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未曾预料到会在水族馆遇到李江瑄。

当他闯入你的视野，办公室门外那句“江娴，暑假见”就在耳畔响起。

世界意志又开始作祟了……

你默不作声地移开视线，盯着一只鳐鱼认真地看，力图不引起李江瑄的注意。

洛锦程就在你身边，你看着鱼、他看着你。

可当你再也无法忽视那道视线，狐疑着扭头看他时，他又故作镇定将眼睛黏在一只路过的海龟上，再了了几秒后光明正大地与你对视，问你：“怎么了吗？”

你本来想说没什么，可总觉得洛锦程一直注意你，大概也达不到放松心情的效果，便闲聊起来：“那只海龟看起来年纪好像很大了。”

“嗯……好像是这样的。”洛锦程想偏过头想去看看，你扯住他的袖子，他便愣住。

“等等，先不要回头。”

你一边嘱咐道，一边凑近他，准确的说是凑近他身后的玻璃墙，但视线是停在他身上的。

洛锦程好奇地看着你的动作。

鳐鱼已经游走了，海龟也离这儿远远的，洛锦程背后有一只海豚。

那只动物总喜欢恶作剧，贯爱静静地立在人类的背后，等被它选中的人类转身，它便猛地长大嘴巴露出里头尖尖的牙齿吓唬人。

你高中时被它吓唬过，现今它要来吓唬洛锦程了。

海豚和你对视，你兀地龇牙咧嘴起来，做出古怪凶狠的样子，你的脑袋冲着它撞去，玻璃被撞出“咚”的一声。

洛锦程听见声响，落得一怔。

“唉呀、这是……”

那只海豚吓了一跳，身子一弹又一僵，很快回神摆摆尾巴游走了，神色还是傲气的，好像要在走前扔下一句“哼，不过如此”。

洛锦程抚上你的脑袋。

你捂着额心摇摇头向洛锦程示意无碍，解释得很快：“刚刚那只海豚想吓您，我把它吓走了。”

“被吓一吓也没关系呀。”你好像将他当作是多么脆弱的人了，洛锦程并不赞许，他心疼地看着你并未泛红的额头。

“我撞一下也没关系，”你说，“而且，我以前被它吓过，所以现在吓回来。”

他忽然想抱你，也许是因为你郑重其事的态度让他觉得可爱，也许是因为今天与你的相处太像一对同龄的情侣。

这个静谧幽蓝的空间内，也有几对真正的情侣，他们的举动理所当然比你和洛锦程更为亲密。

也许在这样的氛围下，彼此拥抱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可无论如何，他并没有拥抱你的资格。

最后洛锦程也只是心脏紧了紧，他面上依然笑得温和，却在心里暗暗幻想你恋爱时的样子。

会依赖地贴近他吗？会纵容他怎么也索取不够的亲昵吗？

你不知道他的脑海中一片翻涌，只觉得他洛锦程心情一定变好了。

难过、吃喝玩乐，你简单的认为这两个要素组合在一起最终的答案一定是“难过后再次变得开朗起来。”但你还不能很好的理解到情感不是一加一等于二，条件达到也并不一定就会得出相同的肯定的结果。

你觉得洛锦程面上的郁气消散无几，悬着的心便放下了。

“一起去看海狮表演吧？”

不论你提出什么事情都能够得到洛锦程肯定的应答：“嗯。”

和洛锦程一起出行是轻松的，他很迁就你，也许是因为他并没有想去的地方和想做的事，但主要原因多半要归结于他似乎觉得只要和你待在一起怎么样都好，你确实是个在情感上有些迟钝的人，可你还没迟钝到连洛锦程现在这样明晃晃的好感都看不出来的地步。

只是你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爱上你的，因为在这两天前他的一举一动都只在关心学生的好老师是个范畴内。

要在一起吗？

知道世界是个黄油以后，你看待与评判洛锦程这类人的标准就变成了是否适合与你结婚。

你的脑海克制不住的冒出类似的问题，而那些问题思考到最后都会□□脆的选择逃避：再看看吧。

而且其实选错也没关系吧……？以你的背景其实就算男方不愿意离婚，也没办法阻拦……或者随便谈一下，大学毕业再分手，受伤的怎么也不会是你……等等，这种不负责任又随意的态度不是和江寅一样了吗！

你收敛着不让自己露出愤愤又心虚的神情，以免惊得洛锦程胡思乱想。

前往海狮馆的路上，你领着不熟悉这座海洋公园的洛锦程在玻璃墙拐角迎面撞上了位青年。

是李江瑄。

你倒是不大惊讶，预料之外，情理之中。

“李主席，巧遇。”你颔首招呼。

“是巧遇。”李江瑄拢了拢外套，对你浅笑。

他和一位气质散漫身穿西服的女人站在一起，女人朝你看了一眼，她挑眉睨眼看着李江瑄。

李江瑄神色不变，女人扬唇，爽朗地拍拍他的肩膀：“既然遇到同学了，就好好聊聊。”

说罢便三步并作两步，离你们远了些。

“旁边这位是你的男友吗？很般配。”李江瑄说。

洛锦程抿住唇瓣，张嘴前先看向你。

你刚要解释，李江瑄又开口了：“不对，这位是文学院的洛教授吧。”

“看你们走在一起我就想岔了，不好意思啊。”他的语气像是随意聊聊而已，你也没上心。

洛锦程摇摇头：“嗯，没关系。”有多失落或许只有洛锦程自己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