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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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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

阿瑶骑在马背上,一手执缰绳,一手握剑,握剑的手却抖得厉害。马儿平日吃阿瑶精心配置的精饲料,脚程极快一晃神的工夫就到了云蒙山脚下。

翻身下马,系马入山。阿瑶握剑的手从未如此颤抖过,她靠在一棵几人合抱的巨树下,右手紧紧抓着左腕,才抑制住了些。

“我不杀人,不杀人,一会、一会阿瑶就敲晕他们就好了,没关系,用生莲步法一定没问题。”

她强行稳住心神,再往更深处走。

云蒙山中的血腥气很重,从山路走了没多远开始,腥味就顺着山风迎面吹过来。

阿瑶平日里杀鸡宰兔不在话下,血的味道她闻得多了,可是这次她却有种莫名的直觉,这股味道——是人血。

她走得脚步虚浮,在靠近山寨时,不小心踩中了陷阱,周遭顿时铜铃声大作!

“这!”阿瑶连忙轻身上树,她前脚刚落在树上,一大伙山匪就从寨中涌了出来。

小姑娘哪见过这些凶神恶煞,跟那些满脸横肉的家伙比起来,她正在质问自己为何当初认为卫庄长得凶!

阿瑶咬住自己微微泛白的食指指节,定住心神。

怎么还有这么多山匪?以聂哥哥和卫庄离开鬼谷的时间算起来,现在即便遇到了麻烦,这些小喽啰早就该被收拾干净才对。

先生教过她,越是混乱的时候越要保持心中清净。将脑中的疑惑全都抛出去,阿瑶摸了摸腰间的药粉,是她前几日偶然间寻得一株草药,问过先生说磨成粉末误入眼中会使双眼灼烧,目不视物一炷香。

趁下面山匪分散开转入林中,小姑娘轻轻翻身下树,正要往寨中走,一只粗粝的大手从树后伸出来,卡住她的喉咙将整个人掼在树干上!

“唔!”

阿瑶双脚立刻离地,一手握着药粉,长剑已经落在了草丛中。

“哟,我当时什么猫猫狗狗,原来是树上藏了个小美人儿!”

一张狞笑的脸凑到眼前,阿瑶眼中泪水一下就被逼了出来,难以忍受的恶心味道从这个男人的身上传出来。她手中药粉一扬,那人满脸都是白色的粉末,顿时惨叫一声松开了对她的钳制,在草丛中滚来滚去。

“咳咳咳咳”阿瑶捂着脖子坐在边上,左手立刻去摸草中长剑,拇指按在剑柄上一摁崩簧,长剑出鞘!

小姑娘颤颤巍巍地拿着竖起来快到她胸口的长剑支撑身体,看着地上扭动的恶心家伙,转身就往寨中去。

没走几步,她才想起手中的药粉,一看竟然用了九成,刚刚太害怕她几乎全撒了。

“这边有人!”

阿瑶如同一只受了惊的猫儿,顿时提起了长剑,看着面前一人高的草丛被一柄血液凝固在锋刃的长刀缓缓拨开。

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血是聂哥哥的,他杀了聂哥哥!

“噗——”

等温热的液体缓缓流到阿瑶的手上,水墨色的瞳仁才缓缓恢复光亮,男人惊慌地张着嘴,喉咙里呜咽着,缓缓向后倒过去。

“啊!”她连滚带爬地往后挪动,却听到越来越多的脚步声靠了过来。

跑不掉了,只能...

阿瑶脑中仿佛有口钟在响,心跳快的要让她窒息,她只想到了一种结果,她只能...杀了这些人。若被抓住,一定生不如死。

躲过迎头劈下的一刀,长剑直直刺穿了大汉的腹腔,筋断骨折的震动顺着长剑莹白的剑身传导至阿瑶的手中。对方在错愕中断气倒下,阿瑶慌乱地爬起来,运起生莲步法转到另一个山匪的后心。

泪水像决了堤,随着长剑刺进那人的后心,争相涌出了颤抖的眼眶。

原本围上来了七八个人,死了两个弟兄,顿时不敢轻举妄动了。没人想象得到这个看起来还没比手中长剑高多少的小鬼,刚刚怎么杀死了那两个膘肥体壮的成年人。

阿瑶一边用左手袖口拭泪保持视野清晰,右手剑缓缓指向离她最近的那个人,“你也想试试么?”

被点名的大汉转头啐了一口,“他奶奶的,老子今年三十六,什么时候被一个黄毛丫头威胁过!”

他从腰后抽出似是切菜用的菜刀,还没来得及抬头,就含恨倒下了。

阿瑶将长剑缓缓拔出来,左手丢掉了药粉瓶,在袖口中紧紧攥拳,指甲划破了掌心,锐利的刺痛抑制住右手和声音的颤抖,“今天你们...有没有见过两个少年人,人在哪?”

一句话不断地重复,周遭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

直到最后一人。

阿瑶手指僵直地握着长剑,素色的衣襟上几道血花刺目地红,她站在剩下的那个看样貌刚刚及冠的男子面前,重复着,“今天,有没有见过两个少年人,人在哪?”

男子丢了手中的短剑,双腿一软坐在地上,“见、见过,别杀我、别杀我!”

水墨瞳中终于恢复了星星点点的光亮,阿瑶将长剑插在地上,“说罢,我真的...我不愿意杀人。”

那男子说,今日早些时候是有两个未加冠的少年人来过,但是被首领擒住了。

盖聂与卫庄修习纵横剑术,这次虽说是初次下山修炼,但总归不会败给山匪头头。那人回答说,云蒙山首领是个天生异相的怪物,喜欢酒和女子,生性残暴却是用毒高手。

提到用毒,阿瑶就明白了。如果正面对抗,这穷乡僻壤没有人可以在聂哥哥他们手底下讨到便宜,可论起下三滥,就戳中鬼谷传人的弱点了。

阿瑶按着约定放了那人,见他朝山下跑远了,她才转头看向山寨大门。

夜风起,周遭的血腥气被吹淡了许多。阿瑶看着月色下莹白如初的长剑,仿佛刚刚出鞘一般,鲜血并没有干涸在剑身上,而是顺着剑身的暗纹流下,润湿了插剑处周遭的土地。

她的手已经不抖了,但是心却好像被一只巨手紧紧攥着。最初那个男人卡住自己喉咙的窒息感依旧没有消失,小姑娘心里很清楚,她不能犹豫。

因为一旦犹豫,就再也拔不起面前这柄长剑了。

现在得知聂哥哥他们没事,更不应该放松。

重新拔起长剑,阿瑶拖着步子绕至询问出的山寨关人之处。周遭却有些古怪,连一个看守都没有。阿瑶心中有疑却只想到以身试法这个烂法子,摸进牢房中一间一间地搜查,却发现里面全都是些及笄前后的女子,问她们有没有见过两个少年人,却都受惊似的用力摇头。

不在这里。阿瑶心中升起一个不妙的念头,她借着月色往寨中灯火通明处转过去,在一幢比周遭屋子更高大的房子外头绕了好几圈,侧耳听听,里面隐隐约约地有乐声传出来,再仔细听,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正听的仔细时,阿瑶大意了一瞬,竟没注意到月光之下从后面默默靠近的巨大影子。

“嘭!”

“老大,就是这个小鬼,杀了我们七八个弟兄!”

阿瑶被人狠命地摔在地上,长剑被夺了去,手里没有任何可以抵抗的物件。她摸了摸蹭破皮的额角,爬起来瞪着刚刚被自己扬了一脸粉末的山匪手中拿着自己的长剑,正递给坐在中间交椅上的男人。

果然不该留这条狗命。

“老二,你说这毛都没长齐的小玩意杀了我七八个弟兄?”交椅上的男人接过长剑,拿在手中端详着。

阿瑶趁机环视一周,余光扫过一侧,水墨瞳定住了。

盖聂和卫庄的处境很不妙,二人被绑在刑架上浑身是伤,失去意识。

阿瑶心里一抽,好疼。她曾怪过聂哥哥与卫庄抢走了先生,留自己一个人。可事到如今,她却一点恼怒都没有,说来奇怪。

交椅上的男人显然是头目,边上两三个及笄少女颤巍巍地倒着酒。其中一个害怕地紧,眼见两个俊秀潇洒的少年郎被活活折磨成现在这样,在场的姑娘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于是倒酒的时候,玉手一抖,酒洒了。

“废物!”男人甩手就是一巴掌,一般女子哪受的住这种对待,捂着肉眼可见肿起来的脸颊咬着下唇不敢哭出声。

男人转头看着下面水墨瞳中怒火中烧的小丫头,正灼灼地瞪着他,顿时来了兴致,“哟,小美人儿还没吓尿裤子?”

他从交椅上下来,挥了挥手,周围的几个少女赶紧跑了出去。

阿瑶杀意未消,此刻比起害怕心中杀人的念头更盛。面对伸过来的手,虽然被人压制,她还是张嘴要咬,不就是毒么,她又不怕!

“嚯,”男人看着一身横肉,手脚却利索,立刻收了手,“老二,你这是捡了只会咬人的猫回来啊?”

“给老子老实点!”后脑被人用力锤了一拳,阿瑶强忍着叫出声的冲动咬紧下唇,瞪了眼身后压制的老二。

匪首蹲在阿瑶面前,“听老二说,你是来找人的?喏,你看看是不是这两个?”沾满油污的大手用力扳过阿瑶的脸,转向一旁刑架上的人。

阿瑶心里一痛,她只看了一眼就要转头回来,却被钳制住,只听匪首说,“把那两个废物也给我泼醒。”

进来两个人朝着盖聂与卫庄泼了盆冷水,阿瑶狠狠地盯着匪首满脸横肉,“只敢用下三滥的卑鄙手段,你才是废物!”

“...阿瑶,你怎么...”盖聂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阿瑶身躯一震,正要转过头去,被匪首用力地扇了个耳光,用了内力的,在整个室内相当响亮。

盖聂眼底暗了暗,阿瑶眼中立刻泛起了金星,脑中嗡嗡作响。

“你们两个废物还不如个黄毛丫头,”那匪首抓起阿瑶的头发迫使她看着自己,“这两个废物为什么被我抓,小美人猜猜看,嗯?”

“一定是你使了下三滥的招数,呸!”狠狠朝着那张丑脸啐了一口,阿瑶心里解气了不少。

“下三滥?”匪首用手下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他们来了我云蒙山寨,美人猜怎么,居然起了内讧,叫我一一击破了你说有没有意思?”

内讧?

阿瑶僵在原地,这个混蛋说的不无道理,鬼谷吐纳术本就有抵御毒性之效,若是用毒聂哥哥他们应可自解。可若是...

先生第一次让他们下山,莫非真的是意见不合...

她看向一旁的盖聂和转醒的卫庄,二人不语,阿瑶心里着急,你们两个这算什么?

正在念叨着,身后的钳制被松开了。阿瑶一个鲤鱼打挺挡在了盖聂与卫庄二人前面,手里没有兵刃,小姑娘眼睛四处扫视着想找兵器。

“当啷”

长剑被丢在脚边,“小美人,你们三个不可能都从这里离开,我给你个选择,你只能带走一个,另一个就只能...”那匪首拇指在脖子上一划。

“好啊,”阿瑶附身捡起长剑,杏目扫过周围零零星星看热闹的山匪,除了那老二离得近别人都在门口,“你不会骗我吧?”

“自然不会。”

“好。”阿瑶提着长剑走到卫庄面前,此刻平日里潇洒干净的卫公子有些狼狈,平日里飘逸的银发贴在脸颊上,玄衣被伤口流出的血染湿。

小姑娘看着那双鹰灰色的眸子眨了眨眼,杏目中的星光如萤火之光,在昏暗的室内亮的出奇,手却抖得厉害,“聂哥哥与我相熟,我断不能让他出事。”

“别怪我...”她盯着卫庄一挑眉,运足了内力手起剑落。

“当!”

长剑削铁如泥,剑锋的青芒在众人眼中晃过,周遭之人眯上眼睛的一瞬,一气呵成斩断了卫庄周身铁链!

铁链绑的太紧,斩断铁链时不可避免地划破昂贵的玄衣,鲜血从破损处渗了出来。

阿瑶拄着长剑,几乎同时,她斩断铁链时身后一阵劲风逼来,躲无可躲只能硬挨了一掌。

“唔。”

长剑被从手中抽走,身后之人随之倒地,盖聂周身铁链被断,不断有人倒下,阿瑶渐渐失去了意识。

等她悠悠转醒,已经是在马背上了。夜风和着哒哒的马蹄声,夜路很静,她摇了摇头才发现自己正靠在谁身上。

“阿瑶,你醒了?”盖聂的问候从身后响起,阿瑶要直起身脑后却一阵酸痛,才想起来刚刚被人敲了一下。

卫庄在前面牵着小白马无声地走,阿瑶见他不说话也不太敢吱声,对聂哥哥的问候也只点了点头。

觉察到她的局促,盖聂以为她在找长剑,“那把剑已经收回来了,阿瑶放心。”

“嗯,”她点头,伸手碰了一下脸颊,火辣辣的痛立刻提醒她现在脸应该肿成猪头了,“嘶...打人不打脸,那窝山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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