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还戴着一副眼镜。
丝毫不怀疑这家伙对着一副骨架子都能亲得下去。
汗水、肌肉、血腥味和荷尔蒙,还带着战场硝烟的气息,年轻的女护士怦然心动……劳拉一个大比兜把他的烟抽飞,说禁止吸烟。
这个无聊且有些白痴的年轻男人以拙劣的搭讪技巧问道: “劳拉……你不奇怪我为什么知道你的名字吗?”
“是我胸牌上的字不够大,还是你的眼睛有问题?”
“噢别这么无情嘛,我叫弗朗克,来自国防军第4集团军第3装甲师。”中尉不气馁,他骄傲地开始做自我介绍, “我相信你一定在报纸和广播里听说过我们……啊——上帝,你的手劲儿真大。”
“放松,深吸一口气,”劳拉拍拍他紧绷的腿部肌肉,安抚着示意他不要乱动, “上帝,你双腿夹紧得就像第一次生产的女孩。”
“……”
“那么,弗朗克中尉,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在风吹雨淋日晒不着的坦克里,被子弹射中腰部和大腿的?”
“……”中尉的笑容逐渐消失, “这、这是个意外。”
随着暮色降临,前线战事停歇,他们也终于获得片刻休憩时间。
劳拉站在野战医院前的荒地吸烟,随着她徘徊踱步,烟灰落到枯黄的野草里。
不是只有在战争一线的军士会感到沉重压抑,每个野战医院的医护人员都是。
开战不到两个星期,伤员如流水般从前线送来,而这还只是在战争初期,在德军节节胜利、伤亡称得上是微乎其微的时候。
医生是见惯了生死的,但在战争中的死亡和痛苦显然比自然的生老病死更可怕。
伤员的惨状和死法称得上是千奇百怪,以各种无法描绘的血腥惨象出现在他们眼前,有时候甚至已经认不出是一个人了,只剩下血淋淋光秃秃的肉块,在哭嚎着,乞求他们的救治。
许多受不了的年轻护士已经申请返回德国。
劳拉看着自己的手,皮肤因长期接触消毒液而褶皱粗糙,指缝里甚至还有干涸的血迹,她刚才扶一个受伤的士兵上手术台时,双手被他衣袖里浸透纱布的血液染红了。
为了行动方便,她找菲力克斯借了条旧裤子,没有条件改小,她就拿一个被炸断了腿的军官的武装带当皮带用,把过长的裤脚用绷带扎紧,塞进短靴里,上身穿着一件男式护理服的衬衣,同样扎进武装带里。
这位可怜的军官在康复后坐上了回国授勋的列车,或许他会获得一枚银色战伤徽章和铁十字勋章,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军事生涯已经到此结束。
这副古怪的打扮一开始得了不少异样的目光,但当劳拉像个男人一样岔腿、下蹲、跨栏,吭哧吭哧地抬了几个伤员之后,就没人对此有异议了。
自从医疗官上校看到这一幕后,他再没提过“我们不需要女医生”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