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途脚下慢了一步。
与此同时,有破空之声,自身后袭来。
心口一凉,卫绮怀低头,见当胸一箭,洇红她的衣裳。
视野霎时扭曲。
当她再度清明之时,问剑山的所有造物都已烟消云散,周遭已化作一片混沌。
“师姐瞧什么呢,瞧得那么出神?”
易途的声音自她背后响起,带了几分笑意。
又是这一幕。
易途似乎还沉浸在记忆里,那么她自己呢?
卫绮怀垂目,确定看见的是自己的身体没错。
幻术的灵光在她指尖闪烁,变幻着色彩。
现在她可以控制这个幻境了?
好,没有剧本,没有演员,这是一个空白的舞台,接下来一切都要靠她自己了。
不假思索,卫绮怀为自己重新塑了一个皮囊,缓缓转身。
她没在易途的脸上看见别的什么表情。
对方神色自如地去挽她的手臂:
“师姐,几竿破竹子有什么好看的,你不如看看我。”
“且听我说,我昨日刚与一位劲敌切磋,还输给她了——啊呀,师姐,莫要为我伤神,我也没受什么伤。”
她自顾自地举起手来,像是要为她的师姐拭泪。
然而卫绮怀并未流泪。
她确实已经在用心扮演这个角色,但是显而易见,易途心目中的师姐,并不局限于她眼前的这个皮囊。
换而言之,她正在用记忆“合理化”这个幻象。
卫绮怀不知道自己在一夕之内究竟掌握了何等强大的技能,但是这样自困其中的易途,用不着她多费口舌。
易途拉着她,一路兴致勃勃地讲,沿途风光变了又变,最终还是定格在问剑山这熟悉的山路上。
“你问那人是谁?”
“她呀,谢荻雪,不算难对付,师姐听过她的名字么?”
……这是记忆错乱了吗。
难为易途被困在幻境,还能将对手记得这么清楚。
卫绮怀暗暗咋舌。
“不过,比起她,我还见到了一个更有趣的人。”
“那人的剑路颇为熟悉,像是与我们问剑山同出一脉。”
易途漫不经心地讲着。
卫绮怀知道她口中的这个角色该是自己了,一时间有些好奇自己给易途留下的印象。
可是,待她转头想要追究下文时,却发现易途笑盈盈地看着她。
卫绮怀悚然一惊。
低头,易途的手指已经紧紧扣住了她的手臂,铁箍一般,叫她动弹不得。
“你为何不说话了,师姐?”
“我可真是,许久没有见到你了,师姐。”易途手中召出那把举世无双的金镰,眸中杀意凛冽,嘴角却仍在微笑,“是不是,江泊月?”
好消息是,她仍被幻术蒙在鼓里。
坏消息是,她是真的想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