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呜呜!”它躲在屋里嗷呜嗷呜叫唤,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陆臣以手推了果子,笑道:“多谢婶子好意,小子不饿”
“刚刚惊扰婶子休憩,是小子的不是,望婶子海涵”
虽说是路过,但自己实打实地吵醒了人家,这就是一错。
婶子摆摆手,“咳!”“你不来,俺也睡不着,俺家小白一天三个果子,顿顿不能少,少一个它一晚上不睡觉,整日叫唤,俺也是要睡不着”
“你是游学于此?”
她上下打量一番眼前人,穿着朴素,衣着简单,除了好看的脸蛋,就是身形有点瘦了。
陆臣还没回话,婶子又道:“晋阳是吧?”“晋阳好啊,山好水好人也好,俊俏哥儿就是多..”
嘴唇泛白,牙齿整齐洁白,想来是哪家寒门学子,眼神倒是疏星如月,就是有点...瘦了,难道没钱吃饭?
她兀自回屋,碎碎念叨着:“瞧你饿了吧?刚好厨房有点饭温着,我给你盛饭”
他伸出尔康手,也没能拦住大娘,“婶子,小子..”不饿。
婶子转身进屋,少年落后几步,还是进屋了。
很快她端着食物,从里头出来,笑盈盈道:“快吃”
陆臣退后几步欲拒绝,“多谢婶子好意,小子不饿”
“汪汪!”“呜呜”
隔壁狗子正扒门嗷嗷叫,少年抬眸就觑见了戳破窗户纸的狗眼,杀气腾腾。
他转身欲走,一时间,屋里又有人说话了:“谁啊?”
“小白?老婆子?”
阴影中走出一个人,定睛一看,是胖脸大爷,大爷此时也看到陆臣了,双目一凝,失神片刻,很快反应过来:“喔?这位是?”
老太太笑意凝着,望着老大爷的动作,欲言又止。
“小兄弟,饿了吧?”老爷子劫走老妻手里的东西,径直放到陆臣手里,他的动作很快,快到陆臣刚回神,就被人搂着肩膀往屋里带。
他不太喜欢与人太亲近,于是挣脱了大爷的束缚:“老爷子安好”“小子无意路过此地,并无叨扰之意,还望海涵”
老爷子笑笑:“俺还当什么事儿呢?”“想吃果子?”
“小白?小白!给这位公子摘点果子”
听到主人的叫唤,狗声止了一瞬,很快又冒出来。
这时,老太太将狗从屋里放出来。
重获自由的狗子第一时间就摇着尾巴向主人跑去。
而看到陆臣时,第一时间却呵呵狂吠,还用利嘴咬着少年的衣角往外拽。
拽动的方向是门口。
少年这才留意到狗子走路好像一瘸一拐,但笑不语。
而老爷子拧了一眼老妻,眼神晦暗不明。
“这里有树!”“哇!好多林檎果子”“红透了,看来林檎熟了,要不咱们弄点尝尝?”
“哎呀!树在里边,肯定是有人专门种的?要不问问主人家?”
“哼!孙兄交了束脩费,怎么就不能尝尝这书院里的果子?”
“李兄,姚兄咱们还是回去吧”
“孙兄这是怎么了?从刚才就有点不太高兴,难道是我等哪里失礼?”
姓孙的书生一脸为难,双眼一直盯着饕餮院的动静,没听见狗叫声,堪堪松了一口气,“两位兄台有所不知,这束脩费虽然交了,但是这饕餮院一直是归钱堂务所管,这里的一切花草树木俱为他所添置,据说花费了一万两金,而林檎果树是其家中树,为了书院环境,特意移栽过来,随说是长在书院,实则亦是钱堂务所有,是以...”
这果子可不是免费的。自从果子熟了以来,这些日子凡是想吃的人都脱了一层皮,听说还有去茅厕的学子只是路过,被树上的果子砸了一下就赔了三百两...,这哪是林檎果子,简直是给钱堂务的发财树。
而同行人员还沉浸在一万俩金修缮费用后,合不上嘴,你看我,我看你,很是惊奇。
“汪汪!”狗子反应很快,比老爷子速度更快,一个残影闪过,小白冲着其中一人一口咬下去,“啊啊啊!”
“有狗!”
那人捂着屁股,尖叫声刺破云霄。
门里冲出两人,“小白!”“死狗,你给我回来!”
蹒跚的两个老人拿着木棍追着狗子打,“嗷!”“嗷呜呜”
狗子被打中了脊背,疼得惨烈叫着,叫声凄厉。
少年程立在屋里,透过门缝早已看见少年们被狗追得落荒而逃,很快不见身影,转眼之间,而老头、老婆子却一人拖着狗子双腿往院子里来。
“嗡嗡”“嗡嗡”
墙头的蜜蜂穿梭其中,除了黄白的蜜蜂,还有几只黄蜂也在屋檐下振翅飞翔着。
他纵目看去,只见墙角的屋檐下有许多黄蜂正聚在一起,而谈它们聚集的地方蜂巢若隐若现,见于此,少年嘴角猝然溢出一丝冷笑。
狗血流了一地,汩汩如注,而他们狰狞的面容取代了满脸堆起来的笑意,小白的头歪着,不知死活。
而他们还不停地咒骂着:“废物!连个人都留不住”“我瞧着这狗不行了,吃了吧”
听到这话,老婆子身子一抖,试探性提了一句:“俊儿回来,看不到小白,会不会生气?”
“堂务还得给老子几分面子,他算什么东西?还想做老子的主?”
是吗?
陆臣从水缸里粼粼水光里看到了自己冷淡的面色,嘴角耷拉着,神情显然不太好。
“哟?书生还在呢?饭凉了吧?老婆子你快进去热热饭”两人一前一后进屋,乍一看见院子里高挑少年,脸上的阴沉之气堪堪敛了几分。
尤其是老爷子脸上又堆满了笑意,顺着少年的目光看向林檎果子,当下笑得更开心:“想吃果子吧?”
“这狗被人打伤了,我给弄屋里去”“老婆子,你打点果子给书生尝尝鲜”
大婶正屋里热饭,老远听见丈夫的吩咐,忙搭腔:“哎”“马上来了”
陆臣好似不明所以,直到老太太拿着木棍敲打着树枝,这才恍然大悟:“婶子缘何打果子?”
一脸可惜样。
老爷子恰好出来,阴霾的眼底闪过一丝杀气,手里还端着热饭,“书生,快过来吃饭”
陆臣好像没听见,还扶着婶子,怕果子砸到她。
婶子打了几下,掉了三四个果子,频频看向丈夫,见其脸色不对,忙躲开几步,离书生远一些:“书生,你尝尝”
捡了一颗烂果递给他。
陆臣也不知扭捏,径直拿起那颗红扑扑的果子用袖子擦了擦,很快塞进嘴里,“真甜”
“老爷子,你快尝尝”他还顺手从树下顺了又大又红的果子,用袖子擦了擦递给老爷子。
好似没看见老爷子的满脸戾气。
果子塞到嘴边,老爷子定定注视着他,冷笑:“你知道这果子多少钱嘛?”
少年不解,双眼疑惑:“多少钱?”“我看他们也太无礼了,居然想偷果子,要不是小白,恐怕这果子没多少了,难怪小白这么生气”“那群人太欺负人了,居然把小白打死了,简直是过分”“不行!咱们报官吧,让他们赔偿小白的药钱”
他一脸认真。
老爷子审视着他,“你不知道这果子多少钱?”
少年看了看婶子,又看了看老爷子,沉凝道:“二十钱?”
江老头梗了梗,暗骂道:神他们二十钱,是万俩白花花的银子!
他觑了一眼妻子,江氏遽然起身,“我去看看锅里的汤”
接着,少年继续道:“你们守着这果树不容易,小子知道,这点心意还望你们不要介怀”
他从怀里摸出钱袋子,将手里的银两递给江老头。
摸着空荡荡的袋子,上面补丁贴补丁,江老头又心梗了,如便秘一般滚了滚喉头,涩笑道:“不必”“书院每月给了一俩月银,够我们吃喝了”
他将钱袋子,扔给面前人,目光赤果果。
少年好像没有注意到他的吃人目光,挠头不好意思说道:“这不是给你们的,是给小白的”
“小白日日夜夜看着满书院果树,怪可怜的,瘦得身上一把骨头了..”
江老头:“....”什么意思?老子还不如一条狗?
“我瞧着书院的林檎果树都熟透了,可以卖了,趁着小子在,要不今天晚上咱们弄下来,拿到集市卖,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他自顾自地碎碎念,手里夹菜的动作倒是不停。
“小子今天刚才集市过来,那边还没有林檎果子,物以稀为贵嘛,这时候咱们要是去了,肯定能大卖特卖..”
江老头放下筷子,冷笑连连:“谁跟你说,我们要卖果子”
眼神散发着危险的信号。
老婆子端着一碗热汤走来,陆臣忙接过热汤,“婶子累了吧,快歇歇”
夫妻俩对视一番,直勾勾看着书生。
陆臣抿了一口汤,含糊道:“真好喝,还有没有?”
他一口气喝光了汤汁,又看向老婆子,视线时不时地扫向厨房,意图很明显。
“不许给!”老爷子一直打量着他的神情,见其如此坦然,不免有些气恼:“你小子揣着明白当糊涂是吧?”
气氛一下子僵冷。
“吱吱”蝉鸣不绝。
少年放下手中的碗,目光时不时扫向夫妻俩,面色慢慢爬上红晕,垂着脑袋,“我是不是太能吃了..”
“没关系,我给钱就是”
一说起给钱,老两口两眼冒精光,只见那厮摸了全身,又摸脑袋,杵在面前,扭捏道:“好像只有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