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小桃也回来了,她来到陆嫣面前:“小姐,府里的下人全都叫过来了,现在就在外面等着。”
陆嫣对她点了点头:“好。”随即就和小桃向外走去,刚走了两步不到又转身回头看向小福子,道:“公公可要与我一同去问话?”
小福子看了一眼床上的池南,又看了眼旁边在认真翻看医书的大夫,医书是托府里的小厮从医馆给他带回来的,此刻他还在低头聚精会神地翻看医书,意识到小福子的目光后青年有些疑惑地抬头,然后又憨厚地对着小福子一笑。
小福子微微点头以示回应,回过头来对陆嫣颔首便跟着陆嫣一道出去了。
青年见两人走后又继续埋头专心致志研读书中所记录的疑难病状。
外头的院子里丫鬟仆人规规矩矩地站了三排,小福子就在陆嫣身后半步距离,他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院子里的每一个人,不放过他们任何一丝细节,每个人脸上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连一丝细微的表情都没有放过。
仔细打量过后他半垂下眼睫紧皱眉头,心里已经大致清楚凶手不在这些人之中。
随即又疑惑如果昨日的饭菜没有问题那池侍读又究竟是何时中毒的?下毒的人又是怎么瞒天过海且能做到天衣无缝不被暗卫发现的?
陆嫣已经开始问话了,小福子趁她问话的时候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张明,随即一个人走到庭院角落的一棵大树下。张明收到他的眼神便一路跟着过来。
小福子站定后看了眼不远处的陆嫣,此时她还在认真盘问下人。张明看着眼前心事重重的小福子,率先开口问道:“小福公公,怎么了?”
小福子收回视线,目光停在张明身上,压低声音道:“关洲偏僻,我看这地方也实在难找出一个医术像样的人,池侍读的病情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也不清楚,我们能等,可池侍读却万万不能再等了,必须要尽快找到靠谱的大夫。”
想到床上躺着的池南小福子脸上又流露出担忧的表情,“池少爷如今的情况也不知道能不能挺到陆府的人找到胡神医,这里离关洲这么远,万一路上出了什么差错我真担心.......”说到这里小福子都不敢继续再说下去了。
张明却听懂了他的未尽之意,直接道:“池侍读中毒昏迷是我们保护不周,现如今又情况不明,找神医这件事说什么我们兄弟也有份,我亲自去永平州走一趟,留下来的兄弟就继续留在这里守卫池侍读。”
小福子点了点头:“有张暗卫亲自去自是最好的,这样,张暗卫到了永平州后就直接亮出身份以太子殿下的名义让永平州的知府帮忙找到胡神医,若胡神医不愿意来的话,直接绑过来就是。”
张明点头表示同意,刚要转身离开时小福子又补充了一句,语气非常坚定:“总之,不惜任何代价不论任何手段都要把他带过来。”
张明朝他点了点头,“我明白的。”下一刻,张明纵身一跃便消失在了院子里。
稀疏的树枝上传来了几声鸟鸣声,也飘落了几片叶子在空中不停地打着旋。
小福子还站在原地望着张明消失的方向,眼睛一动也不动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一直到枯黄的树叶飘落到地上也没回过神来。
此时陆嫣这边也盘问得差不多了了,她偏头一看,见小福子一个人动也不动地站在院子的角落里想也没想就朝他走来了。
听到有脚步声靠近的小福子瞬间思绪回笼,回头看了一眼。
陆嫣已经来到他身边三步远,陆嫣看着回过神来的小福子,道:“小福公公怎么一个人走到这边来了?”
小福子:“刚刚交代一些事情而已,陆小姐这边有什么发现吗?”
陆嫣遗憾地摇了摇头,“昨日的饭菜离开厨房后所经手的人不过一人而已,这个人在我陆府已经待了好几年,而且当日还有其他人与她一路同行,想来昨日的饭菜是没有问题的。”
陆嫣说出这句话时还悄悄留意了小福子的表情,可让她略略惊讶的是小福子听了后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惊讶的表情,仿佛对此结果早有预料一般平静。
陆嫣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忍不住好奇问道:“接下来小福公公还想怎么做?”
小福子垂眸:“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胡神医,至于剩下的就只能等太子殿下回来再说了。”
陆嫣一听到太子殿下脸上的表情立马显得稍许不自然,小福子见她这样自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他道:“陆小姐,这件事是不可能瞒过殿下的,如果我们幸运的话能在殿下回来之前就找到胡神医让池少爷醒过来,这是最好的。”
“如果运气不好的话......”小福子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远方,喃喃道:“终归是我们照看不力,殿下的震怒也是不可避免的事。”
闻言陆嫣半低下头,脸上都是担忧之情,小福子说得没错,这件事总归是他们照看不力。
小福子又看向陆嫣,像是安慰她道:“不过这件事不会让陆府一力担责的,殿下要怪也只会怪罪到我和暗卫身上。”
听到这话的陆嫣暗暗松了口气,心里的担忧总算是放下一点,她道:“我回去看看池少爷。”
小福子现在也没别的事能做于是也和她一起回去了。
永安洲
一白胡子老头正吹胡子瞪眼地跟一青年男子吵架,两个人都气势汹汹,吵得唾沫星子四处横生,白胡子老头虽然年纪岁数大了可吵起架来却是一点也不含糊,那声量、那气势简直一点也不输面前的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脸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麻子,让依稀能看出原本就长得不好看的脸如今更是惨不忍睹,走在路上让人看见了能让一整条街的人都恨不得躲他躲得远远的,生怕这什么怪病传染到他们身上。
长满麻子的青年男子撸起袖子,一只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白胡子老头的鼻子无情开骂:“你还算什么大夫!哪有大夫是不出手救人的?你就是个庸医!庸医!!”
白胡子老头气的嘴都歪了,行医大半辈子还从来没有人敢说他是庸医,当即就骂回去:“你敢说我是庸医?放屁!老夫的医术就算称不上一声华佗在世,但在这方圆百里那也是响当当的存在!”
麻子青年:“还方圆百里?你根本就是徒有虚名!就你那什么破医术全都是唬人的!”
白胡子老头气得头顶直冒火:“你竟敢污蔑老夫的医术!明明是你自己不遵医嘱非要贪嘴喝酒把老夫对你说的话全当耳旁风,现在还反过来怪老夫的药有问题,你还要不要脸啊!我看不是药有问题而是你脑子有问题,有大问题!”
“像你这样的人老夫就是不给你治了你能拿老夫怎么着!”白胡子老头一点也不带怕地全部回怼过去。
麻子青年不服:“你说那贴药连喝三天我的病就能好,既然病好了我为什么不能喝酒?就是你的药有问题才害得我脸毁了......”
外面的两人吵得屋顶都要掀飞了,医馆后面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却在心无旁骛地整理药材,又把它们一一归类放好,整个过程冷静得不正常,仿佛一点也没有听到外面那两人的滔天骂声。
其实也不能怪小徒弟这么镇定,毕竟能做的他已经尽力做了,只是没成功而已。
在他师傅和人吵起来的时候他还好心站在两人中间极力劝架,试图让两个人都冷静一点坐下来慢慢谈,奈何他个子太小气势不足,说出来的话全部淹没在滔滔不绝的吵架声中,沉寂得连一点浪花都没有。
不仅劝架时惨遭两人无情的忽视,更惨的是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唾沫星子全喷|到他头上和脸上。
于是在中间挨了无数道唾沫星子后他终于忍无可忍地决定放弃了,委屈巴巴地用袖子一边擦干净唾沫星子一边头也不回地往后院走去。
这架谁愿意劝谁就去劝吧,反正他是不想劝了。
小徒弟正低头专心整理眼前的药材突然意识到外头吵得不可开交骂声突然间就没声了,吓得他立马丢下手中的当归拔腿就往外跑去,生怕两人出什么意外。
一下子就突然安静下来明显不是师傅一贯的作风,难道是师傅对着那人撒哑粉了?
掀开布帘一看,见师傅和麻子青年两人面色正常都还好好地站着甚至两人之间还保持着原来的距离,小徒弟顿时松了一口气。
没撒哑粉,没撒哑粉就好。
再定睛一看。
!
知府老爷怎么过来了?!还带了官兵过来!
难道是师傅和麻子青年吵得太大声把知府老爷都引来了?然后知府老爷嫌师傅和麻子青年吵得太大声影响到街坊邻居所以要抓到衙门里去?
小徒弟内心想了无数种可能,小小年纪的他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出来,小心翼翼看了看知府老爷那边,又看了看自家师傅,然后忧心忡忡地朝着师傅那边慢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