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边生气地吼着,“沈峰说什么我只当他是放屁,但你今天要是打了他,我可就要生你的气了!”
商陆根本听不进去,而且这话只会起到反效果。他想要揍死沈峰,根本不是考虑到蒲薤白什么心情,只是单纯因为沈峰那些话让他自己很生气。
他也觉得自己似乎是在情绪控制方面出了点儿问题,这个问题也随着对薤白的爱加深而加重。只要听到有人在诋毁薤白,他的大脑就会下意识地将其转换成非常刺耳的声音,那个声音让他脑仁儿发痒、心跳加速,无处发泄的痛苦最后只能以暴力的形式呈现,所有的理智和道德感都成了笑话。
商陆也不是正巧就想要来上厕所的,原本他还在跟张航一唱一和地逼迫着范建国他们乖乖顺从自己,一切都很顺利的时候,后脑勺突然被人用力拍了一下。
那个力道商陆十分熟悉,那是他伟大的甄教授生气时的力道,商陆抱着头转过身,一脸埋怨地看着甄远峰:“甄哥,我又怎么你了吗?”
韩建涛看到甄远峰来,也赶忙站起来:“是不是太无聊了?已经吃饱了吗?你的头发怎么回事……”
甄远峰没有理会韩建涛,只是看了看桌子上一圈人,最后低头盯着商陆:“蒲薤白去洗手间洗脸了,很久都没有回来。”
商陆疯狂地眨着眼睛:“啊?”
“那个叫沈峰的三流作家也跟着一起去了。”甄远峰接下来的这句话,让商陆的脸色瞬间冷下来。
商陆沉默地起身,二话不说就大步朝洗手间方向走。常山见势不妙,也赶忙追了上去。
常山是真的庆幸自己跟上来了,他和商陆跑到这边走廊上的时候就听到非常激烈的争吵声,那感觉像是两个男的在对吼,声音都重叠了,离远了根本听不清他们在喊什么。但是靠近之后,他们就清晰地听到了沈峰那尖锐刻薄的声音:你妈那个婊当初离不开男人。
清楚地听到这句话之后的商陆,根本就是发疯一样地加速冲进洗手间。
常山感慨自己也是一把年纪了,为什么如今还要干这么热血的事情呢,在洗手间里拦住自己人不要让他被判了刑,想想感觉还有点儿黑色幽默呢。
但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闹剧总得有一个结尾,但商陆看起来已经很难消气了,常山只好思考有没有什么既能让商陆动手、又能让他免去被沈峰上诉的方法。
在他们四个人还纠缠在一起、沈峰一个人得意地在他们面前嘲笑他们的时候,洗手间的门再次被外面的人推开。
由于商陆他们几乎都是背对门口,而且还在互相喊着话,所以根本没听见后面来了人。
沈峰却是第一时间看到了,看到之后表情一变。
气过头的商陆也没有发现沈峰表情上细微的变化,但他看到了有个人非常突兀地从自己眼前经过——
是张航。
商陆的大脑还没转过弯儿来的时候,张航就已经疾步走到了沈峰的面前,简直连蓄力都没有似的,抡起拳头砸在沈峰的脸颊上,一拳下去干脆利落,衣服都没怎么走形,拳头放下的时候,沈峰直挺挺地摔倒在地、失去意识。
一切发生在几秒之内,两声闷响过后,商陆渐渐停止挣扎。
抱住商陆的三个人也意识到商陆似乎卸了力,于是也喘着粗气松开了手,茫然地转过头,看向洗手池那边的魔幻场景。
张航站在水池边打开水龙头,悠闲地洗着手。沈峰倒在洗手台旁边,嘴角带血,脸颊逐渐浮现淤青。
“哟,你们在这儿干嘛呢?”张航洗完手之后甩了甩水珠,从镜子下方抽出来纸巾,一边擦手一边笑着问,“来厕所开会啊?”
目睹了张航出拳的商陆感觉脑子有点儿懵,耳鸣声一阵一阵的很不好受,他皱着眉摇了摇头:“碰巧一块儿来上厕所。”
“关系真好啊你们,”张航笑了笑,随后转过头看了看地上,指了指昏迷的沈峰,“这哥们儿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在这儿躺着?”
四个人茫然地互相对视了一下,除了商陆之外的三个人虽然谁都没有亲眼看到,但从目前的局面来看,怎么看都是张航把沈峰给揍晕了啊。
心跳逐渐恢复常态的商陆终于感觉大脑不再又痒又胀,他冷静下来稍作思考:“那哥们儿自己摔倒了,估计是晚上喝太多了吧。”
张航露出非常开心的笑容,朝商陆点点头:“那他脸颊怎么还紫了呢?”
“摔倒的时候……”商陆指着水池的大理石台,“撞到了那个边儿。”
“哦。”张航用纸巾擦了擦水池边儿,然后叹了口气,俯身坐在沈峰的肚子上,随意拍了拍对方的脸颊,“嘿,嘿哥们儿,醒醒啊嘿。”
到此为止,薤白他们也理解了张航是什么打算,常山转身去把洗手间的门反锁上,抱起双臂看着洗手间的几个人:“现在怎么办,你可别告诉我你把他给打……你可别告诉我他把自己摔死了。”
“没死呢,估计脑震荡肯定有了,得晕个半小时左右。”张航站起身,“走吧,我们去叫人把他抬走,或者当作没看见。”
“等一下,他身上……”薤白拦住打算离开的几个人,有些犹豫地说,“他身上可能会有录音笔之类的东西,如果不找到的话,那就没……没法解释他是摔倒的了。”
商陆重新看向地上的沈峰:“他原本是打算干什么啊。”
“他原本的打算差点儿就成功了,”薤白拍了拍商陆的肩膀,“他打算留个让你生气的东西,来控制你。”
“确定有录音笔?”张航把沈峰上上下下摸了个遍,“他衣服挺薄,口袋里什么都没有啊。”
“会不会是礼服的内侧缝了个袋子?”吴英泽也蹲下来跟着一起翻找,但他们就差把沈峰扒光了,也没有找到一点儿电子产品。
“难道是迷你的窃听器?”常山顿时警觉起来。
商陆掏出手机,打开射频检测APP:“没有可疑信号,所以这倒不用担心。”
“手机还能检测窃听器吗?”吴英泽忍不住问。
“手机蓝牙也可以检测附近信号,我自己写了个程序方便平时用。”商陆收起手机,解释着。
“……专业。”吴英泽吐槽着。
“你为什么会觉得他带着录音笔,是他亲口说的吗?”张航抬头看着蒲薤白。
薤白则是看向商陆:“我……也是推测的,但是我在反问他的时候,他明显就是一脸被说中了的样子。”
“对,我也看到了,他那个表情特别夸张,好像被看穿了之后很惊讶一样。”吴英泽叹了口气,“但是让他拿出来,他也不拿,然后就开始骂……”
“沈峰,我听说,是个很变态的人。”常山冷不丁地说了一句,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个,但就仿佛不吐不快一样,“明明都已经傍上大佬了,但还是要随时找小年轻,那方面的需求啊,像个无底洞。”
“您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啊……”吴英泽听得眉头紧皱,突然感觉沈峰身上都散发着臭味儿。
“是啊,为什么呢,可能就是见的比你们多了,所以就在想……”常山没有说出口。
但是张航“啊”了一声,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点点头,指挥着吴英泽,“你帮我把他翻个面儿。”
吴英泽扒拉着沈峰的肩膀:“这是要干什么?”
张航直接把沈峰的裤子拽下来,单手扒开某处,笑了一声,抬头朝常山说:“牛逼。”
录音笔被从沈峰的“洞”里拉出来的时候,吴英泽再也抑不住反胃的感觉,冲到马桶间,下一秒就传出来剧烈的呕吐声。
常山叹了口气,走去马桶间给吴英泽顺气。
商陆则是搂住薤白的肩膀,把他抱进怀里,这个动作与其说是要安慰薤白,不如说是要安慰自己:“谢谢你能保持冷静。”
“行了你俩,过来帮忙把他衣服穿好。”张航拿着那根又脏又臭的被避孕套包裹的录音笔,用水冲洗了两遍之后把套子摘下来丢进马桶,用大水流冲了好几次,然后把录音功能暂停。
商陆和薤白合力把沈峰的衣服整理到最初的模样,之后朝张航问:“录音的内容,删掉了吗?”
张航把录音笔屏幕的那一侧对向商陆:“是从今晚五点开始录音的,也就是说开头那部分说不定会有帮他把录音笔塞进去的那个人的声音。”
“你不觉得这个手段有点儿脏吗。”商陆以为自己已经没有什么良知了,但真的要让他用下贱的手段去陷害别人,他又觉得心里别扭。
“物理意义上来说,确实挺脏。”张航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但你要是指抽象的脏,那我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劝你们放弃,删掉录音把录音笔还给他,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们有可能听到了里面的内容,最起码也不要留任何证据。”常山站出来反对,但他反对也不是出于正义,“你就算是捏着那个人的把柄也没有意义,只会让自己死得更早、更离奇。”
薤白从来没听过常山说出这么绝对的话,这就让他反而紧张了起来:“那个人到底是谁?沈峰的靠山……到底是谁?”
“应该不能说是靠山,”常山发愁地叹了口气,“如果沈峰做了出格的事情,可能也会受到惩罚。但不好说,最近几年尤其感觉沈峰越来越嚣张,可能是真的受宠吧。”
“受……谁的宠?”商陆也有点儿好奇。
“别在这儿聊了,隔墙有耳。”常山低头看着昏迷的沈峰,“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的。”
“所以你们是打算做正人君子、删掉证据,还是因为单纯怕死,所以想抹掉自己的痕迹?”张航又晃了晃录音笔,“顺便一提如果你们选择后者的话,这份录音可以通过蓝牙传到手机里。”
“这么大的音频还不知道要传到什么时候。”商陆倒也想过这个方法。
张航掏出自己的手机:“这台手机搭载了我司研发的收发6G信号的硬件,读写数据快了很多。”
商陆和常山对视了一下,又和薤白对视了一下。
“那你们就先复制一份又能怎么样啊!又不是有了把柄就一定要用!”趴在马桶上的吴英泽嘶哑着嗓音吼了一句。
“……”四个人沉默了一阵,最后薤白小声说:“好像很有道理?”
几个人一拍即合,火速把数据复制了一份,然后将录音笔的音频删除。
“早知道就不给他穿上衣服了,既然还要塞回去……”商陆蹲下来满心厌弃地看着沈峰。
“不用脱,直接这样塞进去就行。”张航仿佛非常熟悉一样摸索着把手伸进去。
“你俩看起来也挺变态啊,”常山笑了一声,“反正你们都把东西删了,外面包着的套子也没了,一看就是有人拿出来过,还用得到再塞回去吗?”
商陆和张航对视着说:“好像也很有道理。”
“啧,最后不能用这种方式艹他一下,感觉不太痛快。”张航用纸巾把录音笔上的指纹擦干净之后,塞进沈峰的口袋里。
“变态还是你更变态啊。”商陆起身叹了口气。
“你要跟我比谁更变态的话那我可就不困了。”张航似乎也不是很在乎,还笑着跟商陆打趣。
一行人离开洗手间,陆续回到会场上,但几乎都是散开到不同的自助餐桌去,谁也没有再去圆桌那边。
一刻钟之后,半张脸高高肿起的沈峰磕磕绊绊地回到了会场上,找会所的保安报了警。
半小时之后,警察到场,以寻找证人为由将所有人扣在了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