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新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各位脸色各异。
有人看戏,有人好奇,有人眼中暧昧不清。
冉风淡淡的扫了一圈场上的人,脱下大衣,谢海安熟稔自然的接过冉风的大衣,挂在手臂上。
“谢秘书,为人沉稳,办事稳妥,他在我身边我很放心。”冉风的声音徐徐有力,不慌不忙。
两人都没因着凌新的话而感到难堪,反而两人的举止亲稔有度,落落大方,倒是让场上想看戏的人有些失望。
“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一声娇俏的女声响起,是当红很热的一个小花云也,是王磊宇比较中意的女主之一。
众人都到齐了,王磊宇组织众人去会客厅落座。
尽管是《诛心》主创之间的聚会,全场的焦点依旧在冉风和凌新身上。
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瑞明和风劲两个集团管理层变更后的第一次交锋,即是合作也是竞争。
这样觥筹交错的场合,谢海安没什么兴趣,不过庆幸凌新的视线未在聚焦到他身上,也未把话题引到他身上,他独自在角落吃吃喝喝倒是也乐得自在。
酒酣耳热,王磊宇开始在酒桌上说后续主创团队的工作安排和男女主的试镜,众人推杯换盏,兴头大作之时,谢海安感受到一股灼热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他有些疑惑的寻找视线的来源,对上了柯之杭那双狭长的黑眸,谢海安礼貌冲他笑笑。
今天柯之杭没有喝酒,都被阳鹏挡了下来,此刻他眼中并没有醉意。
柯之杭看到谢海安友好地打招呼,眼眸微沉,不知道在想什么,嘴角勾着淡淡的弧度,眼中却没什么笑意。
谢海安收回视线,他吃得差不多。
转头看到冉风的眼尾已经泛起了淡淡的醉意,他怕冉风过会身上不舒服,想去吩咐后厨做些醒酒的汤。
“去哪?”冉风握住谢海安的手腕,抬眼看向起身的谢海安。
谢海安俯身在冉风耳边悄声说“去一趟卫生间,顺便去后厨看看给你准备点醒酒的汤,省得你过会儿难受。”
“我和你一起去。”冉风想要起身,却被谢海安按住。
“不用,我很快就回来。”
冉风微微皱眉,执意想要起身与谢海安同去。
陈戈突然开口“我正好也要去卫生间,我和谢哥一起吧。”
恰逢风劲那边的策划却端着酒杯过来敬酒,冉风虽然不放心却分身乏术,只能冲谢海安点点头“快去快回。”
谢海安和陈戈一前一后出了宴会厅,谢海安四处瞧了瞧,除了刚刚来送菜添酒的侍应,走廊空空荡荡的竟然空无一人。
“谢哥,你一会要去后厨吗?”陈戈给冉风当了不少酒,面色却毫无异常,只是身上有淡淡的酒气。
陈戈按了两下洗手台上的洗手液,眼睛却透过镜子紧紧盯着,身后背对他的谢海安。
谢海安放完水来洗手“是啊,看了一圈没找到一个侍应,不知道他们后厨在哪。”
“后厨不在这栋,在后面,你第一次来估计找不到,我带你去吧。”
谢海安不好意思地笑笑“那麻烦你了。”
陈戈擦干了手,握着右手的手腕转了转,轻声开口“谢哥客气了。”
谢海安跟着陈戈从庄园主楼出去,顺着小路往庄园深处走,陈戈指了指不远处灯火通明的一个三层建筑“谢哥,那就是后厨。”
“那么远。”谢海安有些诧异。
“我们穿小路过去吧,快一点。”
陈戈说的是中间的一片茂密的树林,树林外是延伸出来的青瓦石砖路,这条路相比于明亮的大路是近了不少,却漆黑幽暗。
谢海安看了看手表,确实从小路穿过去会更快一些,对陈戈点点头。
庄园的夜晚很安静,只有秋末零星存活的几个虫子的鸣叫声,小路两侧的树木枝繁叶茂,两个人顺着地上的青瓦石砖一块一块向前走。
明亮的月光顺着茂密的枝叶透进来,在青石砖上落下斑斑驳驳的光影。
陈戈却一直转着手腕,看起来很不舒服。
“手上的旧伤又发作了吗?”
陈戈冲谢海安咧嘴一笑,在明暗的阴影落在他脸上,让他的笑显得有些阴冷。
“这伤这些年一直没好过,时不时就会疼一疼。”
“没找个医生好好治一治吗?”
谢海安听到陈戈发出轻微的嗤笑,有些疑问地看向他,他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异常。
让谢海安感觉刚刚那声轻蔑地笑仿佛是他的幻觉。
沉寂了许久,陈戈幽幽开口“手上的伤早就好了,之所以痛是因为这伤是心病。”
谢海安感觉陈戈古怪万分,刚想回头,后颈处传来一阵剧痛。
谢海安两眼一黑直直地栽倒在地上。
头顶传来尖锐的笑声。
再次醒来的时候,谢海安的眼前一片漆黑,他用力眨眨眼,眼前漆黑一片。
极度黑暗没有一丝光让谢海安分不清,他是瞎了还是被关进了不要透光的房间。
谢海安有些惊恐地用手在眼前晃了晃,手腕上的手表表盘是亮的,可以清晰地看到时间。
谢海安的心稍微落了下来不少,幸好不是瞎了。
他应该是被关起来了,谢海安仔细回想刚刚发生的事,后颈却传来丝丝刺痛。
谢海安用手摸了摸发痛的脖颈,想必刚刚他是被打晕的。
是陈戈!
他为什么要关自己?
谢海安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他半跪在地上慢慢摸索,摸到了冰冷的墙壁,墙壁是磨砂的触感。
谢海安把自己的手表解下来,贴着墙放在地上。
他贴着墙壁一点一点地向前走,数着自己的步数,直到脚尖再次碰到他放在地上的手表。
这是一个封闭的二十多平的小房子,没有门。
谢海安把手表重新带回手腕,看了看时间,他已经出来半个小时了。
谢海安深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要怕,冉风会发现他的消失。
突然头顶发出一声巨响,咣当一声,头上打开了一个小门,这是一个地窖。
谢海安眯着眼仰头看,一片阴影打下来。
“陈戈?”谢海安适应了头顶的光线,深深吸了口气“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戈笑了笑,笑容有些阴森,他从上面丢下一个坚硬的东西,咣当一声砸在谢海安脚边。
顺着微弱的月光看过去,是一把泛着寒光的折叠刀,刀具的样式很熟悉。
谢海安的身上涌现出了一丝寒意,恐惧瞬间袭来。
“你是谁?”谢海安的心像擂鼓一样猛烈地跳动,他的手指狠狠地掐着手心,沉声问道。
陈戈冷笑“你不是猜到了吗?谢海安。”
谢海安深深吸了口气,他扫了眼地上泛着寒光的折叠刀,仰头看向陈戈“为什么?”
陈戈漆黑的双眸里仿佛有两团疯狂的火在燃烧,他的嘴角咧开一抹扭曲的笑,他缓缓解开右手的手表,露出手腕,手腕上有一条五六厘米的疤痕。
陈戈透着阴森和乖张的声音从谢海安头顶落下来“这个手,粉碎性骨折,现在里面还有八颗钢钉固定,我花了四个月的时间才完成所有的康复训练。”
谢海安的胸口燃起了一丝怒火,在听到陈戈的话后又有了一丝痛快。
他看了看面容逐渐扭曲的陈戈,眼眸微转,想先安稳住他的情绪“你的手也不是我造成的,现在关我是什么意思?”
陈戈桀桀桀的笑声回荡在地窖,无比的阴森可怖。
“你怎么不去死?和他一起。”
谢海安冷冷地看着发癫的陈戈,抿着唇并未发出声音。
“他以为他用命救了个什么东西。”陈戈笑的逐渐发狂,不知道是不是谢海安的错觉,竟然在他眼角看到了一抹泪光“跟别的男人不清不白的乱搞。”
“你有什么资格提起他?他打断了你的手腕,他也被打得三个月没能从床上下来。”谢海安平静的话仿佛点燃了陈戈怒火。
“那是他活该。”陈戈的眼睛泛起了红色血丝,声音愈发的疯狂“我和他说了,乖乖做我的学弟,我会保护他。可他偏偏要跑,偏偏要从我手下逃走,我明明对他那么好。”
“你!”陈戈尖锐的声音响起,他用手指着谢海安“你凭什么!”
陈戈眯起眼睛,咬着牙“我的人凭什么去保护你!”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微微仰起头,惨白的月色打在他脸上,他仿佛是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你俩在杂物室乱搞的事情出来,我每一天都想杀了你!可是他把你保护得太好了,我没有机会。”
不知道是因为后颈被重击的关系,谢海安有些头痛,在杂物室被王教练打晕的那段记忆又像魔鬼一样缠绕上谢海安的神经。
谢海安地靠着的冰冷的墙壁,丝丝凉意穿透了他的衣服,让他出了一身冷汗。
陈戈又笑了,尖锐的声音钻着谢海安的脑仁。
“他竟然为了你去死!为了你这种水性杨花的人去死,真该让他活看看,他用命保护的人,是怎么爬别人的床的!”
“陈戈,你真无耻。”谢海安忍着剧烈的头痛,打断了喋喋不休发疯的陈戈“刘明那个时候那么信任你,你却在他逃跑的时候举报他,在他关禁闭的时候,丢刀给他,企图诱导他自杀。现在在这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真让人恶心作呕。”
谢海安的话像是戳中了陈戈腐烂的内心,他微微愣神,随即猩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谢海安“死在训诫室是他最好的结局,可偏偏他还是那么不听话。”
陈戈列出一抹令人胆寒的笑“而你,谢海安死在这吧,去地狱陪他。”
砰的一声,陈戈关上了门,四周又陷入了一片漆黑。
谢海安急促地呼吸着,空气中仿佛被陈戈的疯癫所污染,弥漫着一股腐烂而又压抑的气息。
痛苦的记忆如同潮水般袭来,谢海安靠着墙坐下,抱住剧痛的头。
黑暗中无尽的恐惧,谢海安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腐烂肮脏的地方。
耳边好似呼呼作响,戒尺落在身上无比的痛。
谢海安蜷缩成一团,身上止不住地发抖,他紧紧闭着眼睛,他听到了王教练猥琐的笑,风中好像掺杂着向乃的惨叫。
他的身上止不住地颤抖,恍惚间,他摸到了脚边坚硬的金属。
是那把刀。
谢海安的精神有些恍惚,他握着刀把,冰冷的触感没有给他一丝真实的感觉,他缓缓将刀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