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打了个哈欠，他精神在经历较为丰富的夜间生活导致有些疲惫。而他一大早就跑到警局试图拿到自己的第一手报道，只是警员们闭口不谈，甚至有人以一种厌恶又警惕的眼神看向他。好似克拉克是什么坏狗仔，会因为被拒绝采访而把报道一通乱写的那种。

“……我是大都会来的，”他小声地对面前气势汹汹的警察说着，“有消息让我知道这儿发生了什么——”

“我不在乎你到底为这个案子做了什么！安插了多少棋！贿赂了多少警官！”

克拉克嘟囔着我没贿赂警官，“——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别想探望到人蝠案件的始作俑者，这是机密，否则小子你可以试试跟恶棍们一同被关起来的滋味。”

说完就把克拉克扯到外面把门关上了。

吃了闭门羹的记者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偷偷透视看里面情况怎么样。

外面是吵闹的警察，有几个房间，中间有很多笼子，看上去是专门拿来暂时关押囚犯的。靠侧面有朗斯通靠在墙边，看上去依旧没有回过神来，他还念着死者的名字。

克拉克顿了顿，心情复杂地离开了那地方。他有些不安，当然，那是正常的。

他缓慢地走着，放空大脑，丢掉一切烦恼，就只是在散步。他去试着触碰哥谭在阳光下的景色。

因为靠海，所以周遭能嗅到湿润的咸味。这地方散发着某种诱人的魅力——他在经历昨天那些事情后，对这句话还是不想做别的表态，但现在克拉克能感觉到哥谭她特有的梦幻之处。

让人无法组织完整的语言去描述此刻所见到的完美……这种感觉还是头一次，却不赖。

他想要放松，于是任由五感被放开来。经过许多次的锻炼他再也不会因为开放超级听力而感到头疼，也不会因为看穿地心而两眼一黑。这个世界在接纳他，而克拉克决定也报以信任。

人类无法替这个世界做决定，他们脆弱，胆小，同样又很伟大。那些话语只是因为面对超出想象的“东西”而竖起的自我保护机制而已，他能够理解。当然，几个人也代表不了全体人类，善良的人很多，克拉克也不至于被骂了几句而难过得飘在云上掉眼泪。

他只是有时候会太累了而已。

“嗯……得为晚上的宴会做准备。”

他琢磨着，顺着来的路往回走。

并且得思考遇到了谁的话，自己有能够用得上的采访问题。

*

现在时间约莫七八点，韦恩家那大家都好奇的少爷还赖在床上——因为他几个小时前在阿福管家的死亡眼神中决定服从医嘱，吃了安眠药助自己入睡，在满是噩梦的睡眠中到达了天亮并且在迷糊中怒骂那药是不是假药。

回归话题，总之睡了这么多个小时对布鲁斯来讲已经足够了。

虽然时间对夜晚的宴会来讲还早，但是他需要准备很多东西，毕竟身为宴会主人若是不盛装出席是不礼貌的事——

对外人设是社恐的布鲁斯全身上下的所有细胞都在拒绝这个回归宴，但阿尔弗雷德掏出了卢修斯抗议的平板，对，那块平板专门记录韦恩集团里一切对布鲁斯的吐槽。

比如老板你什么时候亲自来视察or老板你决定要上班了吗、虽然工作你能扛回家做而且也没有缺点给人挑可是起码也要稳定军心啊（不是）

再加上阿福总是想要让他直面自己的内心……所以他盯着阿尔弗雷德的眼睛长达几分钟，又是叹了不少气后才决定参加。

也许这种大型宴会只有这一次，不过谁又能说得准呢？

迪克身为被监护的小孩，在得知自己监护人还在床上躺着而且对化妆团队的安排已经快迟到后有些兴奋地搓手手，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夺过阿福喊人起床的权利，扛起了摇醒布鲁斯韦恩的大旗。

因为年龄还小，再加上今天需要读书，于是迪克还是躲过了繁杂的宴会活动。热爱自由的小鸟可不喜欢被一群大人摆弄着脸和衣服几个小时。

小孩蹑手蹑脚地站在床尾，阿福则站在门口看着。迪克大声地倒数三秒，在布鲁斯发出奇怪的单音节却连动都没动时，他刷了个高难度的后空翻一个猛扑让自己的整个身体压在了鼓起来的被子上。

“哦……迪克，你有好大的劲。”

布鲁斯捂住自己的肚子，装模作样地叫了几句，不过这位韦恩少爷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等等，你不用去上课吗？”

“当然要，你醒了后我就走啦！”

迪克调整姿势坐在被子上，拍拍布鲁斯胡乱翘着的呆毛，“布鲁斯快起床，阿福要生气了，你不会是忘记了今天有化妆团队要过来吧，或者你坐车过去。hmm……你要做迟到的坏孩子吗？作为好榜样你也要和我一样早起早睡。”

“……我会的，早睡早起。那么祝你今天上学愉快。”

布鲁斯把迪克抱到了一边并且坐了起来，被子因为他的动作而堆在了床上。他的身体依旧是被绷带绑着，等会得换药。他的许多地方还贴着薄薄的药膏。

一觉睡醒总会感觉像是有人把一辆车砸他身上了，酸痛得很，但是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所以倒也没关系。

他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迪克很贴心地跳到了地上，哒哒哒地走出门口，“阿福，那我先在楼下等你。”

“好的，理查德小少爷，请慢点走，小心摔倒。”

阿尔弗雷德点点头。

“放心，我是谁，不会摔的！”

小孩的声音逐渐远去，卧室内只剩下了阿福和布鲁斯。

“你得去接迪克上学，阿福。”

布鲁斯脚也踩到了地上，下方是毛绒的地毯，他穿的拖鞋是迪克挑的，同样也很毛绒的动物鞋。

“当然，少爷，在您起床之后。”

阿福故意看向手表。

“您还有二十分钟，化妆团队将会在会客厅内等待您过去接受宴会衣物的挑选，我把理查德少爷送到学校后就会回程，希望在我回来后能够刚好送走上门的化妆团队们。而不是依旧看您耍赖做出些让人倍感震惊的举动。”

“……好的阿福，我不会捣乱的。”

一想到要应付那么多人，布鲁斯就感到头疼，“说真的，我不想社交，拜托了，谁来救救我，怎么我一定非得去和人假笑。”

“少爷，只有你能救你自己。从换上得体的衣服开始。”

阿福打开衣柜。身为合格的管家向来是会把主人后一天需要穿的衣服提前准备好放在里面。时候他点点头，“少爷，我先走了，我不希望理查德少爷会在他的课程上迟到。”

“好的，阿福再见。”

布鲁斯笑了起来。

……唉，总是这样。阿尔弗雷德内心叹息。布鲁斯少爷总是这样，以这么种表情和动作让自己无法再硬下心肠，这一切都只是布鲁斯少爷的计谋而已。

擅长以这种知道自己错了我下次努力改的表情来对付他的家里人。

“少爷，早餐也请一定记得吃。”

走到了门口后的阿福微微弯腰。

“希望我回来时您能做到我说的话。”

布鲁斯听完这话眼神开始乱飘，虽然嘴下依旧答应下来。

“当然，当然，阿福，我会做到的。”

*

克拉克也没空闲，在决定完采访问题之后他开始在大都会和哥谭来回救人。谁让自己的耳朵实在是太灵了，而这几个月的时间让一部分的大都会人信赖他……说真的，这种感觉还不赖。

他沉浸在把自己的感知全部摊开摆在所有人面前的时候。

有人呼唤着他时，不到半秒超人就会出现并且解决掉危机，虽然他无法做到同一时间出事故的时候分身……但是克拉克已经做到他能够做到的最好了。

之前超能力刚出现那几个星期，他有做到一听到求救就会以需要上厕所的名义去帮忙，但是直到被佩里叫去办公室询问过后克拉克才意识到，自己对超人倾注的时间竟然快超过身为克拉克了。

他一个人的能力无法再做得更多，比如两个相反的方向有不同的人遇到十分紧急的危险，并且全都在求救，可他做不到。所以其中一个人受到了伤害，虽然对方并不责怪超人来的晚——可是那种做不到的自我责备让克拉克在回过神来后有些惊讶。

这是不太美妙的开始，所以他只能及时止损，努力平衡两个工作的时间安排。

超人甚至预防了会发生灾难的某些事，比如关掉某一家快烧干的炉子，还有儿童乐园地面上的钉子。

解决完一切而且时间也不算太晚，他乐得清闲，于是开始摸摸猫，逗逗狗。

他没有猫，也没有狗，并非是不想养，而是当小动物们碰到他后就会尖叫几声逃跑，就算被超人救下的小动物也没差别。

如果有受伤的被他捧在手中，都会在他怀里挣扎着想跳出去。只有少数胆子大的会在叫完嘶吼着威胁克拉克，一边吃着克拉克买的猫条一边低声嘶喊，勉强能呆在超人的旁边不跑，但是更多的话、比如克拉克想摸，那还是会被疯狂拒绝。

“哎呀，好可爱。”

他拿着猫包把卡在缝里的奶牛猫从墙角挖出来，又利用热视线把那块墙给焊了回去。

周围有几位是来救援小猫的团队，在充满感激的话语中克拉克微笑着把猫包还给他们，他现在很高兴，“请好好对待它，它是位好女孩。”

是嘛，毕竟看到克拉克都没有失去理智一口啃到他手上，反而瞪圆了眼呢。不过克拉克猜想是被救出来导致脑子还没转好，再多看几秒估计就要见血——指猫咪的牙齿崩裂。

好在这位超人皮糙肉厚，别人打他的时候他反而还要放软皮肤并且亲切关怀对方拳头有没有骨折的怪人。他不太在意别的事情。

“超、超人！”

有位女孩超大声地喊了克拉克的代号，“谢谢你！！”

“不客气，女孩，这是我应该做的。”

心情很好的克拉克微笑着，他想通了，说话能代表自己真正的情绪，所以能让别人也感受到自己的快乐是件很好的事情，所以克拉克决定以后遇到什么能回答的问题回应一下也没关系。

接下来，他即将去救另外一只小狗。

他全都听到啦，不远处那只小狗的主人正在骂骂咧咧地拍它脑袋，怒骂你为什么要把头钻到栏杆里去，你不知道自己力气多大吗我都拖不住你，这么倔你是狗还是牛，这下好了吧，头卡住了吧，活该。

很温馨的日常，克拉克喜欢这样。实在是可爱到让他心都化了。

“啊、天哪，你开口了……我，我能问个问题吗？超人！”

那女孩脸蛋发红，她像是不太敢说话，同时也震惊哑巴英雄竟然会主动回答问题，她本来都抱着不会被回答的准备了，她有些害羞但依旧鼓起勇气。

“当然，是发生什么了吗？”

他歪了下脑袋，轻轻地单膝跪地，以一种平视的样子询问她。

“我们一直喊你超人，超人，”她问，“我们能知道你的名字吗？你从来都没有说过你的名字。”

噢。

克拉克停顿。

哦……名字。

他不合时宜地走神一瞬，想到了系统当时说出的那句古怪的话【你是超人，你是卡尔艾尔，你想做什么不被允许呢？】*

卡尔艾尔。

他不认为自己是卡尔艾尔……好吧，因为失忆中嘛，虽然对于这个名字很熟悉，以至于在系统说出口之后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然而在某次后知后觉的回神，原来他叫卡尔艾尔？

不过系统睡了又睡，醒了也马上睡，让克拉克没法询问…他很多事情都没法询问系统，但最终只能靠自己猜，或者在吸收完负面的偏离后夜晚做噩梦会有过去的片段一闪而过。

他虽然叫卡尔艾尔，但…系统说那句话时让他觉得不太舒服。克拉克肯特身为卡尔艾尔的前半辈子完全空白，后半辈子也不清楚该往哪里走。

克拉克有些苦恼地拍拍自己后脑勺，哎呀…名字，他能够让别人得知的名字应该没有吧，所以只能被称为卡尔了吗？如果说自己没有名字的话一定会被知道是在撒谎。

早知道还是得当哑巴。

“……你可以喊我卡尔艾尔。”

克拉克微笑着，挥了挥手。

“我叫卡尔艾尔，只是我不太习惯别人这么称呼我……当然，不管是哑巴超人或者别的什么称呼，我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