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悦拒绝了宋时序要来帮忙做饭的提议,拎着大包小包进了厨房,祁肆十分上道地屁颠屁颠跑了进去给姐姐打下手。
粥粥对宋时序的到来很是新鲜,连最爱的舅舅都顾不上了,十分热情地拉着宋时序满房乱跑,给他介绍这个介绍那个的。
宋时序也很配合,任由粥粥拉着,还不停地给她捧场。
啪嗒——
祁肆忙着看宋时序,一个不察,把手中的芹菜整个扔进了垃圾桶里。祁悦转动着眼睛,顺着祁肆的方向瞄了一眼,露出了一个洞察一切的笑容。
她弯下身子捡菜,祁肆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扶起祁悦,自己拿着那根芹菜去水池洗。
他背对着祁悦,似乎要把那根芹菜搓破皮。
“阿肆?”祁悦笑个不停,好整以暇地抱臂喊了一句,“那跟芹菜没有犯天谴。”
“哎呀姐姐~”祁肆关了水龙头,朝着祁悦挤眉弄眼,生怕外面的宋时序听到。
“好好好……”祁悦好不容易止住笑意,挑了个不那么直白的问法,“你前段时间状态那么差是因为他吧?”
祁悦往客厅的方向挑了下眉。
粥粥已经带宋时序参观完了,两人现在坐在客厅看电视。
“嗯。”祁肆知道瞒不过,直接承认了,“宋时序特别好,是我追的他。”
祁悦笑得眼睛弯弯,一时没说话,祁肆有点着急了,还没等他开口,祁悦就踮起脚直接上手拍了一下祁肆的脑袋。
“想什么呢,姐姐支持你们。”祁悦笑意盈盈,“小宋一看就是个好孩子。”
祁肆重重地点了点头,“谢”字还没说出口,就被祁悦打断了。
“哎,不许说谢谢,只要我们阿肆高兴,姐姐就高兴。”祁悦继续切菜,嘴角蓄着温柔的笑,开祁肆的玩笑,“你好好择菜,别再扔垃圾桶就行。”
“知道啦知道啦!”
祁肆羞得皱了一下脸,情不自禁地凑近祁悦,突然觉得幸福不过如此。
姐弟两人动作很快,厨房里飘来一阵阵饭香,门铃也响了。
“是爸爸!”粥粥拍着手喊道,“我去开门!”
祁悦怕粥粥摔倒,连围裙都没来得及摘,就跟着去了门口。
祁肆下意识寻找着宋时序的身影,环视了一周没找到还把他吓得不轻,走近才发现卫生间亮着灯。
席彦风尘仆仆地回来了,刚一开门就抱住了粥粥,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个不停。
粥粥被他亲得痒得不行,缩着脖子开心地笑着,“爸爸,粥粥想死你啦~”
粥粥从小就嘴甜,经常对祁悦和席彦表达爱意,但今天的席彦听到这句话却格外高兴,就连换鞋都抱着粥粥不撒手。
祁悦安慰自己,可能是很久没见了吧。
她接过席彦的车钥匙,往门外探了探头,奇怪地问:“你的行李呢?”
席彦换鞋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答:“放公司了,有些资料明天开会要用。”
祁悦蹙了蹙眉,打消了心中的不对劲感,笑着关上了门,“饭马上好了,阿肆今天也在。”
“行,随意。”席彦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这上面,只是一个劲地跟粥粥聊天。
祁肆站在厨房门口,冲席彦招了招手,得到了对方一个礼貌的点头回礼。
“粥粥的幼儿园老师也来做客了,他也是阿肆的朋友。”祁悦又补了一句。
席彦饶有兴趣地追问了一句:“粥粥的老师?”
小朋友忘性大,刚才光顾着迎接席彦了,这才想起来宋时序这茬。
粥粥扭动着身子让席彦放她下来,仰着头拍手,声音脆生生地介绍道:“舅舅的朋友就是粥粥的幼儿园老师喔,粥粥最喜欢小宋老师啦!”
席彦工作忙,一般是记不住这些琐事的,但不知怎么的,上次饭桌上提起来一次,竟然就偏偏记住了这位小宋老师。
他扭头问祁悦,“宋?就是上次……”
“嗯嗯,粥粥很喜欢他。”祁悦笑着打断了他。
祁肆下意识抱起了胸,做出一种防备姿态,大有一种席彦敢说宋时序一句不好,他就带宋时序离开的意味。
哗啦啦——
厕所冲水的声音适时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最里面那扇门。
席彦又带上了他那副不礼貌的、赤裸裸的、打量人的眼神……
宋时序在众望所归下打开门出来,甩了甩手上的水渍,礼貌友善地给席彦打招呼,甚至微微鞠了一躬。
“您好,您就是粥粥的父亲吧,我是她的幼儿园老师。”
温润清浅,五官俊秀,气质斐然,还有那双好看到让人心颤的眼睛……
席彦扶着粥粥的肩膀,在看清宋时序的那一秒,不由自主地瞳孔骤缩,绷紧了全身所有的肌肉,惊讶地一个音符都说不出来。
“爸爸你捏疼我啦!”
粥粥拍了拍席彦的手,大叫一声往祁悦怀里跑。
席彦一动不动地盯着宋时序,似乎要把人盯出个洞来,也没有回复宋时序的问好,气氛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尴尬。
祁肆皱着眉头,当场就不高兴了。只见他斜斜地靠在厨房的门框上,吊儿郎当地又提醒席彦:“姐夫,我朋友跟你问好呢。”
有些人表情很友善,语气是一点都没客气。
席彦被祁肆一嗓子喊清醒了,他眼神定了下来,渐渐回过了神,握了握拳缓解了一下僵硬的肌肉。
“你好……宋老师。”席彦的声音有点干涩。
“你怎么了?”祁悦心思细腻,捕捉了席彦自从进门到现在的奇怪之处。
席彦快速稳定了自己的情绪,顿时又变成了那副在商场上厮杀拼搏,谈笑风生的样子,“没什么,宋老师的长相惊为天人得好看,不禁有点看愣了。”
对这一点深有体会的祁肆一下子接受了席彦的解释,恨不得拍着她的肩膀夸他有眼光。
祁悦也笑着打圆场,“别说你,我接了粥粥这么多次,每一次看见小宋老师还是感觉他好看到跟别人不是一个图层。”
从小到大,宋时序虽然习惯了这样的赞美,可也挡不住祁肆的家人们这么连环夸,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
祁悦去厨房盛饭,招呼着大家入座。
席彦自从刚才,探寻的眼神就没从宋时序身上移开过。
祁肆察觉到了这不礼貌的眼光,一屁股坐在了他和宋时序中间,神气地冲席彦笑了一下,“快吃饭吧姐夫。”
有祁肆坐在旁边,宋时序绷紧的背部线条总算能松懈一下了。
他能感受到席彦对他慢慢的好奇,但是任凭宋时序搜刮脑中的记忆,也没有找到一丝一毫跟席彦相识的痕迹。
“宋老师刚刚工作吗?”席彦给宋时序夹了个排骨,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嗯,九月份刚毕业。”
宋时序如实回答。这种东西一打听就知道,也没什么好藏的。
“真好,年纪轻轻就自己开始挣钱了,你爸爸妈妈应该很省心吧?”席彦乘胜追击,一点都不像套话的样子。
“还可以。”宋时序礼貌地笑了一下,淡淡地丢下几个字。
祁肆埋头吃饭,眼珠子却不安分地观察着席彦,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素未谋面的小舅子第一次来家里吃饭,席彦也没见表现得多热情,甚至还耍了一个下马威,现在却对女儿的老师这么感兴趣?
“宋老师是本地人吗?”
“……是。”宋时序虽然不知道他是谁要干什么,可心里的警觉还是让他下意识隐瞒了真实情况,“您可真健谈。”
祁肆以自己的人品发誓,就凭他认识宋时序这么长时间,这人最后半句绝对是在阴阳席彦,一时没忍住闷闷笑了两声。
席彦顾不上管祁肆,宋时序下意识的停顿就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宋时序抿了抿嘴,索性放下碗不吃了,专心地应对席彦。
可这人却不按常理出牌,突然一下子就变得对宋时序全无兴趣,扭头又和粥粥说起了话。
“莫名其妙……”祁肆翻了个白眼,笑声嘟囔了一句。
桌子上的所有人都各怀心思,尽管祁悦做得很美味,大家也食不知味。
祁肆虽然不想让席彦再有跟宋时序独处的机会,但吃饭哪有让客人洗碗的道理,席彦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懒样子。
脏盘子太多,如果让祁悦这个孕妇洗,非得累死她不可,祁肆只能乖乖进厨房给姐姐帮忙。
祁悦机械地刷着手中的碗,明显一副想事情的样子。祁肆几欲开口,却都没有找到机会,只能加快速度。
“姐姐姐夫,我们先走啦!”
祁肆拉着宋时序站到门外的时候,才感觉到一丝丝的快活,明明席彦没回来的时候,家里的氛围是那么好。
席彦抱着粥粥站在门口,宋时序冲粥粥招了招手,赶紧移开了视线。他总感觉席彦看自己的眼神有一种恶心黏腻的窥探感。
两人走在路上。
宋时序回想起离开时,席家门口一家三口的样子——
祁悦身怀六甲站在一边,似乎没有任何话语权。席彦虽然抱着女儿,却像个神经病一样注意力全在别人身上,从做饭到洗碗,一点不知体谅妻子。
总感觉有些压抑。
祁肆拉起宋时序的手,故作玩笑地安慰道:“今天风水不好,回头挑个有些人不在的日子我们再去看粥粥。”
宋时序回过神来,看着祁肆关怀的眼神,笑着应了一句:“好~姐姐的月份越来越大,你记得多提醒她在家里要注意安全。”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祁肆就恨不得问候席彦全家。哪有妻子怀孕七个多月,丈夫还天天往外跑的?
“我知道啦,在生产前我会常去姐姐家的。”
“好。”
宋时序送祁肆回学校。
两人在监控死角处的小树林纠缠了好一会才分开,祁肆心很细,通过言语和肢体接触,一点点抚平了宋时序心中的焦躁。
送走了祁肆,宋时序心事重重地回了家。刚一打开门却看见许久不见的宋婉难得回了家,呆滞地坐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