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很多袋子的克拉克挠挠头，用不确定的语气开口说着“你说让我们去哥谭出差？”

“是的。”

宴会需要穿的衣服刚被排除掉好几件的路易斯左手拎着一件抹胸浅蓝色嵌着宝石的礼服，右手提着暗红色的鱼尾服对着镜子左右看，头也不回地开口。

“佩里拿到了哥谭王子的邀请函，一位被邀请主可以拥有带两名朋友的权利，不过我猜一般有钱人带的是保镖，”她严肃起来，看向了克拉克，这让他的表情也认真起来，但是路易斯问，“我觉得我穿哪件比较好看？”

克拉克沉思三秒，小心翼翼地回答，“我猜蓝色的？”

“好，那么请帮我把红色的包起来。”路易斯试穿完后思考了几分钟决定了自己要哪套，衣服被导购带去整理的时候他们可算有空闲的时间了。

她回头看着克拉克的表情笑了一下，这位大记者拍拍实习生的肩膀，“小镇男孩，看看你宽大不合身的西装和条纹衬衫格子外套吧，我相信你的品味能让我排除掉合适的选项，这也是交出了信赖，往好处想算是对你的肯定。”

他低声哦了一句，显然并没有觉得这是夸奖。路易斯踩着平底气势汹汹地走到因为逛街虚脱吉米面前，将他一整个人提了起来，“男孩们，支棱起来，我们要去的可是那些老贵族之一的韦恩家！他露面第一次宴会，有很多能让我们挖掘的新闻聚集地。”

“这么多年可是他的第一次召开发布会，我们必需要做出点成绩来。起码要对得起入宴会的门槛。”她上下瞄了瞄自己朋友们的衣品，夸张地摇头。

“那么，接下来要去哪里来着，”做了计划放在备忘录的路易斯打开自己的本子思考，“给你们准备几套西装。”

“不……路易斯，我快累死了，”吉米奥丁森颤颤巍巍举起手，不晓得从哪里掏出了一根白色旗子无力地摇晃，随后试图把路易斯的注意力转移到克拉克身上，他大声地说，“你让克拉克来吧，他体力比我好太多了。你看！他现在都一点儿汗都没流！”

哦不，吉米，我们脆弱的友谊难道仅限于此。克拉克被她眯着眼盯着时下意识后退半步。但是自己现在确实没流汗，怎么会这样，是体质问题吗？之前挨揍的时候和趟医院里都有。

【可能你现在没被人打】系统沉默一秒，感觉有点地狱了，但它补充着，【你还会流血。】

当然啦，我知道我会流血。克拉克反倒对系统说出的这句话感到疑惑。

但是别太在意。克拉克对自己说着，心里想，你的记忆总是会恢复的，只是时间长短。

“说不准我只是不容易流汗而已，”克拉克瞪大眼睛试图让自己的狗狗眼发挥最大的作用，“你们懂的，总有些人会拥有这种体质，对吧？”

“不行，”路易斯眯了下眼睛上下扫视克拉克宽厚肥大的西装表演了一个不忍直视，又去看了眼吉米的制服，“你还算好点。但是克拉克得买新的衣服，他的审美简直——不过你身材分明那么好？”她用力拍拍实习生的腰背，“挺起腰来，肯特！”

“？是！”

仿佛是食物链最底层的感觉又上来了，那句称呼几乎唤醒了克拉克被佩里大声指指点点的阴影。

然而事实也确实如此，毕竟连瘫软在沙发上的吉米猛地弹了起来——嘿，看起来有阴影的不只有自己。所以克拉克下意识抬头挺胸，而这只维持了几秒又瑟缩起来。

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再这么下去也许以路易斯的敏锐程度会让他自己把眼镜摘下来——最后身份暴露！

克拉克绞尽脑汁找到了个借口，显然撒谎这件事不太常这么干，于是说得有点磕磕绊绊，“但是我不行，你看，我的身高有一米九……挺直会带给人一些，呃、威胁感。而我不希望让人感到害怕，路易斯拜托了。”

那双眼睛原本就有些下垂，当他低着头视线看向地面以一种把自己放在下位处时让在场的两个人冒出了面前是只犬科的错觉。

这时路易斯和吉米均倒吸凉气，大脑思维左拐右拐在那瞬间出奇得一致：同事有那瞬间变成了伯恩山。

“……抱歉克拉克。”

因为自己过于咄咄逼人所以稍微反省半秒而懊恼的路易斯拿手半挡住自己的视线，另外一只手夹着佩里大方报销的卡掏出来，“别，我是说，别用这种眼神。现在我们去给你买套合身的制服，朋友，只要一套就行，否则佩里要是知道星球日报派出的记者里有人穿着不符合宴会标准被丢到门口他铁定会大发雷霆！——虽然明面上穿着没有规则，但你没有参加过那些宴会不清楚。它有一套所有人心里都清楚的潜规矩，有钱人都是这样。”

她稍微停顿着，“这是佩里会报销的，花费的金额我有严格控制在某个数以内，不过别担心，我和一些人有交情，”具体是哪些还是别细说了——“怎么挑选和走哪些渠道买衣服你还有得学。”

“好的莱恩女士，”学到知识的他正色道，“或者，其实我自己去买就可以…？你总得把事情交给我来亲自干，”克拉克试图接过话头，“这样才能真正学到些东西，不是吗？”

“你说得对——但是，不，我拒绝，因为吉米和我的审美——”被点名的吉米奥丁森抬起了下巴，“不谦虚地说是能够碾压你的。”

“暂时看看我们是怎么挑的，肯特先生。”

克拉克肯特耸了耸肩。

“好吧，长官们。”

他们三人在结账过后直奔新的目的地，吉米的状态有点兴奋，克拉克有些兴致不高……好在这三人逛街的这些时间里并没有出现需要超人的意外，否则那位被拖着走的实习生跑那么多次厕所也许会被好心的同事们委婉提醒是否要去医院仔细检查全身。

……之前躺进医院时自己觉醒的超能力并不多，倒还好说点。现在进医院也许会被轻易查出来并非人类，也许还可能被抓起来做实验。但更大的问题是——如果身份暴露了，玛莎要怎么办呢？路易斯和吉米——还有报社关系还算不错能说得上几句话的同事们，会被怎么对待？

所以不行，不能暴露自己并非人类。风险太高，为了保护路易斯她们，他无法让任何一个人知道自己是超能力者，甚至在偷摸干义警这事。

连玛莎都不行。

他想的有些入神，直到红发的摄影师倒着走拍了拍克拉克的肩膀。

吉米说道，“放心吧！我一定会挑个最适合你的衣服，按照我来看你的底子是真的很不错，只是总喜欢挑选老气的衣服。”

胸口被无形的箭头狠狠刺痛，审美被批判得体无完肤的克拉克勉强让自己笑起来，有气无力地回答，“吉米，你现在体力回复了？”

听到这话路易斯回头挑眉，“你——？”她是知道吉米的想法，所以并不强硬按着他买新的衣服。但朋友之间相处嘛，就是需要偶尔的调味剂，她们这三人能被称为损友也是因为毫不客气地对彼此吐槽。于是接下来她装着表情，用怀疑的眼神盯着吉米。

“回光返照！”装模作样的吉米捂着心口和脑袋，装作很受伤大声地说，“我是回光返照了，给克拉克买完我就回去睡觉，要累死了——我的脚——”

这位摄影师被克拉克这种不符合刻板印象中堪萨斯农夫的报仇速度惊到了，走路的脚步都放缓下来，用眼神谴责克拉克。

我们不是朋友吗怎么能这么对我！

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吉米的克拉克用行动表示刚才甩锅的到底是谁。

被蓄意报复也很正常！

那么，克拉克收获了一件适体的西装。

这件衣服的布料贴身版型好看，而他所需要的只是挺直腰板并且不露出那种会柔和气质的笑容就显得非常生人勿近，像是那种——能把本性藏起来在采访时用尖锐的问题把本就心虚的采访者喷得恼羞成怒。

虽然他目前还是实习生，但对克拉克很自信的两位朋友知道在不久之后他就能像被打磨完毕的钻石那样闪闪发光。

而且只靠一件衣服就能够让气质变成这样，实在是因为他底子好。路易斯赞叹着，欣赏同事的好脸蛋被衣品和黑框眼镜狠狠封印着。

但克拉克在努力摆出正经脸的下一秒就泄了气，有些好笑，“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这会让我以为自己变了个人。”

吉米的评价是，“太可怕了克拉克，以后你如果你要打扮提前说一声，我会让你别走在我身边，否则就没女孩看我啦！”

“嗯……不过你的眼睛倒是挺好看的，”结账的路易斯瞥了眼他的脸蛋，“总有点熟悉？你不觉得吗。”她像是随口问了吉米，在话音落下的第一秒成功让克拉克浑身僵硬，但很快那种错愕的震惊被压了下去。

他若无其事地回答：“哦，我可能是大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