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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庙堂之高(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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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方相对,静默无言,唯有江畔风声簌簌吹动。

良久,孟方琼先笑着开了口:“师叔,许久不见了。”

孟砚青神色淡淡,沉声道:“是挺久不见了。”

他的目光在那一对师兄弟身上扫了一圈,年长的那个身量略微高些,一身清致雅淡的气质格外出挑,看师弟的眼神很温柔。两人离得很近,孟方琼站在孟玺斜前方,替他挡着些风。

孟砚青神色渐渐冷下来,不善的目光最后落到孟玺身上。

孟玺被孟方琼挡着一半,眼睛没分一点目光在他身上,反而有些讶异地盯着孟方琼的背影,像是男孩崇拜自己的兄长。

真是……感情颇好的一对小兄弟。

哦,不对,孟玺心悦他这位大师兄十多年,这是得偿所愿了不成。

墨砚剑被孟砚青握得咔嚓一声,他神色不变,自嘲般笑了一声,冷声道:“孟玺,你回不回去。”

“小玺要回去?”孟方琼目光闪烁,笑着问:“师兄在这里也有落脚的地方,要不要和师兄回去?毕竟……师兄很久没见你了。”

他说这话时目光灼灼,似乎带着一种隐晦的急迫,这和之前他见到的孟方琼有些微妙的不同,孟玺一时难以理解,呆愣地看着孟方琼。

孟方琼不是厌恶他厌恶得很吗,说起来,孟玺在宗门受人欺凌,做饭、打扫粪便,做这些粗事也是拜他所赐。

他对纠缠孟砚青的事没什么记忆,但据同门弟子说,孟方琼一个见谁都带几分笑的人,唯独见了孟玺拉下脸,只要孟玺出现的地方他一律称有事不去,被孟玺碰过的衣物、物品,都被一把火烧了去,孟玺给他做的食物他全都喂狗。

前段时间在栾城时,孟方琼对他态度也很一般,不侮辱他但也不搭理他,大部分时间都将他当成一个透明人。

这是……转性了?

孟玺琢磨着孟方琼,多看了几眼他的背影,这眼神落在孟砚青眼里就是有罪了,他脸部线条绷得很紧,对着孟玺道:“好,那你不必回去了。”

说罢转身离去,没再给孟玺一个眼神。

有什么病不成?孟玺险些气笑,明明是他孟砚青和女子纠缠不清,对他爱答不理,如今他不过是和师兄偶遇,就一副被辜负的模样。

孟玺一直注视着孟砚青离开的身影,没看见孟方琼一直望着他的侧脸,表情有些复杂。

“走吗?和师兄回住所?”

“走吧。”孟玺说,这孟方琼今日也太奇怪了,对他和颜悦色的,和在宗门初见时简直两个模样了。

路上孟玺一直琢磨着孟砚青的事,两人一时陷入沉默,孟方琼忽然轻笑了一声,孟玺看向他。

“你变了很多。”孟方琼说。

当然变了,就壳子没变,里面的魂儿都换了。不过孟玺还是说:“年纪小不懂事,现在长大了些,可能落在师兄眼里就是变了很多。”

孟方琼看着他的神色复杂,良久状似无意道:“从前你黏人的很,如今不知是怎么了,倒是与师兄疏远了。”

他停下脚步:“是师兄拒绝时让你心伤了吗?”

这话题……孟玺沉默许久,对孟方琼道:“师兄,还是聊点别的吧。”

“好。”孟方琼答道。

他和孟方琼一点也不熟,绞尽脑汁想出一个话题:“小师弟近来如何?”

谁知孟方琼道:“不太好。”

“什么?”

孟方琼如实答道:“然玉曾被妖兽所伤,伤了筋脉,多年来一直算是稳定,前些日子不知为何,更严重了些,刻骨□□入体,神志不清好些天,醒过来忘记了不少事。”

孟玺骤然想起,孟然玉确实身体不好,门内长老师兄都为了费了不少心思,孟方琼更要常去禁区采药,给孟然玉熬。

“那师兄此次来是……?”

“江城附近有一山,悬崖下长有火灵草,能缓解师弟体内□□。”

“原来如此。”

“但其实……罢了。”孟方琼侧目看向孟玺。

孟玺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什么?”

孟方琼避开孟玺的眼神,“无事。”他说这话时声音很轻,说完就径直朝前走去,没看孟玺是什么反应。

-

庄红儿半夜如厕,回来的路上迷迷瞪瞪看见孟砚青,一下子睁大了杏眼,看看他身后,什么人都没有,更加惊讶道:“剑尊?孟玺呢?”

孟砚青心情本就不美妙,一听见庄红儿问这种直戳心扉的问题,脸色更黑了几分,错身直接走到房门前。

庄红儿一见事情不对,忙上前两步,问了句:“孟玺……回来了?”

孟砚青转过头,面无表情看着他:“待在我身边多憋屈,当然是追寻所爱了。”

“不是……什么?”庄红儿震惊地眨眨眼,还想问两句什么,孟砚青已经甩上门,进到屋内。

只剩庄红儿站在原地,自我消化,半晌,他一咬牙,觉得需要找到个人诉说心事,哐哐哐敲了几下安斓的门,安斓不知在打坐修行还是睡觉,半天没给他开门。庄红儿干脆一撸袖子,从他窗户翻了进去。

从窗户翻进去一看,发现屋中根本不是安斓,他翻错屋了,这是洛池忻的房间。

朱安正坐在洛池忻床榻旁,尴尬地看着他,而洛池忻在桌旁饮茶,见到他也睁大了眼睛。

……

两相对峙,庄红儿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秘密。

“……打扰了。”他合上窗,狠狠闭了下眼,跳到隔壁安斓的房间。

安斓神色严峻,手持一根毛笔,坐在桌旁,在一张符纸上画着什么,抬头见到庄红儿,也没什么反应,示意他不要打扰自己。

庄红儿坐到他旁边,百无聊赖地看着安斓画符。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微明,安斓才喘了口气,放下笔,拎起刚画完的图纸,感慨道:“如此技术,再也不怕被我爹骂了。”

“对了,你来找我干什么?”

庄红儿见安斓终于忙完了,忙跟他吐槽,一开口就语出惊人:“孟玺和孟砚青绝交了。”

“啥?”安斓道:“不可能吧?剑尊他……跟孟玺绝交?”

“你还不信?”庄红儿说:“我方才碰到孟砚青,问他孟玺怎么没回来,他说孟玺去追逐所爱了。”

“那也未必是绝交吧……”

-

孟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闭上眼脑子里就是孟砚青,他干脆也不睡了,打坐修行,跟随一下修真界的潮流风尚。

闭眼,静气凝神,气沉丹田,催动灵力在经脉里流动,一呼一吸间,与天地同频,和日月同寿,刚结出的金丹在体内运转,让孟玺察觉它的存在。

吐息几瞬,孟玺皱起眉,他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他的金丹很虚弱,这种想法莫名其妙,不知从何而来,他只是感觉到丹田处有些空虚,像破了一个大洞,什么东西缺失了,没有回到他本来的位置上。

孟玺觉得不对,他的灵力……为什么这么微弱?他真是资质奇差的废物吗?可若是如此,孟温纶为何领他入门,这位大能在涉及到收徒这种堪称和娶妻生子重要性相差无几的大事时,会看走眼吗?

孟温纶其人,这辈子都很少有看走眼的时候,他会在收徒时将一个废柴看成一个天才?简直是笑话。

那么……究竟是为什么?

越想心思越乱,乱麻一般缠绕在他心间,难以抑制的灼热顺着五脏六腑燃遍全身,他竟一时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

此时,房门被破开,孟方琼冲了进来,几下点了他的穴位,孟玺瞬间瘫软在床上。

孟方琼沉声道:“修行时不能胡思乱想,容易走火入魔,不知道吗?”

这他确实不知道,不过孟玺回答说:“最近思虑重了些,让师兄担心了。”说完这话他察觉到和孟方琼距离过近了些,孟方琼的发丝都落到他脖颈处,于是不着痕迹地往后靠了靠,拉开距离。

孟方琼略一停顿,垂下眼睛,直起身和他拉开距离,半晌前言不搭后语地问:“你和师叔吵架了?”

孟玺一愣,摇摇头,“没有。”

没吵架,最多算是冷战吧,不过这事他不想跟孟方琼说。

“你很讨厌我吗?”孟方琼问,“我离你近一些,你似乎就很不习惯。”

孟玺直起身,坐在床榻旁,“没有……只是太久不见,我有些别扭,而且我不喜欢和别人有身体接触。”

“太久不见吗?……不喜欢有身体接触?”孟方琼垂眸重复了遍孟玺的话,扯了下唇角:“师叔和你有身体接触,你好像并不介意。”

“我与你相识二十年,几乎天天见,你与师叔相处不过几个月,谁生谁疏,我以为小玺心里很清楚的。”

“我……”孟玺怔愣道。

孟方琼向来温润平和的脸上出现一条裂缝,神色渐渐冷下来,看起来竟有些严峻的味道,今晚一直在孟玺面前的伪装尽数化作齑粉,露出了男人真实的、不加修饰的一面,他喃喃对孟玺道:“不过几个月,师叔在小玺心里的分量,就比师兄重了吗?”

“孟玺,你喜欢我十几年。”孟方琼将“十几年”这个词咬得很重,似乎也是在说服自己,“十几年来,你一直在我屁股后面跑,我去哪儿你去哪儿,我和谁多说几句话,你都要嫉妒得发狂,我生个病,你比谁都着急,还多次在师父面前求他给我们两人赐婚。”

“你的喜欢值钱吗?不过几个月,你就喜欢孟砚青了?”孟方琼的语调微微扬高,甚至直呼孟砚青的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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