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栀意一副听懵了的样子摇头。
“是安定。三殿下提出‘举恩科’,以‘八股’治世,让天下的聪明人自愿钻进‘八股’的牢笼里,为了科举及第、封侯拜相,他们会花费毕生心血与时间钻研‘四书五经’,一字一句地去研读,白首穷经无外如是。如此,天下的读书人就安定了,即使还有人想揭竿而起,不过是些草寇流民,空有蛮力,怎么会不败呢?”
“三殿下也许损害了世家的利益,但他维护住了大周的利益;他也许变相‘圈禁’了天下读书人,但他也的的确确给了寒门子弟一条窄而险的青云路。而知知的先生之所以会生气,是因为如此光明正大的阳谋,有聪明的读书人看穿了又如何?没有读书人不想入仕途、展抱负,想,便要入彀,长此以往,谁还会在乎读书的真意?谁还会去读《农经》等不入流的书?”
“这路究竟是宽了,还是窄了,功过利弊不好评说。唯有一点可言,这世上的路都是人自己走窄的。”
——这世上的路都是人自己走窄的。
楼梯口偏下的木阶上,一袭轻紫锦袍的帝昕手持一本书静立,他身后跟了不少世家子弟,本都是跟着帝昕来沈家藏书阁一览楼中孤本的。
如今听到这番言论,九成的世家子弟心里都在打嘀咕,觉得这位说话的姑娘怕是要完了,这些话不是明晃晃地得罪三殿下吗?
只有少数几个离得近的世家子弟看到了三殿下嘴角弯起的弧度,那模样……像是很高兴?
“阿愿,你说的我好像有点明白了。”沈栀意脸上还带着一丝迷糊,但望着阿愿的眼神很清明。
阿愿摸了摸她的头,“懂了便好好写功课。”
沈栀意点了点头,眼中带着崇拜,心道:阿愿懂得可真多。
一旁的高嬷嬷听了,亦是一脸惊讶地看着阿愿,她想,老太师确实将阿愿教得极好,心性、才识、胸襟、格局都是极好的,只可惜……
高嬷嬷余光瞥到楼梯口一抹紫色衣角,顿时上前,挡住了阿愿和沈栀意,行礼道:“老奴拜见三殿下。”