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你是个骗子。”
周随颤抖着躬身抵在溪渺身前,却不敢大口的吸气,唯恐惊扰了什么。
他一口一口地吸着气,额上青筋暴起,好半晌才抬起头,克制而虔诚地在他朝思暮想的人的唇边落下沾着泪水的触碰。
他掠过了父母的担忧,亲自抱着溪渺下了葬,刻碑的时候,执着而坚定的写上了:周随之墓。
不是溪渺的,是他的,他迎合着父母,埋葬了自己。
他早就知道溪渺用一个什么法器和别人联络,也知道他是仙人。
只是溪渺不说,他就不问。
他曾天真的以为一直这样就很好,父母双全,在意的在乎的人也陪伴在侧。
或许某天踩了狗屎运,也成为仙人和他一起修炼,那也很好。
哪怕以好友的身份。
可他忽然发现好像不是长久以来自己的单相思,他一见那人就从心眼里喜欢,好像上辈子就见过一样。
心里开了个阀门,再也没关上去过,可是那人突然没了。
官职是在溪渺走之后的几天里通知到的。
他平静地婉拒掉,在他们那块小地方当起了教书先生。
闲时就去给父母帮忙,无事可做的时候他就坐在以前两人一起听雨的棚子里看书,画画。
夜里睡不着时就上房顶看月亮。
这样重复的日子又过了七八年,他送走了自己的父母,自己又孤单的过了二十年。
最后安眠于溪渺最后躺的床上。
他彻底没了声息之后,溪渺的身影终于得以出现。
他站在周随暮老的尸身旁,用力地闭了闭眼。
二十多年,他一直在周随身边,陪着无知无觉的周随给学生教书,陪他看过无数次夜晚的月亮,听过数不清的雨声,看他画了无数副自己的画像,以一副没有实体的灵魄形态。
他给周随建了一个衣冠冢,就在周家父母和埋葬溪渺的旁边,然后在周随的墓碑上刻上了:溪渺之墓。
无循重新出现在周绥的手腕上,溪渺裹挟着周绥的灵魂进入了无循。
他看着无循里无知无觉的周绥,忍不住上手碰了碰他的额头,那额头上有一道后来受伤导致的疤,是被调皮的学生不小心划伤的,而现在他终于能抚上去,感受那人的伤口。
“我没骗你,”溪渺轻声道,“我一直在陪着你。”
“只是很抱歉,让你独自承受了那么久,……也没给你留下纪念的东西。”
他终于正式看清自己,他再也不想看见周绥独自一人了。
溪渺在有实体之下,第一次珍而重之的触碰到了那人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