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一打手势,当即便有一队人马急弛而出,沿着长街直奔而去!
风斐跃上了街旁的高墙,正值旭日初升,光芒万丈,从高墙之上看去,蓟州城内一片白雪皑皑,一览无余,就连墙头之上也毫无痕迹。他迎着长风而立,所见之处一片清晨的空旷静谧,风斐心里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也许……做错了一个决定。
“大人,苍都大营的人得知尹公昂已死,意在城内指挥权,恐不好耽搁……”
风斐转身而下,披风哗啦一声掠起,“走。”
都指挥府里,金霖跟苍都来人各自占据一边,将整个议事厅一分为二,正互相朝着对方虎视眈眈。风斐走进去时,正好从两班虎踞着的人马中间穿过,仿佛走进了虎狼殿、豺狼窝,身侧野兽蹲踞,蠢蠢欲动,满耳皆是磨牙之声。
“怎么是你?尹公既已死,这儿能说得上话的玩意就你了?”
“先甭管这些!风老弟,傅氏现在人呢?”
风斐看着这满堂的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功勋在望的急切,扬声道,“昨夜封城,现下城门未开,料想还没出去。”
“那还不快挨家挨户搜过去!”方得到消息便连夜从金霖急行而来的官差当即站起,便要指挥手下动手。
蓟州城外苍都大营里来的将领却大笑出声,起身拦了一步,“大人啊,搜捕之事还是交由我等这些粗人,大人一夜车马劳顿,还是莫要再费神的好!”
屋内登时再度吵得不可开交。这姑娘的命有无数人盯着,谁知道对方是哪派的人,都不敢假借他人之手,一个个抢着要作为第一个将傅氏找出来的人。风斐从屋内出来,侍卫立刻上前附耳轻言,他点了点头。
方才追出去的人没有找到踪影,但是他基本已经能猜出是谁带走了那丫头。
男人转过身,看向厅内心思各异,几乎快要打起来了的几拨人马——
不多时,蓟州城内将全面戒严,所有兵马皆会倾巢而出。便是掘地三尺,也要将傅缱容翻出来。
“让他们去抢吧。”风斐按刀转身,对着下属道,“昨夜左大人遇袭,也是我等护卫不力,现下刺客还未抓住,得赶紧派人带兵围好左府,势必不能……让刺史大人再度受惊。”
“是!”
蓟州的雪停了不过一刻,转眼又开始下了起来。清早的雪,干净而温柔,街上开始零零星星地有了摆摊卖早点的人,乳白色的水蒸汽热腾腾地混在小雪中,而新飘下的雪还未落于地上,便被无数铁蹄奔踏而过,碾碎在了浑浊的泥泞之中。
隆隆的马蹄声错落奔过长街,如同倾盆的暴雨涛涛滚向整个蓟州城,疾驰而过的铁甲与长刀在马鞍上铮铮作响,几如雷霆,几乎将沿街所有还睡意朦胧的人全数震醒!
三三两两的人从各处的院门铺门里探出头来,忍不住互相打听,“……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怎么好像突然戒严了?”
“方才从那边过来的时候,说是今天城门不开了?”
“啊?那生意还怎么做啊?”
蓟州早起的人们面面相觑,面上带着的忧色,“这阵仗,怎么跟那时候……有些像啊?”
傅缱容正经过一个包子铺,肚子不争气地发出了一声极其响亮的嘀咕声,她赶紧收回视线捂住了肚子,抱着她的少年倒是充耳不闻,带着她穿越了大半个蓟州城,来到了一个看着不大的府中,他没走正门,翻墙进去了。
院落里光秃秃,看起来可谓是家徒四壁乏善可陈,傅缱容安静瞧着,心想果然是来了左千秋府上。
少年带着她穿过院落时,厅内正有人说着话,她隔着纸糊的花窗,听见了之前截杀时最后出现的那一把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男声,正温润清朗地笑着,“师弟,此番下山借你处歇脚,真是多有叨扰。”
“无妨无妨,大师兄莫要客气,只是子蹇此处简陋,让师兄见笑了。”
厅内传来瓷盏的轻响,左千秋似刚上完茶,正说着,“不知此次师门给大师兄派了什么任务,若有子蹇能帮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她被少年拎着带了进去,打眼便看见厅上首座坐着个人,像是正准备说什么,眼见是两个人进来,便停住了话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