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危盯着手里的追踪法器,表情阴恻恻的。
追踪法器一直显示洛筠笙和纪疏光就在附近,并且看方向,他们也在前往郯府的路上。有意思,他那好师兄和好师弟在修真界时没参加够论道大会吗?居然还来凑凡人的热闹。
倒是不知道他们这般“勤勉好学”。
盛危既然得知了他们的大概位置,倒也没那么着急去杀……咳咳,去相认了。
他在搜集论道大会的资料,他有些好奇,凡界的论道大会究竟有什么,不仅让系统给他下任务,还让洛筠笙和纪疏光也趋之若鹜。
凡界的论道大会,每五年举行一次,不分国籍,只要不是特别丧心病狂的魔派,都可以报名参加。据说,第一名可以获得难以想象的奖励。因此,无数教派拼了命也要争夺第一。哪怕得不到第一名,只要表现良好,扬名立万也是可以的。所以,凡界但凡有点姓名的教派,都会参加。
盛危看向郯府的方向,他能明显感受到,那个方向人道压制变强了。
在凡界,人道压制有强有弱。一般越出“人杰”的地方,压制越强。比如待在贤兰教弟子身边,这种压制就能微妙感受到加强,而待在普通凡人身边则不会感受到。
并且,人道压制最重的地方,在四国国都。即使盛危一身修为压到了筑基期,也能明显感受到,在四国国都的方向,充斥着淡金色的光芒。
龙气。
这是人道在凡界的具体化形。
盛危忽然意识到,洛筠笙和纪疏光偷走雾照花,潜逃凡界,恐怕不止是单纯为了对付他,可能还有别的目的。
贤兰教临时驻扎地是一处别院,虽然是临时驻扎地,但别院建筑十分华丽,山水秀丽,门中弟子身着月白色绣兰花校服,气质优雅,颇有仙姿。不过比起修真界真正的修士,差远了。
修士与凡人不同,最起码精气神都不一样,修士一看便非普通之灵,说白了,非人感强。
师依带着盛危游览了一番,“此处是我贤兰教别庄,虽然比不上祁国国都的集兰庭,但胜在景致别有一番意境,盛少侠可四处看看,看是否满意,不满意的地方可与齐总管说,齐总管会处理的。”
他说的没错,这里的确是凡间盛景,可惜,盛危看遍了修真界的美景,审美上限大大提高,对此不以为意。
师依看盛危没什么兴致的样子,心下暗叹,难道盛危不知道贤兰教吗?
他原先说贤兰教是普通教派,不过是自谦的话。贤兰教是祁国国教,地位尊崇,天下闻名,是无数人心中的圣地。盛危听到这个名字,竟无动于衷。
师依试探地问道:“敢问少侠师承何人?可有门派?在下并非有意探听少侠隐私,只是少侠如此惊艳的人物,着实令我等向往,若知道少侠的门派,可递交拜帖,与贵派进行一番论道。”
凡界各种神学门派众多,日常论道交流是基操,可以说是家常便饭了。
他们贤兰教路过此地,就是为了参加五年一届的论道大会,届时,不止各教派会参加,就连四国国教也都会来此论道,可以说是论道大会是四国……凡界最热闹、最受瞩目的盛会。
每次在论道大会上,都有新秀崭露头角,获得名望。盛危如此惊才绝艳的人物,却声名不显,令师依甚至好奇,盛危到底师承何门,竟如此避世隐居吗?
要知道,四国教会每次都会派天才弟子全力应战,只为扬名立正统。
而盛危的来历不明,这般不慕名利,着实与众不同。倘若那种人数较少、全员精英的隐世教派,不妨试着拉拢一下,看能不能归入他们贤兰教门下。
虽然他见过洛筠笙和纪疏光,但两人神神秘秘的,都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模样,令人不好接近。
不过盛危更不好接近就是了……
师依原本也只是没话找话,顺势问出心中所想罢了。
盛危微笑,说了一句古早梗,“你配钥匙吗?你配个几把。”
师依听不懂他的意思,但结合盛危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以及他阴阳怪气的语气,他莫名理解了这个梗的含义。
师依:“……”
“………………”
师依是贤兰教大弟子,自加入贤兰教以来,备受尊崇,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对他说话。居然有人敢瞧不起贤兰教……但想到对方都杀了云境无垢翎的人,连庸国国教云境都得罪了,估计也不在乎多得罪一个贤兰教。
虽然感受到了满满的恶意,甚至骑脸输出,但师依却不敢反驳。
这是个杀神,他莫名有种预感,倘若他再敢说一个字,恐怕下一刻,脑袋就搬家了!
虽然他不怕死,但也不想在人生光辉精彩前,随随便便死在别人剑下。
一股由衷的憋屈感萦绕心头,他不好发作,也不敢发作,只得默默咽回肚子里,憋成了内伤。
盛危说:“既然贤兰教如此有实力,不知何时能找到我那师兄弟?他们第一次出门,就走丢了,我实在不放心呐。”
师依额上冒出冷汗,“少侠勿急,我已经派人将少侠师兄弟的画像贴到了附近几个城镇,想必少侠的师兄弟看到告示,就会来此找少侠。”
盛危手按在剑柄上,隐隐带了杀意,到处张贴画像,是嫌洛筠笙和纪疏光跑得不够快吗?
没想到,眼前这货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师依额头上冷汗已经形成了瀑布,就在他以为盛危会一剑砍了他的时候,不料,盛危忽然收敛了杀意,十分核善地问道:“听闻贤兰教此去是要参加论道大会?”
师依一愣,不明白话题怎么拐到这里了,不过还是鼓起勇气老实回答道:“确实如此,我与师妹等人要赶往郯府参加此次的论道大会,因路上遇到一些事,所以在此耽搁了一段时间。”
盛危微笑,“正好,我对论道大会向往已久,不知师公子可否带我一起去?”
师依顿了顿,觉得盛危十分阴晴不定,刚刚还不屑一顾,现在又感兴趣了,倒春寒都没这么反复无常。但他不敢点明,只好说:“既然少侠不嫌弃,我等自然愿意与少侠同行。”
盛危说:“那好,我们明日就出发。”
师依:“……”
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实在忍不住问道:“少侠的师兄弟怎么办?”
盛危笑得更灿烂了,“我那师兄弟都已经活了那么长时间,想必知道下雨了躲雨,饿了吃饭,暂时死不了。”
师依:“………………”
他无话可说。
突然感觉不告知盛危,洛筠笙和纪疏光的行踪是一件正确的事。看盛危这个样子,八成是来灭……哦不,找茬的。
怪不得洛筠笙和纪疏光一副不愿与世俗多交流的模样,就冲盛危这杀气凛凛的样子,他们能苟活着,就不错了。
盛危随贤兰教的人一起上路。
虽然贤兰教也是修士,但师依和姜梦月不过炼气期。而凡间的修士最高修为不过筑基期,别说飞了,连缩地成寸都做不到,只能像凡人一样赶路。
幸好贤兰教家大业大,一行人有马车坐,有马骑,不至于用双腿跑过去。
师依给盛危单独安排了一辆马车,与旁人隔开。倒不是孤立盛危,而是担心盛危随随便便大开杀戒,届时事情不好处理啊。
但万幸盛危并没有要杀人玩的意思,这让师依松了一口气。
只要这祖宗老老实实的就好,其他的,他就不奢求了。他已经给洛筠笙和纪疏光去了一封信,告知了盛危的来意。然而没想到的是,洛筠笙和纪疏光竟然真的请求他保密,不要将他们的行踪告知盛危。
虽然没有说明原因,但师依还是猜到了几分,盛危果然是来追杀他们的。
一时间,师依对盛危这个危险人物,更头痛了。
拉拢是不可能了,他只能乞求盛危半路上突然有事离开,亦或者到达郯府,见识到更多的教派,对贤兰教不感兴趣了,自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