力过猛,而是不久前在金陵时,她的溯月功便有进阶,之后武功恢复,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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